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 / 2)

錢網 未知 5937 字 2021-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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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興市的市中心大街上依舊是車水馬龍的,並沒因為方子洲和章亦雄的離世而帶來半點冷清。我又來到了市委大院的大門口,但是,這次我沒從這里進去,我知道開會和上訪都需要從市委大院的西門進入。

一個持槍的武警戰士把我擋在了西門的入口處。

「請問,你想干嗎?」武警戰士雖然用詞客氣,但卻對我威嚴而冷漠。我知道,我在他的眼里,就像汪警官在我的眼里一樣,不一定是個好人。

「告狀!」我回答得簡單而毫不含糊。

「請到傳達室登記!憑條進入!」

我正准備轉身,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小柳吧,您怎么會上訪?是有什么情況要反映吧?」

我回頭看時,原來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涉案人員,也是現任辦公廳主任助理耿德英!他向武警戰士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說我是找他反應情況的,就把我領進去了。

我除了尷尬,更感到y森,如果我的材料被眼前這個披著人皮的惡狼看到了,我想,他會利用手中的權力,編制出各種理由不讓我再走出市委大院的門!方子洲的昨天也就可能是我的今天!

我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時候,耿德英問話了:「小柳,您到市委反映什么問題呢?我是市政府的辦公廳主任助理同時還兼任著信訪辦的主任呢!您踅摸到我,是正對口的!」

我忽然有一點明白了汪警官的良苦用心,如果罪犯就是當權者,法律執行起來的確復雜而危險!如果向執法者、罪犯二者合一的人泄露案情,更無異於引火燒身!

「反映銀行無序競爭和沒誠信的問題!」我撒了謊。我現在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善意的謊言。

「是合作銀行通過人員招聘吸納存款的事兒嗎?我知道那個姓駱的行長曾經非常勢力小人地耍弄了您!」耿德英微笑著說。

他這么一說,我又開始心虛了。他能知道我在合作銀行的不快遭遇,就不知道我和方子洲的關系嗎?他知道我和方子洲的關系就不能猜測出我手里可能留有方子洲的材料嗎?

「有一個復印了不曉得多少份、在互聯網上遍地開花的材料,我要親手交給文書記!」我有意貶低材料的價值,以此增加我人身安全的系數。

耿德英爽朗地笑了,用好聽的男聲說:「復印得滿天飛的材料還給文書記干嗎?」

我支吾著:「有些內容我要親自解釋。」

「文書記出國去了!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回來!」

「謝市長呢?」

「下鄉去了!解決農民的負擔過重問題!」

我感到失落了,擔心是耿德英有意糊弄我,腳跟著耿德英一塊兒走,心卻不知所措。

耿德英見我一副迷惘的樣子,開始進攻了:「要不,您把材料留給我,我轉交給他們?」

我支吾著:「這樣好!這樣好!可¨¨¨今兒我只帶來了一份材料,一會兒一個記者還要采訪,我怕¨¨¨」

耿德英眼睛一轉:「那我再給您復印幾份嘛!」

我趕忙推脫:「不必!不必!我怎么敢勞你大駕呢!我過幾天郵過來就是了。」

我怕我這樣落荒而逃引起耿德英的懷疑,就故作熱情地說:「我長這么大了,還從來沒見過大領導的辦公室呢?耿主任,你可不可以請我到你辦公室玩玩?」

耿德英的臉上立刻有了光彩,連聲說:「好呀!好呀!不過,我可算不上大領導,真正的大領導是文書記、謝市長。」

耿德英雖然嘴上說得好聽,但是,他不但沒帶我看文書記的辦公室,甚至根本就沒帶我進入市委的辦公大樓。這樣一來,我就沒任何機會把材料塞進文書記的辦公室了。他直接帶我進了市府的辦公樓,上了鋪著暗紅色化纖地毯的三樓,我和他一塊兒走進了一個寬大卻陳舊的辦公室。

耿德英在暗紅色的寫字台前就座之後,指一指隔壁,說:「謝市長就在我的隔壁!我是領導隨叫,我就隨到!整日里唯恐出錯,提心吊膽,伴君如伴虎喲!」

我的心不覺一顫:向謝市長辦公室里塞材料的機會不是就在眼前了嗎!

