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暖流一樣流遍全身。

他似乎能看到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但卻露出晃眼笑容的男人正在腦海深處看著自己。

吉田松陽，你果然還「活」著！

當初虛將屬於「吉田松陽」的那個人格抹殺掉的時候，就覺得整個過程太過順利，太過輕而易舉。如今虛終於意識到，吉田松陽的人格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躲藏在靈魂深處，尋找著出現的最佳時機！

「雖然是夢，但村子里的那些人和活人沒有什么區別，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何必大開殺戒？」江華看出虛沒有了繼續戰斗的願望，「有的時候我真的無法相信，在虛弟弟五百年的歲月當中，難道從來都沒有被別人溫柔對待過嗎？」

「也許有過……」

虛站在廢墟中，遙望完好的村落，記憶似乎回到了五百多年前的某一段時光。

那個時候，他被困在阿爾塔納的夢境中，卻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平靜的世外桃源。所有的村民善良而樂觀，將當時只有七八歲模樣的虛好好照顧著，沒有人覺得他是怪物，在看到他傷口快速愈合的時候也不會露出恐懼的表情。

就好像江華所說的，那是一個完美到沒有任何缺點，但反而更加讓人覺得古怪和病態的世界。

可對於當時只有七八歲的虛而言，那確實是一個桃源鄉。

當時還有一個叫做「阿爾塔」的女孩一直陪伴在虛的身邊，她說自己離開村子摘野果的時候，在野外發現了受傷的虛，所以就直接將他帶回家照顧，一照顧就照顧了好幾年。

一起認字，一起讀書，一起干農活，一起生活。

那種純粹和完美讓虛沉溺其中，就算內心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也還是不願意離開那個美好的夢境村庄。

但夢境中的時間流逝很奇怪，雖然有白天黑夜之分，可村子里的人和動物都不會變老。就算虛離開村子去外面的世界，看到的也是遼闊的荒野，摘完一些阿爾塔要求的野果之後，也還是會回到原來的村子里。

一直到有一天，虛不願意繼續在這個桃源鄉里繼續欺騙自己，所以向著村外的某個方向不斷地走，不斷地走，就算累了渴了身體疲憊，虛也沒有停下向那個方向行走的決心。

「虛，停下來！」

虛可以聽見阿爾塔的聲音在呼喚自己，雖然不知道一直留在村子里的阿爾塔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但虛卻根本沒有回頭，依舊不斷向前走著。

「虛，和我一起留在這個世界難道不好嗎？」

「離開這里的話，我們就永遠不能再見面了！」

聽到阿爾塔所說的話，虛有了一瞬間的猶豫，但最終還是加快了向前的步伐。

「後來呢？」江華沒有想到單身五百年的虛弟弟在童年時代竟然有過這樣一段經歷，頓時對虛弟弟刮目相看。

就在虛的身後，那個穿著普通布衣的雙馬尾小女孩也流露出了懷念而憂傷的眼神，她就這樣站在虛的身後，一伸手就可以觸及虛的身體。可即使是這樣的距離，虛也一直都沒有感覺到小女孩的存在。

那個小女孩難道就是虛口中的「阿爾塔」？

又或者……是某個更加強大更加神秘的存在？

「沒有後來。」虛轉過身，背對著江華，那個一直緊緊跟在虛身後的小女孩也瞬間消失不見，「就像江華你之前說的那樣，一切都只是虛假的夢境，一群沒有生命力的花朵，就算再美麗，我也終究願意到更熱鬧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