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2 / 2)

非典型戀愛 未知 6230 字 2021-04-15

小趙拿起腳邊的瓶子喝了口水,一眼看見了走過來的洺石。這不是跟劉東關一塊的那個人嗎?可真……亮!點了點頭表示認識,小趙看著洺石清風似的走到跟前。

「對不起,我想問一下,劉東……」本來很平和溫雅的態度,可是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有點不自在。沒等洺石說完,小趙趕緊說:「你找劉東啊?他沒上班,歇了好幾天了。」洺石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的反問:「歇了?他怎么了?」

「咳,就那個二百五,半夜不睡覺滿大街溜達。看見一搶劫的上去就抓。你說你一個交通警察充什么巡警啊,結果搶劫犯抓著了自己也給那人捅了一刀,肚子都花開了。」頭頂上的太陽一下子變得激光一樣刺眼,洺石搖晃了一下,眼前的人開始模糊。

「他在哪?哪個……醫院?」聲音虛得像是從棉花堆里飄出來的,洺石拼盡全力的鎮定自己要聽清楚對方的回答。

小趙正喝著水,喝完了一抹嘴:「沒在醫院,宿舍躺著呢!算那小子躲得快口子不深,縫了7針以後就出來了。」

洺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車子的,關上門以後趴在方向盤上半天動不了。滿頭滿臉的汗不停的出,快要虛脫了。

院子里的撲克正打到生死關頭,所以院門口站了個人誰也沒注意到。

「對不起,請問劉東是住在這里嗎?」聲音很清亮就是有點猶豫,發聲的人遲疑的看著院子里腦門子上貼了不少白紙條的三個人,不確定他們誰能回答這個問題。

「找誰?」小趙聽見了,在氣壯山河的拍下一張牌之後回過頭來,猛地吃了一驚。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可是門口站著的人像是一道柔和的光,亮眼!衣著精致氣質沉靜,眉眼像是畫上去的。那二位也瞧見了,都愣著神看著。洺石被三個光膀子穿條大褲衩的大老爺們盯得有點發毛,雖然說不是沒見過可是洺石對這種粗俗扮相還是難以適應。勉強的又問了一句:「請問劉東在嗎?」

「啊在在在!找劉東是吧那屋里呢!劉東!」小趙立刻就認出了來人,一把把臉上的紙條揪下來,趕緊的跳起來直沖屋里。劉東靠在床頭上神情落寞的看著電視,要不是這芭蕾舞劇實在欣賞不了而且翻來覆去的就這一個,哥幾個也不會把他一個人扔屋里。小趙一巴掌拍在劉東腦袋上壓低了嗓子:「你丫悶豆芽呢!人來了!」劉東正沉在自己的心思里根本也沒聽明白他說的什么,別開頭不搭理他。小趙正打算罵他兩句,一眼瞥見洺石已經挑開竹簾子進來了,立刻改了口陪著笑臉:「來來快坐,這屋里亂您別嫌棄。啊那什么你們先聊著,我們哥幾個還沒玩完呢!」臨走之前暗地里補了劉東一腳。

等小趙從屋里出來,那二位一個勁埋怨你倒是拿件衣裳出來啊沒看見來人了這個缺心眼啊!小趙瞪眼又不是大姑娘怕什么我不是也光呢嘛!再說人家又不是找你們的!三個人也沒心思打牌了,腦袋頂著腦袋嘀咕。

「我估摸著,正主到了。」

三個人都不說話了。這些日子劉東什么狀況都看在眼里,要說那是劉東修養提高了自動自覺向高雅藝術靠攏,打死也不信。恐怕床頭上貼著的海報才是病根。離著屋子遠了一點,三個人小聲說話。