我向耿德英要了一杯茶,有意嗲著嗓子與他調侃和周旋,一會兒是詩歌詞賦,一會兒是金融改革,說了半天也沒再提我那材料半個字。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我突然問:「咱們這兒有洗手間嗎?」

耿德英似乎對我的意圖沒有半點察覺,很熱情地指點道:「有,市府再廉潔,也不至於沒洗手間吶!」

我順著他的指點出門,手里當然沒忘記帶上我的材料。

耿德英又熱情地提醒我:「我們這兒設備齊全,不需要自帶什么的。」我明白他是說洗手間里配備了衛生紙,讓我把裝著材料的包放在他的辦公室里。

我自然不會上他的當,便故作扭捏地笑一笑,回答說:「還是用自己的東西好!」

我強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出門。可我的腳剛一邁出他辦公室的門檻,我的身影才在他的視野里消失,我就像被彈簧彈s出去一般,一下子就躥到了謝市長辦公室的門前,以比閃電慢不了多少的速度把挎包里的材料從辦公室地下的門縫里塞了進去。

這個時候,我的心仿佛要從嘴里躥出來一般,狂跳不止,而且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擠壓得疼痛難忍。我屏住呼吸起身,快步向洗手間走去,為了讓耿德英知道我的確去了洗手間,我有意把高跟鞋踩得「嘎嘎」響。

完成這個壯舉之後,我既自豪又興奮,以為是把耿德英玩了一把。可是,萬萬沒想到,我卻打錯了如意算盤。事實上,我不但沒玩得了耿德英,反而被這老j巨猾的家伙將計就計,順勢玩了一把。

從市委大院回到我在清水窪的宿舍,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方義」被餓昏了頭,不但把我專門給它准備的飯碗添了個精光,而且,還四處尋找吃的東西。我進了門的時候,它正從雜物櫃里翻出來上次我從清水窪農貿市場買回來的「好吃牌」毒鼠強。用鼻子好奇地聞來嗅去的,拿不定是吃還是不吃的主意。這些耗子葯自打買了來,一直沒用。由於家里有了「方義」,也如同有了一只抓老鼠的貓,屋里的老鼠們都被嚇跑了,因此,也就沒讓這「好吃牌」毒鼠強派上用場。

我趕緊走上去,一邊撫摩「方義」的大腦袋,一邊把毒鼠強收了起來。我慶幸早進了一步門,否則,萬一「方義」吃了,無疑又鬧出悲劇來。

我怕把這些毒物扔垃圾箱里,被「方義」重新翻出來,再次危及它的生命,就准備把幾小包毒物索性包進一個紙包里,裝進自己的挎包,明天扔到大一點的公用垃圾箱里去。在找包這幾小包老鼠葯的紙時,我卻費了一點周折。因為,我這里沒有廢棄報紙。最後,我從自己的筆記本里,發現了一張散落的紙,於是,看也沒看就用上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放「方義」獨自出去散步。可左等不見它回來,右等還是沒它的蹤影。我已經吃完了早飯,卻依然沒見它回來。我怕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犬類慣常的偷j嚇人的勾當來,就趕緊出去找。但是,我走遍了清水窪,卻始終沒有「方義」的影子。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打來電話的不是告訴我「方義」蹤跡或者告「方義」狀的人,卻是苟連生。

「柳韻,怎么樣?活得還滋潤嗎?」苟連生輕松、快活地問。

我想,他一定還不知道方子洲的死訊,我也不想再揭開自己的痛處,就順口答音:「還好。你呢?」

「不好混,瞎混!」苟連生回答,聽得出,他似乎沒有與我閑聊的心思。

「你找我有事兒嗎?」

「怎么踅摸不著方子洲了?」他答非所問地反問。

看來,苟連生是因為找不到方子洲才來找我的,我就索性直接問道:「找他有啥子事情嗎?」

苟連生壓低了聲音:「王學兵、耿德英,連帶著高大年、史笑法,正在我網吧胡同口那斜對過兒的好景海鮮餐廳里撮吶!這幫丫頭的,一通胡吃海塞,可能是要給丫王學兵送行!」

「你就是要告訴方子洲這件事兒?」

「方子洲一直托我了解我們葛總的情況,雖然丫頭的葛總不在,但是,我瞧這幫孫子鬼鬼祟祟的,也沒他媽憋什么好p!」

想到王學兵就要飛離中國大陸,不知道真他是要到美國任職,還是感覺風聲不對就此外逃,再想起昨天在市委大院里,耿德英對我材料的關注神情,我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我便對苟連生說:「我去看看!」

