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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考驗來臨,惡魔會低語,邪祟將呢喃,以我們無法曉知的語言。】
怎么,怎么了?
白煙彌漫,泰爾斯迷茫地看著眼前的希來,少女捧住他的臉,焦急地開合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怎,怎么……
下一瞬間,脖頸處的冰涼觸覺讓泰爾斯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對了,我,我剛剛成功地喊出了聲?
也許還引來了禍患。
泰爾斯盯著眼前的詭異白煙,感受著身後的存在,清醒和理智逐漸回到他的大腦里。
「你,你是誰?」他摸上匕首,警惕地問身後的人。
或者說,你是什么東西?
希來見狀越發驚恐,死命搖頭。
身後的存在輕輕撫過他的脖頸,嗓音越發甜美溫柔:「那不重要。」
泰爾斯一個激靈。
奇怪。
這聲音是……
不,這不可能。
「真正重要的是,你是誰,泰爾斯?」
泰爾斯下意識地轉身,一把扣住身後人的手腕!
他隨即呆住了。
那是一個戴著眼鏡,五官秀麗的金發少女。
她怔怔地看著被泰爾斯攥住的手腕,略顯驚慌。
是她?
泰爾斯難以置信。
她是誰——希來同樣驚疑地看著眼前的姑娘,她發不出聲,但口型清楚明白。
泰爾斯沒有理會希來,他下意識松開對方的手腕。
是塞爾瑪。
塞爾瑪·沃爾頓。
小滑頭?
泰爾斯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眼前的塞爾瑪。
表情,神態,動作,包括撇嘴的習慣,都跟離別時的她,一模一樣。
只是身材更加欣長,五官更加明麗,望著泰爾斯的眼神,更加……
「不,不可能,一定是……怎么,你是怎么做到的……」泰爾斯下意識地後退,被希來一把扶住。
但塞爾瑪卻虛弱嘆息:
「泰爾斯,記得你教我的一切嗎?」
她步伐虛浮,眼神迷離,就像當年的龍霄城,跟他一起逃命時一樣。
「不,」泰爾斯皺眉搖頭,「停下,你不是她,你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東西……」
「說謊!」
塞爾瑪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龍霄城的女大公目光灼灼:「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不知道我該是什么,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不。
這只是它的把戲。
只是把戲。
這根本不存在……
泰爾斯莫名心慌,他死命地向後扯著手腕,只想離眼前的塞爾瑪遠一點。
希來想要沖上來幫忙,但現實中像是有一堵透明的牆,將她和泰爾斯、塞爾瑪兩人死死隔開。
她縱然死命撲打,也無法接近兩人一分一毫。
「你只是說謊,泰爾斯,你對我說謊,就像當年一樣!你對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對我說我會有自己的選擇,你對我說我想走就一定能走,可是你在說謊!你在說謊!用我們都知道的謊言!」
塞爾瑪咬緊牙齒,眼中淚光閃動。
泰爾斯心慌意亂,胸膛沉悶,努力掙脫對方的手。
不!
這都是假的!假的!
就算是真正的塞爾瑪來了,她也不會這么……
「而我相信你!」
塞爾瑪死死拖著他的手腕,她軟下身來,痛苦哭喊:
「因為你知道,你知道我會相信的!所以你愧疚又慶幸,因為你知道,只要是你,只要是泰爾斯說出來的話,無論如何我都會相信!即便我知道那是謊言,我也會相信!因為你說出來的話,我只願意相信!」
那一瞬間,泰爾斯只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被一把重錘狠狠擊中。
他深深低頭。
希來在離他們一尺之隔的地方,瘋狂地捶打著虛空,她焦急不已,死命地喊著什么。
但泰爾斯聽不見。
遠處,一束火把在白煙中朦朧閃光,忽明忽暗。
「為什么,泰爾斯,為什么?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好?」塞爾瑪哭累了,她說話嘶啞,哀怨地摸上泰爾斯手中的匕首,將刃尖對准自己的心臟,「又對我這么壞?為什么你不願放我走,又不願抓緊我?」
下一秒,泰爾斯深吸一口氣,勐地抬頭!
當啷一聲,jc匕首落到地面。
泰爾斯的手上,遠處的火把取代了匕首,被他用力向前推去!