「今兒快下班的時候他上我那去打聽的,還是有心的。」

「那你倒是說話啊!起碼讓東子心里高興高興,沒看這些日子都成癟子啦?我可算看見害相思的了。」

「人家要是不來呢?那不更勾心思?再說我知道人家什么意思啊?」

「以前這事都是聽說,也見過幾個那樣的。可我還是不太信東子是這個。是不是他們給一塊關著一不留神就……不過看人家那小模樣是真漂亮!」

「廢話,跳舞的孩子那個不人精似的?人家還是這個~~芭蕾!」光膀子漢子學小天鵝揮翅膀實在很有點笑果。

「東子這回怕是真掉坑里了。」小趙說完了,三個人一塊嘆氣。

「掉不掉坑那是東子自己的事咱管不著,可一樣,這事天知地知我們知,誰要是上外邊串舌頭……咔!」三個人手抹著脖子應誓。誰都知道這事的利害,也都替自己哥們揪著把心。

25

劉東要是台計算機,這工夫也就徹底死機了。幸虧小趙給了他一腳,等小趙掀簾子出去屋里就剩了他們倆的時候,劉東重啟了。

「洺石,你、你怎么來了?」洺石看著半躺在床上的劉東,懸在喉嚨口的心稍稍的放了一點又開始疼。光著上身的劉東形容憔悴,紗布在腰上纏了厚厚的一層還是透出斑斑血跡。這一刀,有多疼!混蛋你不要命了!洺石站著看著他,神情復雜。

劉東想讓洺石坐下,坐哪啊?屋里本來不大又被桌子凳子盆子襪子占得差不多了,劉東從床上跳下來想收拾一下,被洺石一把抓住胳膊:「躺下。」

比什么都管用,劉東乖乖躺下。嘿嘿的笑:「你怎么知道的?沒事就一個小口子。」洺石在他身邊坐下,白他一眼:「小口子縫了7針?」咬著嘴唇,手輕輕的放在紗布上,小心的撫摸。劉東只覺得氣血上涌,心跳過速。小肚子被摸過的地方熱氣蒸騰。試探著握住了洺石放在自己身上的指尖。洺石低著眼睛不看他。手輕輕的握著,很熱。

「有多長?會不會留下問題?疼得很厲害?」慢慢的抽出手,洺石看著劉東的肚子說,劉東心里顫了幾下,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伸手把洺石抱進懷里。夢里想了多少次啊!趕緊坐起來喘口氣:「沒事!那小子挺黑的,不過我也沒輕饒他,他也得在醫院里躺幾天再進監獄!」

洺石狠狠地瞪著他:「你有本事!那刀再深一點,你就成了烈士了。到時候……誰記得你?」聲音里有些澀。劉東嘿嘿的笑:「沒那么嚴重,口子不深,人大夫說了,給我縫的結實不會漏氣。」洺石氣笑了,給了他肩膀一拳。

「半夜里跑出去做什么?」洺石輕輕的責備。被怨悵的眼神看著,劉東舌頭打結心頭泛酸:「睡~~睡不著。」

又沉默了,兩個人都找不著得體的話題。洺石轉著眼睛看四周。劉東一下子臉紅了。電視還放著,牆上掛著床上堆著,都是芭蕾,都是洺石。劉東沒法遮掩,臉漲得跟豬肝似的,看的洺石都替他難受。

劉東尷尬的笑笑,勉強的說:「我們這豬窩一樣,沒法見人。」說著悄悄的把身邊的書和盤片往被子里掖,洺石裝看不見。

「你怎么找來的?怎么不給我個電話我也好提前收拾收拾,嘿嘿嘿~~」「你的電話打得通嗎?」

劉東一拍腦袋:「電話掉了,就在那天晚上。」

洺石低聲地說:「我問的人,站你那個崗的警察。他說你住這。」抬起眼睛看劉東,劉東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躲。苦辣酸甜的滋味在心里亂轉悠,劉東怕自己一張嘴就會苦水酸水全倒出來。這些日子,苦死了。

