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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莫問 江南游子 6806 字 2021-04-15

☆、卅一回:入大漠問情遇險

這一邊西北大漠上,一干人還完全不知道京城里發生了什麽,只一門心思地布置邊防、c練武藝。畢竟,若真是匈奴大軍打過來,他們可是泱泱大國的第一道防線,或者也可以說是唯一的一道防線──因為一旦他們被擊破,後面的幾個鎮、幾隊軍不過是仗著天險可以硬撐幾日而已,若論武力,則完全不是匈奴鐵騎的對手。

不過日子過久了,再怎麽樣的危險也都會習以為常,就像那住在山崖上的猴子,無聊了總會在斷崖樹杈上吊一吊尾巴,調劑生活。於是這邊鄙部隊里也慢慢養成了一種習慣,就是閑來沒事兒結隊去對方的領地里散個步,一來當個冒險解解悶兒,二來也是一種心理戰,讓對方緊張一下。

而這一天,他們竟拉上了從不出門的莫問情,帶了四隊人馬向匈奴腹地探去。

「真的不要緊嗎?若是匈奴大軍襲來,我們只有四隊人馬,怕是很難應付吧?」莫問情問向旁邊馬上的秦無殤。

「沒事兒,夫人放心~這一帶我們常來走動的,都不曾遇到過一支匈奴人。」那邊的馬前卒回頭笑道。

「再說夫人也不能老悶在帳子里,日子久了總歸對身子不好。」這邊的小卒也湊過來應道。

「而且我們早就想帶夫人去那邊看看了,不知夫人喜不喜歡雪,那邊的沙子真是白得跟雪一樣~」

自從那日辦了喜事,將士們便夫人來夫人去地叫著他,起初莫問情自是一萬個不肯應,然而耐不住時日久了,也就索x當個阿貓阿狗一樣的諢名任他們叫去,只要秦無殤這家夥不要隨便在前面加詞……

「我的夫人我自會保護好的,還請夫人不要擔心,盡情欣賞塞外的奇景~」秦無殤不識時務地c話進來,一臉溫柔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什麽叫「我的」夫人……

莫問情心里腹誹,嘴上卻不吭聲,只當作沒聽見一般,繼續策馬往前走。

「將軍!將軍!」

正走著,忽然背後聽到有人大喊,一隊人馬便住了腳,看後面的人飛馬而來。

待走近一看,原來是那日在婚禮上見過的文書模樣的人。按說此人雖然出身草莽,卻是個學習能力極強的,又有著做文書的夢想,於是莫問情便答應了他教他識字讀書,順便為他取了個名字叫「肖文殊」。

眾所周知,出身於底層百姓家庭的孩子都是沒有啥好聽的名字的,無外乎用「伯仲叔季」的次序或者「甲乙丙丁」的排號。譬如漢高祖劉邦,當年草g時候的名字叫做「劉季」,翻譯成現在白話就叫做「劉老么」或者「劉丁」,都是典型的土g名。這肖文殊原名大抵就是類似「肖三」或者「肖叔」這樣的名字,莫問情見他一心想做文書,便索x給他起了個名叫「文殊」。名兒是好名兒,只可惜軍隊里的人從來都是想象力最豐富的,大家自打知道了他這新名,就給他造了個諢號作「菩薩」。肖文殊自是不干,抗議了很久,怎奈眾情難抑,時間久了他也就慢慢接受了。

