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殺人,而不誅心,殺人就變得毫無價值。
相反,若是能誅心,即便不殺,也只是讓他們更加痛苦罷了。
王岳要干的就是這件事!
盡管楊一清判斷,決戰的時機還不成熟,必須再積累一些勢力,才能發動反攻。
可是在王岳看來,機會也是人創造的。
楊廷和一伙已經連連受到重創,人心浮動,黨羽離心……只要抓住機會,再給一記重擊,楊廷和一黨,很有可能就會瓦解,到時候即便楊廷和即便沒有致仕,整個朝局也會逆轉。
楊一清覺得時機不成熟。
陽明公不屑於出手。
袁宗皋年老,無力出手……
站在朱厚熜這邊,有能力發起致命一擊的,就剩下自己了。
既然如何,那還等什么!
「爾等言官,面對太祖神像,他老人家詢問爾等,可曾有半點愛民之心?可曾想過,救民水火,為民喉舌?」
御史們面對王岳的質問,無人敢應。
就在這時候,王岳一擺手。
「廷杖!」
所有太監一擁而上,把幾十位御史按在了早已准備好的條凳上,撤下衣服,露出一片白花花……
「打!」
狼牙棒高高舉起,狠狠砸下去!
「啊!」
言官發出慘烈的哀嚎,這場面跟屠宰一群豬似的,那叫一個壯觀!
好多看的人,都嚇得把頭扭到一邊。
血肉之軀,哪里扛得住狼牙棒的錘擊,一下子打上,好多人已經皮開肉綻,密密麻麻的狼牙刺入皮肉,留下一片猙獰的血窟窿。
這些人撕心裂肺痛叫,幾乎死去。
可相比身體的疼痛,王岳的話,才是真正的刀子,直戳心肺。
「爾等食君之祿,受百姓供養。不思報國,不想救民……整日里無中生有,擾亂朝局,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博一個清名,爾等寧無愧乎?」
言官們疼得齜牙咧嘴,哪里還有精神頭駁斥王岳,而且王岳說得也都是實話,眾目睽睽之下,開口,也不過是挨更狠的打罷了。
恍惚之間,王岳第二聲又到了!
「打!」
啪!
宦官們高舉廷杖,狠狠打了下去!
他們都卯足了勁頭兒,有人執行了多年的廷杖,唯獨這一次,打得最暢快,也最心安理得。
王岳罵一句,他們打一下。
王大人的話說到了心坎上,打這幫人,正是出胸口惡氣,哪里還能手軟!
廷杖落下,血肉橫飛,那叫一個凄慘。
王岳毫不憐惜,繼續道:「爾等不能為民請命,反而甘心充當朝中權貴的走狗,鷹犬,為主人撕咬獵物,以求高官厚祿,爾等對得起胸前的獬豸嗎?」
「打!」
廷杖再度落下……
「爾等身為孔孟門徒,卻沒有半點愛民之心,一心想著升官發財,甚至不惜拋棄良心,違背做人的道理,甘心情願,為虎作倀,爾等還是真正的讀書人嗎?」
「打!」
「你們作為御史,卻知法弄法,依仗言官身份,陷害無辜,擾亂朝局。爾等已經是大明朝堂的一股禍水,朝中弊政眾多,首在言官,言官自甘墮落,罪加一等!」
「給我狠狠打!」
……
王岳毫不客氣,數落著言官的罪行。
當他提到言官陷害無辜之時,聲音傳到了人群之中,在馬車里面的唐寅,得到了車夫的轉述,一瞬間,老淚橫流!
江南第一大才子,哭得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這話怎么說到了自己的心里!
當年他的案子,就是戶科給事中華昶根據一些流言蜚語,仗著風聞言事的權力,肆意上書彈劾程敏政。
沒有半點真憑實據,僅憑著流言蜚語,就斷送了一位名臣,絕了一位才子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