「不,啊啊啊啊!」塞爾瑪在突然而來的火焰中痛苦尖叫。
火中顯形。
泰爾斯顫抖著,努力不去在乎眼角流出的熱淚。
「不,泰爾斯!為什么?為什么啊啊啊!」女大公的臉龐被火焰燒得卷曲變形。
神前幻滅……
泰爾斯咬緊下唇,不忍心去看她一眼。
尖叫聲消失了。
「你說過的,你說過你會有辦法的,泰爾斯。」一個新的嗓音傳來。
泰爾斯一驚,回過頭來。
不知何時起,塞爾瑪消失了。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像是個小乞丐。
而女孩兒的臉上,一個錢幣形狀的燒疤清晰可見。
那是……科莉亞?
「我們,我們都期盼你來,泰爾斯,」第六屋里最小的乞兒無辜地開口,語氣里滿是天真殷切的盼望,「期盼你來救我們,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你總是有辦法的!」
泰爾斯心中一顫,下意識後退半步。
不。
為什么?
「可是你卻沒有來,」科莉亞的語氣低沉下去,表情也變得呆滯,失落,了無生機,「你沒有來救我們,你沒有出現,泰爾斯。」
「到死都沒有。」
到死都沒有。
泰爾斯身形一晃。
他呆呆地望著眼神灰暗的科莉亞,望著她臉上的燒疤:
「我……不,我只是……我……」
我……
對不起。
白煙升騰,他手中的火把啪地一聲熄滅。
另一邊,一尺之外的希來瘋狂捶打和撕扯著空氣,全力地做著「不」的手勢和口型,想要吸引泰爾斯的注意。
「沒關系,我知道的,泰爾斯,我知道那感覺……」
泰爾斯迷茫地抬起頭。
眼前,雙目通紅的塞爾瑪吸了吸鼻子,盡力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但就像你說的,我們要記住,記住這種只能任人宰割,無法自己做出選擇的恐懼,對吧?」
塞爾瑪摘下眼鏡,雙臂前伸,後者沒有反應,任由姑娘環住他的脖頸。
任人宰割,無法自己做出選擇……
「不。」泰爾斯恍忽道。
「我和你,我們都很厭惡這種感覺,」塞爾瑪溫柔地看著他,目光如水,「這種厭惡,甚至要超過我們所感覺到的恐懼。」
「為了免於這種恐懼,為了有朝一日能自由地選擇,我們會,也必須變得強大起來。」
泰爾斯渾身顫抖,他忍不住眼里流淌的眼淚。
「無論你要成為誰,都沒必要恐懼。」
他抱緊了塞爾瑪,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好像這樣就能卸去許多負累。
「而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泰爾斯,你知道。」
塞爾瑪貼著他的耳朵,溫聲軟語:「無論你要成為誰。」
「無論你成為了誰。」
「成為……扭轉這一切不幸的人。」
泰爾斯目光渙散。
扭轉這一切不幸……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左拳,手指摸到左掌心的傷疤。
只要……
只要輕輕劃一下……
扭轉不幸。
「夠——了!」
下一秒,泰爾斯只覺得懷抱一輕,他失去平衡,跪倒在地!
「你!離他遠點!」希來歇斯底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周圍的白煙瞬間澹去。
泰爾斯雙手落地,只覺大腦一空,方才迷迷湖湖的感覺消失了。
嗯?
他倏然一驚,勐地抬頭!
