:「少爺啊,」他低聲說,「我做錯了你可以打我罵我,怎么能說走就走,把我扔下三四年不聞不問呢?賀駟愛你,我也愛你,你就忍心?」
「我……」周瀾噎住了,峰回路轉,他倒成了理虧的一個。
小寶在樓下的喊聲傳上來:「爸爸,爸爸你還在樓上嗎?於醫生要走啦。」
周瀾這才下樓,後邊跟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杜雲峰。
杜雲峰帶來的兵也沒閑著,趁著一會兒的功夫把周家都熟悉了,過年還應該配備什么年貨心里都有了數。
杜雲峰果然不再糾纏,後來一直在陪啞叔聊天,臨走了才去和周瀾打招呼。
周瀾已經平靜了很多,在他臨走前突然提出帶他去了洋房的地下室去看看。
整個半地下那層平日都沒有人去,因為周瀾不讓人進去,小寶都不成。
他把杜雲峰領進房門,摸到電燈開關,點亮,杜雲峰才看見這房間的結構。
半地下的窗戶已經砌死了,屋里裝飾很像行軍司令部,從窗簾到行軍椅都是部隊的樣式。而在房間的正中靠牆,有一台方形的木桌,桌子上綠絨布都是當年打仗時候用的,那上面有一盞長方形的木匣。
那是一盒骨灰。
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
「我來帶你見見他。」周瀾說。
杜雲峰徑直走上前,點上一炷香,貼著額頭拜了一拜:「兄弟,」他說,「大哥來看你了,看來慕安一直帶著你,一直把你放身邊。」
說完他把香插進香爐里,余光一瞥,在屋里另一邊的單人沙發旁,小小的茶幾上,煙灰缸里的煙頭堆成了小山。
顯然周瀾是時常在這里陪伴那個人的。
周瀾也走近了,他對著骨灰盒說道:「四哥,我今天帶雲峰來,是有幾句話想當著你的面說給他聽。」
周瀾轉頭,對上了杜雲峰的目光:「雲峰,世事難料,我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們了。」
「什么意思?」杜雲峰輕聲問,心中很是警惕。
「以前我的我們愛就愛了,恨就恨了,那筆帳我們算不清了,但是雲峰你現在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
周瀾攤開雙手,丟掉拐杖。
隨著拐杖落地的聲音,他邁開步子往前走。
只見他一瘸一拐,完全走不成一條直線,姿勢扭曲不說,幾步路就撲在了沙發上。
推開杜雲峰幫忙的手,他的頭發也散落下來,長的幾束頭發粘在出汗的鼻尖上。
「看清了嗎?我是個廢人,手腳都壞了。」他解開衣服的前襟,赤了上身,到處是槍傷刀傷,還有一塊三角型巨大傷疤,「看到了嗎?沒有好地方了。」
杜雲峰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我不在乎。」杜雲峰說。
「可是我在乎,」周瀾攏上衣服,癱坐在沙發扶手上,抬手攏起頭發,露出一張漲得通紅的臉:「這副摸樣不值得你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