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3 夜撲香閣(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858 字 2021-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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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皇帝那急不可耐的模樣,沈哲子也是忍不住略有噱意,但還是抬手輕擺示意皇帝稍作收斂。

如此大的典禮,自然不可能集中在一日完成。所以這第一天只是集中辦上幾件大事,群臣覲見,中正賀詞,禮請野賢。但後續仍然不乏事情,比如說各州郡中正人選的褒貶替換,稍後各個公府和台閣也會在剩下的人當中再征辟一部分。

如今這樣一個政治氛圍,所謂的大典,其實更像是一場內內外外諸多人家參與的聯誼會。絕大多數人並不能獲得皇帝青眼或是公府台閣的征辟,但借這一個機會加深一下與舊知故親的感情也是好的,如果能借此再聯系上什么望宗高門,對於家族也是一個極大的助益。

所以當皇帝在建平園前殿接見群臣的時候,皇太後也在後園里接見各家命婦女眷。圍繞著建平園為中心,一層一層環繞左近園墅中也有大量世家家眷出沒,按照自己的標准和檔次去挑選接觸需要交好的人家。

拋開宴會的政治性不談,在這場宴會的過程中,會有多少人家眉來眼去,會有多少少年男女逾禁苟合,實在難以細數。

如今給皇帝選後是由皇太後主持,自然不可能選擇什么門庭衰敗人家。如今呼聲比較高的幾家女眷,眼下自然大多都留宿建平園。比如沈哲子推薦的衛氏,庾冰推薦的諸葛氏,還有皇太後自己又斟酌選出的阮氏、袁氏等等。

沈哲子既然答應了皇帝,這方面自然也有留意。他自己雖然不便出入建平園後半部分,但是他里邊有人啊,日間興男公主早已經打聽好了那幾戶人家被安置所在派人送出,倒也不需要無頭蒼蠅一般的進去瞎轉。

只是這種事,實在有些不光彩。沈哲子如今儼然也是一個人物,被人覺他夜探人家女眷居所算是個什么事。但如果不跟著,要是皇帝自己暴露了行蹤,那場面則更尷尬。

「且先去換衫!」

沈哲子自大袖中掏出早已經准備好的一個大包裹塞入皇帝懷內,同時低語道:「這些宮人是否可靠?」

他不是擔心事情泄露於外,而是擔心被皇太後知道了他在攛掇小舅子做這么不靠譜的事,懲罰倒不至於,但依照皇太後那恪守禮教的脾性,訓斥幾句是在所難免的。

「姊夫你放心,我又不是一個諸事不曉的蠢物,為此准備日久,這殿堂內外都是能托生死的忠良!」

講到這里,皇帝不免又是眉飛色舞,他為這一天可准備了良久。那些母後安插在他身邊的內侍宮人們早就諸多借口排斥於外,這皇帝雖然做的沒有君臨天下的氣象威儀,但這種小事都做不到的話也實在太喪氣了。皇太後再怎么嚴厲,也不可能這一點空間都不給兒子留。

沈哲子於是在外徘徊片刻,順帶手吃了點室內案上的糕點,那狗屁饗宴在少府報銷的財貨倒是不少,結果席案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吃食。雖然是為了照顧那些腸胃不好的老家伙,但沈哲子這種年輕人實在受不了。當然這也是他自找的,整個大殿里除了他之外,三十歲以下的都不多,混得太成功也是一種負累。

過不多久,換了一身時服的皇帝已經從屏風後轉出,一身黑色大衫裹在身上,胸腹處綳緊,肩袖處則是松松垮垮,一頂玳瑁小冠扣在碩大頭顱上,顯得有幾分可笑,手里持著一柄象牙折扇,搖搖擺擺行出來:「姊夫,你來觀我形容如何?」

宮人們不清楚皇帝究竟要做什么,但早在來建平園之前便得了嚴厲叮囑,料想不是什么好事,這會兒也都退出避嫌。沈哲子行上前去,嘆著氣摁住小胖子鼓鼓的肚子驀地一拉,總算才將腰帶又勒緊幾分。皇帝則忍不住打一個嗝,滿嘴的香甜,直接噴在沈哲子臉上。

「自己怎樣體態難道不知?明知要做這種事,偏偏要吃這么多!」

沈哲子也真是無力吐槽,轉過臉去擦擦臉上唾沫星子。

「我也是餓了一天啊……」

皇帝聽到這話,不乏委屈,低頭看看那仍鼓得顯眼的肚子,不免埋怨道:「人是自知極難,旁觀者明!姊夫你明知我是怎樣體態,卻還准備窄衫,還不是白色的,太無玉樹姿態!」

沈哲子聞言後咂咂嘴吧,果然自知極難,你是不是玉樹姿態跟穿什么衣服有關系?況且夜行潛入,給你准備一身熒光衣好不好?

「此刻開始,緊隨少言!」

腹誹片刻,沈哲子又把皇帝手中折扇奪來,隨手丟在了案上。皇帝略有不忿,這扇子他可是精挑細選良久才選定,既然希望人家娘子姿容秀美,當然自己也要不乏風雅,彼此才能相見兩歡啊。

轉頭看到沈哲子已經匆匆往側門行去,皇帝便也連忙跟上,只是走出沒幾步,袖囊里又探出折扇一頭,趁著姊夫在前沒注意,又趕緊塞回去。可惜雙扇輕搖美態難為,獨扇翩然聊勝於無吧。

側門連著一條長廊,沈哲子行出的時候,幾名宿衛行出待見是駙馬,便又拱手退開。這時候沈哲子才對站在門內的皇帝招招手,皇帝踮著腳匆匆沖過來。

夜幕中又有幾聲騷動,片刻後才歸於平靜。皇帝居所守衛自然不可能松懈,作出這個姿態也是彼此會心吧,取個知而不言的意思。

沈哲子在前匆匆而行,皇帝緊隨其後,沿途懸掛的燈籠讓其白肥臉頰忽明忽暗,行出一段距離後實在是忍耐不住,低聲對沈哲子道:「姊夫,我眼下真是未有之忐忑,心跳如擂鼓啊……」

「不要再喚我姊夫!」

沈哲子半掩臉龐,將皇帝推入旁側廊柱陰影中,自己則對斜對面繞行而來的宿衛們輕輕擺手。這一聲姊夫,真是讓他產生了極大的負罪感。

「那要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