「你?人家暴撮,您瞧什么?」苟連生帶著不屑的語氣說。

「看熱鬧唄!」我也故作輕松地跟他開了個玩笑。

我背上挎包,立刻出了宿舍門。由於走得急,我一路上也沒來得及扔掉我挎包里的毒鼠強。我感覺這是天意,因為連我自己都沒想到,這本想扔掉的「好吃牌」毒鼠強竟成為了我與惡勢力一決高下的有力武器。即便是最後,我雖然已因此而進了看守所,我也感到萬幸,而沒感到半點後悔。因為,我感悟得到,在九泉之下的方子洲和章總是會為我的所做所為而拍手稱快的。

我打上了一輛桑塔納出租車,很快趕到了苟連生的網吧,我已經沒時間和心思像方子洲一樣選擇便宜的車型了。沒想到苟連生的網吧正被當地的派出所檢查,原因是容留未成年兒童二十四小時上網,且對未成年兒童瀏覽黃色網站不加制止。

我到網吧的時候,網吧里小孩、大人,警察、老百姓,密扎扎地擠滿了。苟連生正叫苦連天、應接不暇,根本就沒心思和精力帶我偷窺王學兵之流暴撮了。他在派出所警察的圍繞之下,勉強在人群里露出一個頭,對我大喊:「我這兒走不開啦!你自個兒去摟一眼吧!我比不了方子洲!我他媽得先混飯吃呀!」

我按照苟連生的指點來到了好景海鮮餐廳。這里是京興市的高檔餐廳,海鮮一色是鮮活的,而且一色養在圍繞著一樓大廳修建的玻璃幕牆一般的水箱里。

我按照苟連生透露的信息上了三樓,三樓的雅間非常考究,除了絨布軟包門的玻璃窗可以從樓道采光之外,所有雅間的牆居然也鑲嵌進了玻璃水箱,那水箱之大,幾乎與玻璃幕牆一樣。客人可以一邊就餐,一邊欣賞水箱里的海草和海魚,同時,雅間里的煙酒之氣也可以通過水箱與房頂的空間流通出來。當然,雅間的這種結構也為我提供了方便,我根本沒按照苟連生提供的雅間號碼去找,就透過水箱里游動的魚和飄曳的水草看到了那些興高采烈的鬼魅魍魎。我趕緊躲在不透明的門後面,學習方子洲的拿手好戲,進行偷窺。

「王董事長和孟總本也要來,可又突然說一塊兒有些事兒,都不來了。不過,他們都把祝王行長一路順風的吉祥話兒留下了!」說話的是高大年。

史笑法嬉皮笑臉道:「董事長不來,咱們兄弟幾個咋整都行,更舒彈!」

耿德英依然面部線條剛而硬、依然充滿著男人的特殊魅力,他露出一口整齊而短粗的白牙,笑道:「昨天,我演了一出智斗美女的好戲!要不要我說說,也算給王行長餞行?」

王學兵又發福了,脖子也顯得更加短粗:「侃吧!明兒和美國佬逗悶子,就聽不到這國產葷段子了!」

我想,這一定是摩托車公司為王學兵赴美就任而舉行的歡送晚宴!

耿德英很文雅、很氣派地開口了:「您過去那個小美女想利用我,給市委、市府送方子洲那份材料!當時,我也挺沒轍。我如果攔著,肯定不好;我如果不管,恐怕您王行長就沒法兒走得這么安心、瀟灑了。於是,我就來了一個將計就計!」

丑男人高大年怪叫道:「你是個文化人,也是文明人,總不至於挖咱王行長的後院嬙妃吧!」

王學兵故作姿態:「哪里哪里,耿主任不寒磣,魅力十足,哪個女孩不待見!」

耿德英淡淡一笑:「我怎么能那么不講原則?怎么能那么不講究方式、方法?」

我聽了耿德英的話,牙根直痛,真不知道應該哭,還是應該笑,這樣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沒忘了裝他媽孫子!還沒忘了把自己包裝得冠冕堂皇!