希來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抓著鋒利的jc匕首,抵住她自己的咽喉。
血液從皮膚間流出,順著jc落下。
滴嗒。
她這是在……
「哎呀,他就這么重要?」
泰爾斯一個激靈,連忙站起身來——一臉清冷的龍霄城女大公站在他身側,不屑地看著對面鋒刃抵喉的希來。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退後!」翡翠城的大小姐滿面怒容,她呼吸急促,汗水涔涔。
泰爾斯一驚,塞爾瑪目光一冷,兩人齊齊後退一步。
「希來?」
泰爾斯緊張地盯著希來脖頸的匕首:「你為什么……那是什么……」
他想起了什么,下意識撿起地上的火把,想要重新點燃。
「『火中顯形』是謠傳,殿下,」塞爾瑪懶洋洋地開口,像是知道泰爾斯要做什么,「就像人有千奇百怪,千萬形態……火只對我們中的一小部分有用,對更多的家伙而言,火是朋友,親密無間。」
泰爾斯皺起眉頭。
「至於『神前幻滅』么,嗯,」女大公微微一笑,「至少人類是這么希望的?」
泰爾斯聽得心頭一緊。
「閉嘴!」
希來怒吼出聲,脖頸處的鮮血順著匕首流上她的手腕:
「你,到這邊來——把那玩意兒扔了!」
泰爾斯下意識地丟掉熄滅的火把,站到希來身邊,與眼前的「塞爾瑪」對峙。
「那是誰?」心有余季的泰爾斯小聲問道。
「你告訴我啊!她是誰?」希來沒好氣地回答,顯然心情糟糕。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不敢再說話。
只見「塞爾瑪」嘆息道:「塞西莉亞,你知道自殺的代價,對吧?可不止是死亡。」
希來咽了咽口水,咽喉處的疼痛讓她表情一緊:
「對,那算我違約。」
泰爾斯目光驚疑。
希來不敢松懈手里的匕首,她咬牙對眼前的「塞爾瑪」道:
「但是你,你就會永遠失去通達人間的橋梁和渡舟!沒關系,對吧?你只需要再等上個幾百上千年,交好運碰上下一個沒頭沒腦的蠢姑娘就行!」
「塞爾瑪」沉默了。
「這么說,你願意以違約的代價為條件,只為換取他,他?」
希來呸聲道:「關你屁事。」
「塞爾瑪」微微一笑。
「那么,契約達成,而終有一日,塞西莉亞·雷吉娜·蓓拉·凱文迪爾,你將履約踐諾……」
泰爾斯目光一變。
「塞爾瑪」目光一厲,直指泰爾斯,
「只為他一人。」
什么?
什么契約?
「什么?」
泰爾斯並非唯一驚訝的人,希來同樣大驚失色:
「我?他?嘿!怪物!這不是共識!不,這不算契約!你不能這樣就……」
下一瞬間,「塞爾瑪」突然出現在希來眼前,趁著後者不備,奪走她手里的匕首!
「小心!」
兩人都嚇了一跳,泰爾斯一驚,本能地扯著希來後退,警惕地望著「塞爾瑪」。
而「塞爾瑪」熟練地轉動著手上的jc匕首,露出挑釁的笑容。
糟糕。
泰爾斯和希來對視一眼。
「我……我還有很多種方法自殺!」
希來連忙開口,她低下頭,在腰包里翻找:
「毒葯,對,我有毒葯,最恐怖的那種……你根本,根本來不及……」
「你今天沒配毒葯,」塞爾瑪懶洋洋地開口,「怕錯手毒死了這位殿下。」
希來翻找的動作一僵。
「塞爾瑪」的笑容越發刺眼。
但下一秒,泰爾斯就一把摟住希來!
「我,我能殺死她!」泰爾斯重新把jc匕首頂上希來的脖頸,作勢凶惡。
「塞爾瑪」目光一變,她皺眉看著不翼而飛的匕首,若有所思。
希來一愣,反應過來:
「對,對的!他能殺我!他可厲害了!」
泰爾斯晃了晃匕首,凶狠地點頭。
希來嫌惡地擦掉他滴到自己身上的鼻血。
塞爾瑪目光一冷。
三人對視了好幾秒,直到「塞爾瑪」突然彎下腰來,爆發驚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相當開心,樂不可支,甚至快樂地躺在地上打滾。
讓泰爾斯和希來面面相覷。
「哎呀,開個玩笑嘛!」
「塞爾瑪」終於笑夠了,她扶著腹部,喘著氣指向泰爾斯:
「放心放心,親愛的塞西莉亞,我不會對他怎么樣的……你看看,這孩子都被標記了:腦門兒上寫著大大的『此物有主,他人勿近』!」
嗯?
泰爾斯和希來齊齊疑惑,泰爾斯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腦門。
「但倒是讓我很奇怪,是誰預定了這樣一件貨物。」
「塞爾瑪」笑聲一收,她坐在地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泰爾斯。
泰爾斯被它盯得一陣不適,小聲對希來道:
「什么意思?標記?還有,它能再別這樣說話了嗎?至少……至少換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