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跟大家提這些,但大家熱情不是很高,有些人覺得現在這樣挺好,挺穩。有些人在觀望,我們這里,一直都有人打這份主意,但品牌很響的那幾個,早就不是我們這些能加入的了。參與新品牌,大家心里懸。」
蔣韓勛點點頭:「明白,這些是我的事情,我會盡力拿出東西說服大家。你如果信得過我,回頭好好統計一下,到底能拿到多少茶園,好嗎?」
那當然好。
阿旭抬起手,跟蔣韓勛擊了個掌,算是達成統一意見。
之後的話題,便逐漸往個人身上聊去。從阿旭口中,蔣韓勛得知,他和安導游是自小的朋友、同學。安導游本是外地人,七八歲時隨母親嫁來的,小時候經常受欺負,如今身體不好,就跟小時候被騙落水有關。
他們一同長大,感情就是這樣長出來的。兩人十七八歲時,安導游的母親去世了,繼父則帶著弟弟搬到了城里去,把當年和安母一起打拼蓋起的房子留給了安導游,此後再也不管了。這么多年,雙方都沒有什么來往。
對安導游來說,偌大一個世界,他身邊也只有阿旭一個人陪著了。
這話,不是安導游自己說的,是阿旭說的。
他持著淡淡的醉意,望著安導游,背靠一根木樁子,反復喃喃道:「世界那么大,只有我能陪你,都怪你小時候打翻我的502膠水,把我們的作業本黏在一起,名字黏在一起。」
說這話的他,臉上笑得有些得意。那一刻,他旁若無人,蔣韓勛和曲醫生兩個大電燈泡杵在那兒,他一點也看不見。這兩個電燈泡只好識趣地起身告別了,把庭院留給他們。
回到屋里,蔣韓勛河曲醫生也道了別,各自回房去。
山中夜,說靜也靜,說鬧,也有的是各種聲音。它們分不清從哪里來,細細碎碎,有時候給人的深思充當背景音,有時候又不屈不撓干擾著人的心情。蔣韓勛就在這些不時傳來的夜聲中,沒來由地感到煩躁。
他連續翻了幾頁書,沒看進去半行字,終於拿起手機去翻信息。
與蔣東維的對話框中,最後一條信息還是來自他在九華山那天的。是語音,蔣東維隨口跟他說了兩句工作的事情,沒說多少,便嘆了口氣,換了話題,接著大概是覺得也沒意思,就不說了。
一句時長近一分鍾的語音,亂七八糟說了好幾件事,最後一句話不無感慨,說的是「唉,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有些話,平時聽多了聽慣了,再聽就不覺得它有什么含義,也不會輕易被它觸動。此時,蔣韓勛卻有些犯癮似的,反復聽這條漫長瑣碎的語音,就為了最後一句。
聽了幾次,他幾乎有些心疼了,思念的情緒涌上來,讓人很難過。
他明白,這段突如其來的情緒,是被阿旭和安導游勾起來的。即便表面上看,他和安導游的社會地位、經濟條件相差懸殊,實際上,他們同病:一直以來,他的身邊,也只有一個蔣東維而已。
然而,這兩個年輕而貧窮的杭州小伙子,如今只要沖破經濟的束縛,就敢對最親近、最巨大的阻力說「不」。反而是什么都擁有的他和蔣東維,被其他索求和制約,各自禁錮在原地也許,不止是原地,而是越來越遠。
蔣錫辰知道他要休假前,曾問他:「除了大哥,你最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