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好(1 / 2)

張氏卧病在床,沒有起身。

杜老夫人一大早就起來了。穿了件家常襦衣,額間系了岑三娘元宵節送的那條抹額,梳了個圓髻,chā著幾只碧玉簪。簡單中透出華貴。

她跟著杜如晦享盡尊榮,又因丈夫過世,兩個兒子的遭遇受盡世人白眼。大起大落,一雙老眼看透了世間百態。如今瞧著唯一的孫子做了將軍,娶了媳­妇­。老夫人欣慰之即,又有些不安。

人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那種重新拿回爵位,讓國公府名副其實的執念從杜燕綏回到長安之後,就盤恆在她心里。

岑三娘能否是杜燕綏的賢內助呢?老夫人心里沒有底。

用過早飯,杜老夫人並沒有急著留岑三娘聊府里的事,慈祥的說道:「燕綏還有幾天假期,正好讓他將府里的事情都交給你。待他去消了假,這國公府就由你管著了。老身也享幾日清福。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盡管問他便是。這幾日早間就不用來請安了。府里人少,晚上一起過來吃飯,也熱鬧些。」

岑三娘恭敬的應了。

出了正氣堂,岑三娘睨著杜燕綏道:「祖母的意思是,國公府原來是你在管家?」

杜燕綏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三娘你真聰明。」

他心里苦笑,國公府早成了空架子,祖母不好意思開口,把這事推自己身上了。他嘴里從善如流的說道:「我回來以前,府里大小事情都是她和燕婉­操­持。我回來以後,燕婉專心照顧母親,府中事情都由我和杜總管商量著辦,大事回祖母一聲請藏、推薦。」

他悄眼望去,岑三娘並沒有半分生疑,反而有些高興。杜燕綏一想就明白了。岑三娘也巴不得由自己說給她聽。

想起府里的情形,岑三娘能接受嗎?杜燕綏無比苦惱。

「今天我要和方媽媽商議院子里的安排,還有我的陪房也從隆州來了。現在安置在外院住著,我還沒見著人呢。反正也不著急,你慢慢告訴我好了。」岑三娘得先把自己帶來的陪房安頓好了,才有­精­力去管國公府的事。所以,她也不太著急。

杜燕綏靈機一動,何不趁岑三娘和方媽媽商量事情的時候找個由頭,他笑道:「那我坐旁邊聽著好了。院子里有什么不知道的盡管問我。」

兩人說著回了院子。

岑三娘叫了方媽媽來。杜燕綏拿了卷書坐旁邊看。

方媽媽坐了下方的圓凳。她原先是管廚房的,開口就從廚房說起:「少夫人,國公府只有一個大廚房。有個管廚房的吳媽媽,還有兩名廚子,都做不來南方菜。你看是不是再買個廚娘回來?這幾日都是奴婢給您單做的菜,日後忙起來,怕是不能常去廚房。」

杜燕綏豎著耳朵聽著,接口說道:「三娘習慣吃南方菜,那就添個廚子。」

「那不用呢。」岑三娘想起了岑知林,臉上露出了笑容,「九哥兒將阿富一家三口都帶了來,借給我使。阿富他娘廚藝甚好,讓她去廚房好了。你去告訴她,讓她也學著做本地菜,府里忙碌起來,也能搭手幫忙。」

方媽媽應了。又道院子里下人太少,是不是添買些粗使婆子和丫頭。

岑三娘只帶了四個丫頭。兩個小丫頭逢春和暖冬都還在方媽媽手下調教著。指望將來能幫上忙,並不打算用來做粗活的。

說到要買人,她就問杜燕綏:「府里買下人是要讓杜總管去辦嗎?我還不認得他。」

杜燕綏找到了話引子,對方媽媽說道:「媽媽先下去吧。我和少夫人先說說府里的情形。」

「也是,方媽媽你先下去吧。等姑爺給我說過,我們再議。」

方媽媽行了禮退下了。

「怎么了?有什么為難的事嗎?」岑三娘心想該不會是杜總管奴大欺主,主子添幾個粗使丫頭婆子都攔著不讓吧?

杜燕綏笑嘻嘻的望著她:「你猜。」

岑三娘被這兩字噎得半晌沒回過神來。杜燕綏笑容燦爛,眼神閃爍,瞧著瞧著,岑三娘便明白了。她眉毛一挑:「你不好意思說?府里差錢差到買不起下人的地步了?」

杜燕綏頓時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