洺石也垂下眼睛,很久誰也沒開口。那天的不期而遇,他會出現在專業的舞蹈資料區,為什么還要問嗎?電視上的,床上的都是芭蕾書籍和盤片。自己封面的整整一摞。這個傻瓜!牆上的海報是吉。塞爾,很大張的那種,已經有點舊了。洺石奇怪的問:「這是哪來的?」除了演出的劇場別處沒有啊?劉東很窘的嘿嘿笑著:「我晚上沒事溜達,在劇場門口偷的。」洺石又好氣又好笑,一個警察深更半夜的跑去偷海報,真出息!可是心里有甜絲絲的東西往外涌,洺石抿著嘴唇,嘴角微微上揚。

「你還偷人什么了?」洺石揶揄的斜眼看他。劉東眼神里的光閃了幾下,低沉的聲音有點啞:「我還偷了樣東西,在你那。」一個小小的蠟燭托在手心里,洺石心神搖盪。這是那天晚上的蠟燭,照見過他們的交杯酒。眼里有點熱。

默默地各自低頭,心都給一些絲絲縷縷的東西纏著系著。也許古人說的情絲,是真有這種東西。可是被它纏了心的滋味並不好受。

「什么時候去復查?」

「明天。」

「我來接你。」

洺石出來的時候,院子里的三個人立馬一個姿勢手里的大蒲扇遮在肚子上,笑嘻嘻的揮手:「慢走啊!再來啊!」洺石微笑著點頭道別。回頭看看一只手撐在門框上的劉東,劉東的眼神帶著一只只的小勾,直勾到自己心里。

「開車小心,到家以後給我一個電話。」想到劉東的低聲囑咐,洺石終於忍不住微笑了。其實對自己讓一步有什么不好呢?坐進車里發動車子,洺石知道有個人的眼睛會一直送他離開視線。

劉東磨磨唧唧的,那哥幾個的表現讓他心里哆嗦。這些日子就顧著自己難受了也沒想過多余的。現在心里松快了美了想起來了,媽的那幾個老油條還不都看眼里了?待會怎么應付他們啊?劉東頭皮都發麻。

果不其然,劉東轉身回屋就看見三個人撅著p股頭並頭的研究電視。「你說這衣服怎么都這么緊啊?包的什么都看見了。」

「我覺得這化了妝還不如本人好看呢!你看剛才多秀氣啊!」

劉東肺都炸了,要不是身上有傷早一人一頓飛腳了。「去去去~~都懂什么在這胡咧咧,都睡覺去這沒你們什么事!」哥幾個笑了,這心病還得心葯醫,好的真快。眼見著說話就溜多了。

「趙兒,你電話給我!」猛然間想起來自己沒電話了,看剛才洺石的樣子好象是給自己打過電話,冤不冤啊!劉東在挨刀的時候都沒這么恨過那個搶匪。呆會洺石要是打電話來根本就接不到,還是估計著他到家給他打吧!

劉東坐在院子里,數著燈影里的螢火蟲兒。他這會兒該到了吧?再沉會兒,他開得慢,要是在車上接電話又手忙腳亂了。回想著這些日子,回想著洺石方才的一言一笑,劉東的心就跟面團似的,一會兒圓一會兒扁一會酸一會甜。

總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劉東撥通了電話。

「到家了嗎?路上沒事吧?」

「我沒事,反正睡不著。你每天還去團里練功啊?……我這兩天沒干別的就百~萬\小!說了,多少懂了點嘿嘿~~你別笑話我。」

「睡覺前小心門窗,還有,少喝點咖啡,聽說那東西容易缺鈣。」

看不見臉反而容易說話,兩個人斷斷續續,絮絮叨叨,誰也不覺得時間長。

劉東回屋睡覺的時候,以為人家都睡著了。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到小趙的枕頭邊上,然後爬上床。黑暗中傳來迷迷糊糊的一聲:「這個月的手機費你給我報銷,你小子別賴帳!」劉東翻了個白眼,臭小子算得真精。