「喲~菩薩~你不是好好在大營待著,怎麽跑這兒來了?」

「是不是如來佛祖有令叫你傳話呀?」

「是不是猴兒又大鬧了老君的煉丹房?」

「哈哈哈~」

一群小兵自然又拿他笑了開來。

「別打岔,我有要事!」肖文殊雙眼一瞪,隨即向秦無殤和莫問情兩人拜下。

「將軍!夫人!」

「有何要事?」

「京城里來了人,說是有緊急情況,請將軍即刻回營,刻不容緩!」

「哦?可是鮮卑人過了長城?」

「屬下不知,來人說事關重大,非將軍本人不能聞知!」

秦無殤想了想,總覺得除了鮮卑來襲也想不到其他要事,而如果是鮮卑來襲的話,那麽父皇的命令一定是要自己謹守西北邊境,防止匈奴人趁火打劫……

「無觴?」莫問情輕聲喚道。

「怎麽了?」秦無殤隨口一應。

「既然如此重要,我們便趕快回去吧。」莫問情一臉的憂心忡忡。

秦無殤見他這樣,方才意識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或許過於嚴肅了,趕緊輕松一笑,m了m莫問情的臉:「放心,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不方便叫人知道罷了。問情且繼續游玩,我回去看看怎麽回事兒,再回來陪你。」言罷勒馬回身。

「無觴……」莫問情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這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似的。

無殤,別走……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秦無殤回身一拉馬韁,只見他馬蹄高揚,長發隨風,多年習武的身姿被遠處半落的夕陽勾勒出一周金燦燦的剪影,遠遠看去,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又好像一切只是場夢。

「文殊,你在這里保護夫人,我去去就來。」秦無殤交待好一切,便揚鞭策馬而去,只留下一道風塵。

莫問情定定地看著秦無殤的背影越去越遠,終於幾乎不見,才掉轉馬頭,繼續往前走。

** ** **

「怎麽樣?是不是比雪還好看?」拉著馬往前回走的小卒興奮得兩眼冒星星。

「確實很美。」莫問情在馬上坐得安穩,一面微微笑道。

「唉~只可惜大將軍沒能一起來,不然多好啊?等你們倆老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說說……」馬前小卒話里半是遺憾半玩笑。

「時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若是真的趕上匈奴大軍,我們這剩下的兩隊人g本什麽都做不了。」肖文殊催促道。

「哈哈~我們怎麽就那麽倒霉,就會遇到……」馬前卒邊笑著邊往遠處看去,然而話未出口,卻突然哽住了。

「怎麽了?」

「你們快看!」

「怎麽可能?從來沒見他們在這兒出現過!」

「快跑!快跑!!」

「等等!」肖文殊大喝一聲,「所有人聽令,馬上的慢慢下馬,步兵脫了鎧甲在地上躺下!」

「啊?你瘋啦!跑還來不及呢,還躺下?」眾人混亂不解。

「你們懂什麽?這是李廣疑兵之策,我們這幾個人,離營又那麽遠,就算都騎著馬也跑不回去,更何況還有這麽多步兵?為今之計只能趁著夜色朦朧,佯裝疑兵,匈奴或許以為我們有詐,才有可能有我們的活路!」

