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亂七八糟的字符。

兒子還在快速而毫無章法地打字，像是在宣泄，又像是著了魔。

可惡...

可惡...

而到最後，他打出的字就只剩下一行行「121212121212...」

12...

12...

這是什么...什么意思...

兒子伸著頭看著屏幕，他似乎不理解自己為什么會打出這一串重復的數字。

12...

12...

兒子的眼里映著滿滿的數字「12」。

12...

12...

12歲...

12歲...

兒子怔愣地盯著電腦屏幕，自己打出的重復的數字。

有什么零碎的畫面，片段越過深層障壁，涌現在大腦表層。

他看到了熟睡的老爸，他看到了12歲那年還很瘦弱矮小的自己，他看到自己爬上了老爸的床，跨跪在老爸身上，嘴里叫著爸爸，用那條顫抖纖細的手臂抓起老爸的手，伸向自己的...

「咚」地一聲巨響。

畫面戛然定格，突地從中心碎裂，變成玻璃碎片掉落下來，只剩一片漆黑的幕布。

兒子用雙拳砸向了電腦桌。

他的渾身都在顫抖，額頭上都是汗，嘴唇泛白。

什么...那是什么...

四肢僵硬，心在驚恐，在害怕，久違的罪惡感涌上來。

這是虛假的記憶...

這是夢...

他不記得發生過這樣的...

兒子把雙手插在汗濕的頭發里。

***

第二天。

老爸站在穿衣鏡前，左看看右看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又拍了拍袖子，「兒砸，你覺得這一身怎么樣？」老爸還是選擇了穿著比較舒服的休閑裝。

兒子斜了一眼老爸，哼了一聲，他才不管老爸穿什么去見網友呢，最好穿的破破爛爛的，再把臉搞得臟一點糙一點，把網友給嚇走。

「恩...」老爸又對著鏡子照了一會兒，最後轉身對兒子道，「那我走了啊兒砸，估計下午或者晚上回來。」

「哦。」

老爸走後，兒子也去了學校，手撐著下巴，耷拉著眼皮，盯著老師在黑板上寫的粉筆字。

現在是第二節課，老爸應該已經和那個男人碰到面了。

他們會聊什么？

游戲吧。

那個男人一直都總和老爸聊老爸最感興趣的游戲。

但是那個男人是另有目的的，他一定對老爸是圖謀不軌的。

啊，老爸現在可能已經被扒光了衣服，手被反捆了起來，嘴被堵住了，被強暴，在哭。

老爸赤裸著肉色的軀體，張大了雙腿，被干的前後聳動著身子。

又關我什么事呢。

是他自找的。

老爸去見網友是他的自由，而我作為學生正履行上學聽課的義務。

這時的兒子突然想到了他曾經看過的一部叫做青之炎的日本電影。

具體細節他記不清了，只大概記得電影中的男孩為了殺掉他的爸爸，在上美術課中途翹課，騎車趕回家殺掉爸爸，然後再騎回學校，以制造不在場證明。

他又不要殺爸爸，他的爸爸只是在和網友見面，他無需在課堂上離開。

即使離開，也不需要這么麻煩再返回課堂，他有一百個理由可以現在，就這么堂而皇之地離開...

爸爸...

椅子後退發出一聲突兀刺耳的聲音。

兒子站了起來，什么也沒說，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