「我有意不讓他到市委去,直接把她帶到了我的辦公室,並告訴她,我的隔壁就是謝市長的辦公室。」

瓦刀臉史笑法驚異地c嘴:「那小婊子如果真把材料塞進去,咱們咋辦!」

高大年見史笑法稱我為小婊子,怕惹王學兵不高興,趕忙糾正:「你丫就是粗,動不動就是『小婊子』!叫『美人兒』多好聽!」

「嗨,咱們誰跟誰呀!」王學兵似乎不願意冒犯這些黑社會分子,在此情此景之下,也很會自我解嘲,於是,他借著酒勁兒,不俗不雅地改裝了幾句歌詞,哼唱道:「好一朵醉人的茉莉花,聞了一次放不下,用文動武難奈何她,去吧!去吧!」見粗人高大年和史笑法一副嬉皮笑臉、不以為然的德行,王學兵停了唱,索性直截了當道:「我跟她早沒關系了!」說著,又一聲嘆息,「有些人就是執迷不悟!給臉不要臉!你們隨便怎么叫!之所以表面上看,我對柳韻還挺好,甚至還拿個把歪詩e…mail給她,不就是怕她變成一只瘋狗,抓一丁點兒我的把柄,到處亂咬嘛!」

耿德英很會做秀,也裝起了斯文,學著王學兵的德行,意味深長地吟誦道:「人生苦求生死戀,無奈只有分飛燕吶!」

高大年和史笑法都詫異起來,沒想到本是軍人出身的耿德英在關鍵時刻也能酸文假醋一把。王學兵不甘心被耿德英拔了份兒,更不甘心辱沒了他「金融界紅色詩人」頭銜,立刻做感慨狀,為耿德英的詩敘了個下半句:「花前月下輕如雲,鍋碗瓢盆重似山!」

耿德英會心地笑了,調侃王學兵道:「我再加一個橫批:分?難!和?亦難!」

此時的高大年和史笑法凸現了流氓無產者的本色,對王、耿二人的一唱一和,除了「他媽的」、「c」之外,根本c不上嘴,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覷。

耿德英端起酒杯,勸了一回酒,又接著他剛才的話題,講起來:「昨兒個,我有意給這個美人兒留出了單獨去謝市長辦公室門口的時間。結果,她果然中計了。她竟說要去衛生間解手撒n!我說,那您可別忘了帶手紙!她說,用自己的方便!就背著自己的包走了。塞完了材料,她還沒忘了糊弄我,還有意弄出動靜來,有意讓我感覺她去衛生間!可小家雀兒怎么斗得過老家賊?!等她一走,我立馬兒就從謝市長的辦公室里,把材料取走了!」

一伙人都陪著耿德英哈哈大笑起來。立刻,我的臉由於憤怒和羞愧變得熱辣辣的。而後,我又感覺到自己的後背發冷,頓生出幾許恐懼:我的行為無異於已經暴露給了這群鬼魅魍魎。他們會怎樣報復我,難道方子洲和章總的命運就是我的命運嗎?

果然,王學兵開口了,他把聲音壓得很低:「那,你們想了什么轍?」

王學兵話音一落,在場的人卻全都不吭聲了。我想,他們一定是害怕有人在外面偷聽,一定會有人出來,查看外面的動靜的。於是,我趕緊轉身,學了老鼠的輕巧,躲在了二樓與三樓樓梯的拐彎處。

等三樓沒了動靜,再等女服務員給他們的雅間上了幾道菜之後,我再次回到了那個絨布包著的門前,又躲藏著,繼續偷窺。

高大年忽然興致勃勃地吵吵道:「今兒個,我讓這兒的廚房加了一道菜!大家猜猜是啥菜?」

由於高大年在這個圈子里地位低下,沒人買他的帳,因此,只有史笑法一人應和道:「啥菜?」

「狗r!」高大年得意一笑,看著史笑法說,「你們知道這狗是哪兒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