莫問情雖不懂兵法,卻也在古書中讀過李廣的故事,於是便率先從馬上下來,一面解去戰袍,一面慢悠悠地找了棵大樹坐下。

眾人見此,雖是怕得厲害,卻也依樣做了。

肖文殊一面遛馬喂草,一面眼睛一刻不停地緊盯著匈奴人的馬隊。果然,他們一見這邊奇怪的舉動,立刻就放緩了腳步,改為在遠處逡巡。

只要可以撐到日暮,光線不好,匈奴人就會自動撤兵;或者大將軍帶人來接參軍,那麽大夥兒也可以庶幾保全……

然而就在太陽馬上要靠近山崗之時,匈奴人卻突然從山上如洪水般策馬而下,肖文殊大驚一聲「不好」,趕緊命所有人上馬往回跑。

「不是說疑兵嗎?怎麽又逃?」眾人邊跑邊問。

「不知道匈奴人怎麽知道了我們的底細,為今之計,保護夫人要緊!」肖文殊果斷吼道,「聽我之令!騎馬的掩護夫人回營,跑步的在後面斷後!走!」

「是!」眾人齊聲一吼,隨後只見原本混在一起的騎兵步兵迅速分成兩隊,一隊繼續往前奔逃,另一隊則反向匈奴人跑去。

莫問情一邊緊緊抓住馬韁防止掉下去,一邊在心里擔心著留下的人們。他知道,那些人怕是要為自己死在這大漠中了,他心里一邊難受一邊不由自主地向後看去。

「夫人別看!」肖文殊趕緊大喊。

然而話說出口總是晚的,莫問情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到足足一丈長的大刀徑直c到一個年輕小兵的x口里,那小兵還來不及慘叫便被鋪天蓋地的血籠罩了全身,血雨中,銀蛇流利滑出,快刀一橫,便是切瓜剁菜般斬下了一顆人頭,匈奴人一行大笑一行抓住頭發反手系在馬頭上,隨後長刀一甩便向下一個獵物奔去。整個動作干凈利落,毫不猶豫,竟仿佛是天生的本能一般,全沒半點恐懼和哀湣。莫問情感到胃里一陣翻滾,頭腦一陣眩暈,手上的繩子倏地就放了松,身體一歪眼看就要從馬上墜下。

「夫人!」肖文殊大喊一聲,一面放了自己的韁繩縱身一躍!

☆、卅二回:棄城守無殤東歸

「夫人!」肖文殊大喊一聲,一面放了自己的韁繩向莫問情的馬背上跳去。

千鈞一發之際,肖文殊從背後抱住了莫問情,然後策著他的馬繼續向大本營狂奔。

「文殊……謝謝你……」經過這一驚莫問情已經清醒了過來,趕忙回頭謝道。

「要道謝還是活著回去再說吧。」肖文殊雖然臉上帶著笑意,可他心里卻一點是都笑不出來。他明白,單靠那些步兵是擋不了多久的,要想讓莫問情平安回去,恐怕自己這條命也是非拿出來不可的……

大將軍!你到底在干什麽?!

另一邊,中軍帳里,秦無殤正瞪著京城里來的公公渾身打著顫。

「李公公,這怎麽可能?父皇身體一向安康,怎麽會突然?」秦無殤手里的金黃綉龍錦書攥得要碎了一般,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太子殿下年輕,自然不明白,這人年紀大了,突然有個病有個災什麽的也是難免。我們自然都希望陛下萬歲萬萬歲,可陛下自覺時日將近……呵呵,太子還是不要問太多,趕緊收拾東西回京才是。」李公公的聲音如意料之內般平靜,一雙細眼老狐狸般慢慢打量著眼前的太子。

「可是……」

秦無殤實在無法接受剛剛聽到的事實,而且,怎麽會這麽快?如果父皇覺得身體不妥,一定會提前把自己召回的,怎麽會拖到現在?要知道,即使自己已經是無可置疑的皇太子,為了確保社稷的平穩過渡,無論如何都要在先皇過世前召回太子,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是公子扶蘇的後轍,大秦滅亡的重演……

當然,還有一件事讓秦無殤放心不下,那就是大漠深處的莫問情,如果自己就這麽走了,誰能確保他平安歸來?

老奸巨猾的李公公似乎看出了秦無殤的顧慮,他嘴角難以察覺地微微一翹,隨後向身後一員武將使了個眼色──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無殤聽這聲音一愣,一抬頭,原來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東g宿衛余本忠余將軍。既然是自己人,秦無殤也就不再多想,只略一點頭,向李公公示了個意。

