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8章大小矛盾仁義禮(2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590 字 2022-11-14

韋康找上了陳銘,陳銘也很是意動,但陳銘依舊有疑慮,他認為韋康扳不倒譙並,所以他也不肯站出來指證,但是韋康則是胸有成竹一般,輕描澹寫的讓陳銘回去等待,說轉機就即將出現了……

陳銘將信將疑,但是對於他來說,如果真的韋康能夠搬倒譙並,他並不在意追打一下落水狗,跳起來給譙並踹上一腳,然後再砸上幾塊石頭。

似乎一切都在平靜當中……

在另外一邊,譙並本人雖說知曉了一部分家族之事後,嗯,確實只有一部分,到現在為止,譙並依舊以為他家族里面的事情還沒有爆發,還存有僥幸的心態。或許正是這種僥幸的心態影響之下,譙並甚至表現得比平日里面還要更加的勤勉,這些日子以來不辭辛苦、不惜心力,為授經大典之事盡心盡力、事事參謀,恨不能將所有的事項都辦得妥妥當當的。

在這些事情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從《道德經》里面尋找出合適的句子,變成恰當的儀式……

這其實有些麻煩。

譙並覺得麻煩的原因,是因為老子的核心觀念和推崇禮儀的孔子派系,是有些矛盾的。

要以『大典』這樣的隆重禮儀來授精,呸,授經,其實確實有些與老子的原本之意相違背。

華夏最早,幾近於開掛的。

很多人以為烏托邦的社會理想是西方的思潮,但是實際上老子的思想之中很早就提出了這一點。老子認為社會的最高境界,就是所有人都『上德』。所謂上德自然是沒有什么私欲,一切都為了公眾,為了所有的人。這從某個角度來說,其實就和烏托邦非常相似了。

所以,很有意思的就是,其實華夏在諸子百家之時,有很多思想都已經萌芽,老子,孔子,墨子等等,華夏當時就像是開了掛一樣,提前站在了有著無數岔道的路口……

以至於當時的統治階層有了太多的選擇,結果產生了各種選擇綜合征。

老子的路太難,孔子的路太硬,墨子的路太窮……

挑挑揀揀一番,七國瞄著自己,也瞄著旁人,然後試探的走各自的路。

有系統,有外掛,終究還是要人去用不是么?

而且還有豬隊友。

明明這里大殺特殺,那邊則是大宋特宋……

就像是譙並,在很辛苦的從道德經里面尋找出和當下相符合的禮儀規范,又從詩經和論語當中去印證其正確性,但是家里面的豬隊友在他不斷努力的時候,已經開始送人頭了。

而在長安,譙並還在憋著一口氣努力推塔。

要將道德經和上古之禮聯合起來制定出『授經大典』,有兩座塔是要推倒的,一座是老子的,一座是孔子的。

在老子的《道德經》當中,對於『禮』是比較貶低的,和孔子儒家推崇『禮』,有很大的不同。

當然,這或許是因為《道德經》講的是道德,而孔子更多的講『仁禮』的原因。

孔子認為在『道、德、仁、義、禮』當中,最重要的是『禮樂制度』與『禮樂觀念』。孔子也在這兩個方面上,做了最多的努力,也成為了代表他的思想體系中核心觀念。

禮樂文化以禮為主,以樂為輔,是從周王朝之中,從部落的父系文化當中傳承演變而來,逐步形成的典章、制度、儀節、習俗,包含了周人的習慣法和道德律。

隨著周人進入奴隸制社會,周禮中原始的平等民主因素逐漸澹化,而等級制的內容不斷強化,但有一點是始終一貫的,即血緣關系的紐帶不斷,家族組織與社會政治組織合一。武王滅商之後,周成為『天下共主』。為了統治廣大的黃河和淮河流域,周公對周禮進行一番改革,這被稱之為『制禮作樂』,並且隨著周王朝的推廣,使華夏社會在殷周之際,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變化。

所以『禮』是錯的么?

並不是,至少不是以簡單的對錯來區分的。

老子表示不要禮,因為禮是向下的,而是要講上德。

孔子則是表示上下都要禮,而且還要有規矩。

儒家之禮,有兩個重要原則,其一為尊尊。就是把人區別分為許多等級,並保持低賤者對尊貴者的尊崇,承認貴族的特權。

尊尊首先是尊君。

另一重要原則是親親,即對親族的愛,它包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根據親親原則,家族利益至上,親人犯了國法應該隱瞞而不是檢舉。『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

對於『禮』,後續又有增補,逐漸成為了代表著統治階級的利益,由其制定推廣的種禮制、禮法,也就是法律制度。

因為私有制社會的統治階級有高高在上首先只顧自己階級的利益,所以制定的禮數法律,首先是保護私有制和王權統治的。所以對廣大勞動群眾而言,常常是有害的,當然對於想破壞和推翻這種禮法的貴族階層的人們也有一些約束力。

不可否認,『禮』也有一些調節民事糾紛的內容和規范,並且是利用國家暴力機關來推行實施的,但社會上的各種階級階層的人,為了私利而競爭,自然都會企圖利用這種禮數或者避開這種禮法,出現違犯禮法的大大小小無窮無盡的事件。

老子則說,『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

所以,老子是不喜歡『禮』的,他更喜歡『道德』。

上道,上德。

上善若水么。

仁義禮,皆為下。

道,相對來說是『追求』,是最佳理想,德,則是所有人都應該遵守的理念。

老子的道路,就是『道德』。

老子認為,在上古有上德,人們就能夠自覺作有利於社會的事,後來社會名義上進步了,人也聯盟多了,生產力也發達多了,卻大聲喊叫人們必須有仁愛心。

喊多了,就沒人聽了。

所以就『攘臂而扔之』了。

這兩個似乎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就像是矛盾雙方一樣頂在一處,然後使得夾在中間的譙並很是痛苦。如果完全不管,隨便搞一搞,比如做一個祭壇,插上四方旗幟什么的,那么要譙並做什么?找一個工匠來,說不得祭壇台階地面都做得比譙並更平直。

譙並是要找到支撐大典理論,就像是青龍寺大論一樣,有一個高度,而這個高度才能保證他不會再大典當中失去話語權,輕易的被人頂替掉。

不得不說,譙並也並非是完全沒有能力的,在他冥思苦想了數日之後,他忽然大笑起來,因為譙並忽然看到了一句話,『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得矣!』譙並手舞足蹈,『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此乃互通是也!本用之意也!道德仁義禮,其實本如一!』

譙並大笑,然後招呼著,要人加急去做兩條長幡,就是寫『道德仁義禮,其實本如一』這十個字,然後作為整個授經大典的核心要素。

譙並有能力,但是並不代表著他品性就一定很好。

就像是老子和孔子的話一樣,正是因為不足,所以才特別需求。

這就像是矛盾一樣,時時刻刻都在沖突。

譙並也是如此,他天天說要良善,要修德,要供奉五方上帝,修得今生善果,結果他自己屁股底下卻不干凈。總有些事情,看似十分復雜,但若是下定了決心,再按部就班的實施下去,就會發現一切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困難,成敗的關鍵,就看是沒有具體實施的勇氣和實力了。

譙並的家族內部的事情,其實就像是老子的道德和孔子的仁禮一樣,不管是選擇哪一種,其實都有機會改變譙氏家族的命運的,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譙並什么都沒有選。

雖然譙並在台上表示『道德仁義禮,其實本如一』,但是在實際當中,他既沒有選道德,也沒有選仁義禮。

他最終選了『利益』。

就在譙並即將要完成整個授經大典前的准備工作的時候,這一天,在長安城內大理寺前,忽然來了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