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門房領著個面白無須的太監走過來。
「見過殿下。」
「公公過來有事?」郁謹依舊坐在石凳上,沒有起身。
前來的太監不敢有何不滿,笑道:「娘娘派奴婢來問一聲,殿下今日為何沒有與王爺一同前往國公府賀喜。」
太監口中的王爺是郁謹的親兄長,當今聖上第四子,已經被封了齊王。
說起來,郁謹這位七皇子的處境有些尷尬。
他出生那日,才登基不久的景明帝忽然一病不起,眾御醫束手無策,太後無奈之下命人張貼皇榜求醫,最後揭榜的是一名道士。
道士指出景明帝突然病倒與才出生的七皇子有關,父子二人八字相沖,不能安然共處,要想讓皇上病好起來,七皇子就必須移居宮外,滿了十八歲後才能父子相見。
太後將信將疑,眼見景明帝遲遲不好只得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把七皇子移出宮去,誰知景明帝真的慢慢好了起來。
從此之後郁謹就再也沒回到皇宮。
按著大周禮制,皇子年滿十六需離宮封王,而郁謹年滿十六時正在南邊,無人張羅之下這茬就含糊過去了。
而今郁謹回到京城,因還未滿十八歲見不到景明帝的面,宗人令摸不准皇上對這位皇子的態度,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提封王的事。
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個尷尬局面,比郁謹還要小的八皇子已經封了湘王,而七皇子還是七皇子……
郁謹對此卻半點不在意。
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皇子,想得到心中所求才更容易些。
別的不說,如果太子想娶一個退過親的姑娘,那是難如登天。
想到這,郁謹嘴角微翹,傻傻笑起來。
前來的太監呆了呆。
雖然七皇子笑起來比宮中那些美人兒還好看,可是這位殿下究竟在笑什么?
該不會從小飽受不公待遇,性格扭曲了吧?
仿佛印證太監心中所想,郁謹收回思緒淡淡道:「呃,我懶得去。」
太監:「……」
等了一會兒,郁謹問:「公公還有事么?」
太監差點抹眼淚。
殿下您給的理由這么直接,讓他怎么辦?
回宮後賢妃娘娘一問,他來一句七皇子殿下懶得去,想想賢妃娘娘的反應就不寒而栗啊。
「就……就這樣嗎?國公府是您的外家……」
郁謹冷冷看了太監一眼,似乎嫌他多嘴:「不熟。」
說到這里,郁謹心中冷笑。
何止與外祖家不熟,就是皇宮里那些血脈相連的人,對他來說又與陌生人有什么兩樣呢?
父皇是一國之君,萬金之軀,聽信道士之言怕他妨礙了他勉強能理解,然而他的母妃在他被送出皇宮後這么多年別說想法子見他一面,連一件衣裳一雙鞋都沒給他送過。
幼年時的郁謹委屈過,怨恨過,而現在的他對此只剩下了漠然。
確實是不熟呢。
「公公要留下用飯嗎?」
「奴婢多謝殿下,不過娘娘還等著奴婢回去復命呢。」太監特意在「復命」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算是給郁謹改口的機會。
郁謹劍眉微揚:「送客。」
一只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大狗甩著尾巴跑了過來。
太監幾乎飛奔而去。
郁謹看了看二牛,嘆氣:「我說讓龍旦送客。」
二牛抬頭望天。
什么?它一個字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