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嚀萬囑咐,「此番你去為質本就是恥辱。需得安卧薪嘗膽之心,行隱忍低調之事。需知過盡千帆,才能苦盡甘來。莫要忘了,父皇為你守著江山。你是一國之主。。。。。。」

他是一國之主,一國之主怎能會是個只會被人涉險施救的慫包?

沈潘在黑暗里抽了抽嘴角,他與鳳連相依為命幾十載,又怎么不知他的想法?

何況如今他還小。意氣少年,沒了春秋的打磨,只有隱忍的執著。

「御下不嚴是你的錯。可他吃里扒外,將你逼入險境更是你的錯。你並非錯在御下不嚴自食惡果。你錯在,不惜命。」沈潘溫著聲音,覺得自己越發的好脾氣了。末了,愣了愣,還是將手放在鳳連的頭上,摸一摸。

「我並非要你依賴我。」沈潘灼灼道。「可你要知道,你的命尊貴無比,這不是你能拿去冒險的事情。」沈潘嗓子不好聽。低沉又沙啞,卻帶著認真。

在那靜謐的夜里,就那么流淌在心間,像一脈水,溫潤,卻帶著不能遲疑。

「哥。」鳳連咬咬唇,只覺得頭頂的大掌頗為暖。

「嗯?」沈潘應了一句。對著鳳連他都是平輩相交的。如今這個樣子,叫他都覺得別扭。

「讓我抱抱你。」

下一刻,帶著些許涼意的身子就貼了上來。

鳳連的身體比沈潘的涼,沈潘撫過,貼過他的臉,才發覺,這小孩是令人驚心的瘦。

都說時間如潮水,流過,走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如今的沈潘卻覺得那都是扯淡的狗屁。

前世他也走過,怎就不知,文清三十九年,眼前的人是凄慘的,日子是無望的,連著這夜都是慘淡得沒有一點亮光。

文清三十九年的人,事,物,又這么鋪陳在了自己面前。沈潘這才發覺,時光並沒有自己以前覺得的那么美好。

至少,在他十七歲這年,命運已經開始了它無法言說的軌跡。

「好了嗎?」漫長的寧靜之後,是沈潘醇厚帶著些沉悶的嗓音。

「好了。」鳳連站起身來,略微活動一下疼得僵硬的身子。倒是天黑,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詭異紅。

他自從來了寧國後就沒那么脆弱過。他永遠是矯庄自持的烈國太子。就是在異國他鄉,就是他淪為國質,他也有最後倔強的尊嚴。

見到沈潘是自己初來那一年,文清三十三年的風冷得刺骨,他長途跋涉而來,反而越往北越暖和。

再暖和也是冬天。錦衣玉食的太子爺,冷不丁地淪為階下囚,這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那時的自己,孤,冷,寒。帶著對這片土地深切的恨意,掩下那濤濤的憤怒,扮演一個唯唯諾諾的膽小鬼,可憐蟲。

他不能死,他的山河他的祖國等著他,他的父皇為了他往後的皇位安穩,連一個多余的子嗣都沒生下。縱使他淪為質,也沒想過換了人。

他只能日日被困在質子府里,裝得像個平靜,乖巧的小鵪鶉。因著這樣,寧國才有可能放下心來,讓他身歸故里。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見到沈潘是他最冷的時候。兩國交惡,質子府連著冷宮都不如,倒是比冷宮戒備森嚴。

他拼命在屋子里跺腳,揉著因為寫字凍得通紅的手。

很冷,因為他沒有冬衣。在這兒自生自滅,連著飯食都不夠,又怎會有冬衣?

沈潘就是這個時候來了質子府。空著手,帶著一臉的躊躇。

他聽隨身帶來的太監稟報,只去看一眼。卻不曾想,那人從懷里掏出個釵子來。

釵子本該是一對,鳳連認得,因為另一只釵子在他手里。他啟程前,他母後偷偷塞給他的。

母後什么也沒說,含著眼淚,把一只金釵遞到他手里。他本以為母後是讓他睹物思人,莫要忘了生母。卻不曾想,這竟是認親的信物。

孤寒的冬日里,鳳連不知道在異地他鄉遇到自己的表兄是欣慰多一些還是狂喜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