李公公也回以點頭後,秦無殤和余本忠就一前一後出了賬外。

「太子殿下久在邊鄙,想來不知道這京城里面其實已經發生了大變。」余本忠沈聲稟道。

「哦?還請將軍說得詳細些。」秦無殤臉上頓時起了變化。

「簡單地說,就是陛下新近冊立了賈妃為皇後。」余本忠仍是聲音低沈如磐石,巋然不動。

「賈妃?」秦無殤略有些意外,「怎麽會是她?而且,父皇為什麽要突然在這個時候立後?」

「詳情屬下也不知,只是聽說這里面林丞相盡了不少力……」

「我明白了。呵,林秦楠這個老東西,真沒想到憑他那腦袋竟也能想到這步棋。」秦無殤這話里聽不出是褒揚還是諷刺,然而他到底不是凡人,只憑這一句便將局勢看得個一清二楚。

「不過我父皇也不是好騙的,我猜皇弟無憂已經被封到都外了吧?是豫南還是嘉善?」

余本忠的聲音明顯停了一拍,他眼睛一動,隨後仍是水波不興地回道:「殿下英明,是豫南。只是豫南王臨行忽發足疾,不能上路,故而聖上恩准其在g內養病,待痊愈後再啟程。」

「哼,我看他這病是好不了了。」秦無殤倒是一點不擔心自己的皇位,反而輕松地笑笑道,「多謝余將軍提醒,既是如此,我想就不急在這一時,問情現在大漠深處還沒出來,待我接他出來再與你一起回京吧。」

秦無殤說完便向營帳走去。

余本忠靜靜地注視著秦無殤步步離去的背影,面色不動,卻如巨石般滾出一句話來:「陛下是在三玄觀突病的。」

秦無殤聽了這句,突然就止住了腳步。

「陛下三個月前照例去三玄觀修法聽玄,不知為何入觀三日後就突然傳出暴病的消息,賈皇後和豫南王馬上入內照顧,豫南王更是叫人帶兵把三玄觀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任何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秦無殤想起來了,那三玄觀道主身邊的兩個小道好像曾經是秦無憂的太學同學,這倆人讀書修道都是廢品一堆,只有在煉丹做葯上好像頗懂些歪門邪道,早些年甚至做出了個讓人渾身無力不能說話卻又能維持三個月不死的怪葯,頗拿了很多百姓做實驗品。當年他恨這些人胡作非為,草菅人命,卻又要照顧弟弟的面子,所以才只沒收了他們的草葯丹爐,關到三玄觀里跟著道主好好調教,一心指望他們早日悔改。難道他們竟然……

「余將軍。」

「末將在。」

「我給你三萬兵力,替我去接問情平安出來,你可有把握?」

「以死為諾。」

「可立軍令?」

「諾!」

中軍大帳里,李公公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正在他快要忍不住出去找人時,卻見大簾一掀,秦無殤一臉鐵青方步而入。

「回京。即刻啟程。」

「要不要再等等?不急這麽一會兒吧~」李公公故意作出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秦無殤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拎了劍出門。

「不必。」

隨後大簾如狂風驟雨般狠命拍在營帳上,李公公手里一抖,茶杯「啪」地碎了一地。

「快走快走!說你呢!混蛋~還撿什麽撿?」

一出了門,秦無殤就飛身上馬,帶了從京里來還沒休息的隊伍出營,李公公自然是安穩地坐在馬車里,一只蘭花指打著簾子瞅著外面。

「余將軍,拜托了。」

「殿下放心,莫大人在,末將在,莫大人若不在……末將就提頭來見你。」

秦無殤一點頭,隨後將象征三萬大軍指揮權的軍令牌和將軍印交到余本忠手里,最後一次堅定地看了他一眼,轉身策馬而去。

「走!」

「駕!」

「哎喲~慢點兒~我的屁股~」

車轔轔,馬蕭蕭,一道黃土揚塵,送走了浩浩盪盪的人群,迅速而東。

余本忠目送他們遠去之後,才慢慢轉身回到中軍帳里,打開了裝軍令牌和將軍印的匣子。

「傳我之令,所有將士即刻回營,不得羈留,如有違抗,斬立決!」

「將軍?!」所有人大驚失色。

「這是軍令!」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是。」

** ** **

大漠深處,看不到邊際的匈奴鐵騎已經洶涌而來,勢不可擋,弱小的幾十人馬隊在他們的壓迫之下簡直像海嘯下的鵝卵石一樣,被吞沒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夫人,無論一會兒發生什麽,你都要抓緊韁繩,千萬別回頭,只要一個勁兒往大營跑,一定可以平安回到大將軍身邊。」肖文殊一邊把韁繩綁在莫問情的手臂上,一邊低聲在他耳邊叮囑。