26……end

26

躺在床上,劉東忽然又有點難過。這到底算什么呢?洺石還是惦記著自己的,眼神還是那樣的溫柔。可是,真的能回到那段蜜罐似的日子里嗎?他能和我在一塊嗎?可我們在一塊又算怎么回事呢?同性戀……劉東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樣的帽子扣在洺石頭上,他會受不了的。不要說他,就是自己以前也沒有徹底想過這個問題。

那個女孩兒可真漂亮,他們在一起。始終都不敢問也沒臉問,自己都嫌寒磣。可是心里總是堵著,是塊病啊!不能細想,細想就想撞牆,呼的念頭又轉個個,洺石來看我了,他想我了。臉微微的紅,眼神閃躲,明天他還要來。

唉聲嘆氣,劉東的心在酸里甜里冷里熱里的來回泡著,半宿不到,已經七八成熟了。

轉天的上午,洺石接了劉東去醫院,復查換葯。傷口並不小,縫合的痕跡嚇的洺石手心冒汗。看著醫生拿著長長尖尖的鑷子夾著沾滿葯水的棉花球在深紫色的傷口上來回蹭,洺石覺得那是蹭在自己身上了,疼!疼得不敢看又不能不看,疼得抓著劉東的手一個勁得冒汗也不知道到底誰是傷者誰在受罪。劉東也疼,那是r啊!可是看見洺石難受的模樣,覺得這疼也值了。

洺石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在紛亂的大廳里來回的打轉。平時也少來這種地方,就是來也是好幾個朋友陪著護著,從沒有自己在這個充滿葯味的地方舉著葯單子折騰過。劃價取葯排隊~~洺石暈頭轉向。

看著在醫院里跑來跑去的洺石,劉東忽然的被一股情緒罩住。洺石是出色的,在人群中太容易被矚目。來來去去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轉過頭看他一眼。諸多的目光里不乏慕色的少女,她們的欣賞表達得理直氣壯。因為她們愛慕的權力是上天給的,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剝奪的。

正在排隊的洺石大概是有電話來,一邊排隊一邊拿出電話聽,細語溫言的笑,明艷的如同陽光下的花。劉東低下頭不看,胸口里的酸楚痛苦比起傷口要疼得多了,還沒葯可治。

洺石扶著劉東坐到車里,替他系上安全帶。劉東一個勁的要求換過來由他開車,洺石根本不理他。路上,劉東沒說話。洺石發覺了,不時地看看他的臉色:「怎么了?很疼嗎?」劉東勉強的笑笑,心事重重的。洺石很想到超市去買些東西,但是他拿不定主意是把劉東送回去再買還是帶著他去買,劉東需要補養。還有個問題讓洺石為難,想了半天,洺石低聲地問:「你要不,搬回我家住幾天吧!」說完了,心里突突的跳。洺石努力的想該怎么跟劉東解釋這樣做的目的只是因為希望劉東能夠有個好的環境休養。沒別的意思。可是那個壞蛋他會信嗎?他肯定的嬉皮笑臉還不知道說出什么難為情的話呢!要是太過分的話那頓打就先記著好了,誰讓他有傷呢,讓著他。洺石的嘴角微微翹起。

「不用了。」拒絕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讓正在苦思理由的洺石怔住了。本來洺石一直猶豫,讓他回去兩個人又恢復以前,怎么相處?以什么名義?傳出去如何解釋?重要的是心理根本還沒有解開那個扣,不知道該如何得面對。但是劉東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的拒絕讓洺石摹的一驚,立刻,心里像是被潑了一桶老醋,酸得發疼。那么干脆的回絕,一點都沒有留戀。混蛋!我是該你的還是欠你的!

洺石的眼圈發紅,緊抿著嘴不說話。握著方向盤的手有點哆嗦。

「被人看見不好說,人多嘴雜的對你不好。」劉東低著腦袋,他說的是實話。

「你那些海報那些書就不怕人說閑話!」洺石帶著氣。

「我回去就摘下來。」

「吱」的一生,車猛地剎住了。洺石紅紅的眼眶盯著前方,咬著牙:「你下去!」劉東沒有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