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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砍掉我的手？」葉清瑤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獨眼龍冷笑說道，「怕了？」

「天黑之前，交貨。」衛霍看了一眼日落西山，隨意說道，「你還可以好好珍惜你的手最後還能用的時間，等沒了吃個飯都拿不了筷子。最後用用手，吃吃飯什么的，你隨意，多吃一點，我不介意。」

葉清瑤握緊拳頭，其實很想哭，但是如果這雙手馬上就沒了，那在這之前，她只想做一件事。

「能不能給我一支筆，一沓紙。」葉清瑤說道。

胖子土匪一臉可惜的說道，「你要寫求救信？這里也沒人給你送信，別白費功夫了。」

「我不是寫求救信。」葉清瑤抿唇。

衛霍有幾分疑惑，但也無關緊要，擺手說道，「胖子，給她拿紙筆。」

雖然這里是土匪窩，但是平時也需要寫個綁票信之類的，紙筆倒是不缺。

葉清瑤輕輕將宣紙鋪展好，研磨，提起筆，筆走龍蛇，全神貫注，仿佛忘了自己身處土匪窩，傾盡心血，一副《蘭亭序》字帖躍然於紙上。

這字體既有竹的風骨，又有蘭的溫婉，小巧娟秀，自成一派。

不過一刻鍾，葉清瑤寫好了這一副字帖，擱下毛筆，對著衛霍說道，「謝謝。現在可以砍掉我的手了。」

「咦？這是什么？」胖子頭目讀書少，不認識復雜的字，辨認了半天念道，「蘭……蘭什么來著……」

衛霍掃了一眼字帖，「蘭亭序。」

「老大，這是什么玩意啊？」胖子問道。

獨眼龍不屑說道，「裝神弄鬼，寫一副字帖出來，也救不了你的手。」

「我知道，我的字又不是一字千金，當然買不起我的雙手。但以後沒了手，再也不能寫字，實在是辜負了君公子的指點，也辜負了我自己辛苦自創的一門書法。雖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但也不希望在我這里失傳。我寫下來，日後如果有人喜歡我這種字體，可以拿這一副字帖臨摹。君公子，一定能為這幅字帖找一個好的傳承者。」葉清瑤靜靜說道。

如果以後沒了手，再也不能寫字了，那這最後一幅傾盡她心血的《蘭亭序》，就是她最後送給君陌塵的禮物。

希望君陌塵能給這一副字帖找一個合適的主人，讓這一種字體，不在她手中斷了。

為了避嫌已經好些日子沒向君公子請教書法，自己看來已經完善的字，在他眼中，一定還有諸多毛病吧。

只是可惜，再也不能聆聽他的指點，繼續鑽研改進了。

此時，遠處的天邊，太陽徹底落下了，暮色四合。

衛霍皺著眉頭看著她，隨手拿起桌子上用來割羊肉的菜刀，看著葉清瑤說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時間到了。」

「沒了。剛才我已經完成了我最後的心願。」葉清瑤平靜說道，閉上眼睛。

再也不能寫字了，失去了雙手，變成了廢人，但是，還是要堅強，為了爹娘，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纖纖玉手，放在案桌上。

胖子看見這一幕，想說什么又沒法說，只得嘆了一口氣，轉過臉不想看這么殘忍的一幕。

倒是獨眼龍陰滲地看著葉清瑤，臉上一副得意的笑。

衛霍揚起菜刀，呼的一下砍下，砰的一聲，桌子一震。

胖子心想，就這力度，一刀切了，估計連個皮都沒黏著。但是轉頭一看，預料之中的血肉模糊的一幕沒有出現，菜刀確實砍下了，但是沒有落在葉清瑤的手上，而是一刀砍在了她雙手的旁邊桌面，深深嵌進去幾公分。

她的雙手，還是完好無損。

葉清瑤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的手沒了，還奇怪原來刀太快，自己都感覺不到被砍的痛苦。

原來，真的沒有被砍。

葉清瑤看向衛霍，衛霍也看著她。這小女子，和尋常的大家閨秀沒什么區別，一樣的弱不禁風，但他在江湖闖盪多年，就沒見過哪個英雄好漢能夠在自己的手被剁掉的時候，這面不改色，還趁著最後的時間安排一下後事。

衛霍肚子里沒多少墨水，一瞬間還真想不到什么詞形容此時此刻，葉清瑤給他的感覺。

就是莫名的覺得，他剛才自己說看不上大家閨秀這句話，好像要被打臉了。

「喝酒喝酒。」衛霍有些煩躁的擺擺手，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