「肖文殊?」莫問情還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答應了大將軍,一定要把你送回去,恐怕這下要食言了。夫人回去,還請代我向大將軍請罪。」肖文殊咧嘴一笑,隨後一個縱身,一躍下馬,順手狠狠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旁邊的騎兵一見他如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最近的一人一伸手便把肖文殊拉上馬來,瞬時,紛亂的馬隊迅速在莫問情身後形成了一道堅實有序的城牆。

「啊,還有,」肖文殊回頭大聲向莫問情的背影喊道,「剛才一直抱著夫人,實在冒犯,也請一並向將軍請罪~」

暮色中的漢子們滿身滿臉的汗水和泥土,骯臟不堪,然而炯炯的眼神里卻灼灼閃著光,仿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七月里的陽光。

莫問情強忍淚水扭頭策馬而去,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經承載了太多人的重量,無論如何,他必須活著回去!活著!活著!!只有活著!這些人的付出才有價值!

秦無殤!秦無殤!!秦無殤!!!

☆、卅三回:恨不死群胡亂y

東匈奴王台,烈火灼灼,血腥彌漫。莫問情與一群乞丐般的俘虜在一個大氈帳的一角縮成一團,噤聲如死,瑟瑟發抖──這顫抖,半為朔風半為驚。然而事實上,莫問情卻是一點都感知不到寒冷或是恐懼,他只是緊緊地閉著眼睛,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重復著剛剛發生的影像:

身下的馬一個趔趄,隨後自己就連人帶馬地摔在沙坑里,幾乎是本能地迅速掏出隨身的小刀割斷韁繩,也不管那馬是死是活,只顧沒命地往前跑……然而兩條腿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不一會兒就被看不到邊際的馬隊圍在中間……圈子越來越小,大刀越來越近,手里的小刀握得緊緊,時刻准備士可殺不可辱,然而還沒來得及下定決心,便突然感到脖子後面一痛,頭皮一麻,接著就一頭栽下去,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一次醒來是在馬上,一睜眼便看到成束的頭顱在馬頭邊碰撞得如葫蘆,尤其是被砍得血r模糊亂七八糟的肖文殊的頭,當時便覺胃中一陣翻滾,頭腦一陣眩暈,就再一次人事不知了……

第二次醒來是被丟在冰冷的地上,全身劇烈的疼痛讓自己醒了過來,卻再見不到大漠黃沙,只有冷月寒帳,還有一群瑟瑟發抖的漢人男女老幼……

看來,是被俘虜了吧……

莫問情不動聲色地把小刀藏在衣服里,然後混跡在人群中,等待著逃亡的機會。

「你!過來!」

突然一聲極其chu暴而且匈奴口音極重的大喝向莫問情這邊傳來,莫問情睜開雙眼,只見一個匈奴士兵幾步走向人群邊緣,女人們立刻發出尖叫並互相擁擠著躲開,可還是有一個不幸的女人被拖了出去。

匈奴兵一手抓住女人的頭發用力向後掰去,女人的脖子立刻向被掰斷了一般誇張地向後仰去,嘴巴也像裂開一樣大大地張開,你永遠也想象不到人的嘴竟然可以張開到那種地步。匈奴兵見此滿意一笑,隨後另一手幾下解開了自己的腰帶,拉開褲子,眼看就要把自己腿間的物事塞到女人嘴里去……

「兵爺!我求求你放過她吧!我給你做牛做馬!」突然一個男子從人群里沖出來,一邊兩只手緊緊按著匈奴兵手里的物事,一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莫問情突然覺得那男人的臉看上去很眼熟。

他想起來了,那人好像是軍營里叫做棍子的士兵,可是他分明記得,前陣子棍子的媳婦兒帶著他們三歲的兒子來營里,自己特地給了他假期回去探親的啊……難道?!莫問情趕緊向那女人看去,果然,雖然那女人已經蓬頭垢面破衣爛衫以至於和之前的她判然而別,卻分明就是棍子的媳婦兒!這麽說,他們的孩子也……?

然而還沒等到莫問情找到他們那個叫「三才」的孩子,人群的尖叫已經再一次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向匈奴兵看去,只見跪在地上的棍子兩手高高地舉著,手指像鷹爪般劇烈地扭曲成奇怪的形狀,兩只眼睛爆裂而出,竟比金魚的眼睛還要突出幾倍;他的嘴張得和他那媳婦兒一樣大,然而留著口水和血水的口中卻確確實實地貫穿著一g明晃晃直楞楞的銀白色鐵棍!

匈奴兵一手把鐵棍從棍子腦袋里抽出來,厭惡地一腳把他踹到一邊,隨後在他身上蹭了蹭鐵棍,再一次看向了棍子的媳婦兒。

棍子媳婦兒的眼睛里已經流的不是淚,竟是血了!

莫問情一把推開眾人,幾步沖過去,猛地把匈奴兵推倒在地。

「大人!」棍子媳婦兒倒是一下子就認出了莫問情。

「你想干什麽,我替她,她有小孩,不能死在這里。」莫問情定定地用匈奴話對匈奴兵說道。

匈奴兵沒想到這群俘虜中竟然有人會說匈奴話,自然愣了一會兒。然而被推倒的憤怒已經蓋過了他本就幾乎沒有的理智,只見他抄起地上又尖有長的鐵棍,大吼一聲就向莫問情扎去,莫問情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棍子媳婦兒面前,慢慢地闔上了雙眼……

然而。

片刻之後,卻是沒有一點痛覺。

莫問情睜開雙眼,只見棍子媳婦兒那張骯臟地混滿了淚水和血水的臉笑在自己眼前,隨後一張口,噴了自己一臉血。

「三才……請大人……」

棍子媳婦兒的手向一邊毫不起眼的一堆破布里抬了抬,隨後身體便徑直地倒在了莫問情懷里。莫問情仍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眼睜睜地看著一g銀晃晃刺眼的鐵棍從懷里的身體里抽出來,再一次向自己舉了起來。

「等等!」

千鈞一發之際,只見氈帳背後突然走出一個將軍樣的人物,他一把搶過鐵棍,一腳把匈奴兵踹到一邊,罵罵咧咧地訓了他一頓。匈奴兵雖然不滿,卻也沒有多話,只是站起來拍拍衣服,氣憤憤地瞪了莫問情一眼,轉身走了。

將軍樣的人丟了鐵棍,幾步走到莫問情面前,一把拎起棍子媳婦兒的屍體破布般丟到一邊,然後一低頭,一用力,就把莫問情整個人抗在了肩上,轉身向氈帳走去。

噗通一聲被丟在地上,莫問情還在剛才的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他只攤在地上,沒有半點反應。

「抬起頭來。」一個雄渾chu獷的嗓子c著頗聽得懂的漢話對莫問情令道。

莫問情本能地抬起頭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一個魁梧健碩一臉刀疤的男人正坐在大帳的中間,一抬手從旁邊拿了個火把過來,幾步走到跟前,一只黑乎乎的臟手像要捏碎一般捏住自己的下巴,一雙眼睛輕蔑地打量著自己的臉。

「你就是那將軍的男妓?」

莫問情雙眼立刻亮起銳利的光,警惕地s向眼前布滿污穢和刀疤的臉。

疤面男的目光又在莫問情臉上逡巡了一遍,隨後猛地掐過他的下巴來,就著嘴巴就是一親。

莫問情死命掙扎,身體卻馬上被人按住,下巴也捏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