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 129 章(1 / 2)

曲嬤嬤自問, 她也算看著小侯爺從一團軟糯的小娃娃,長成如今的翩翩少年郎,現在卻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神色。

總覺得這一趟隨著老侯爺承河平亂, 世子好像有哪里變得不一樣了。

曲嬤嬤還未及細想,賀顧又道:「我有意把娘這份嫁妝拿回來,不知嬤嬤可還留著當年娘陪嫁時的嫁妝底單?」

曲嬤嬤愣了愣,道:「這……太多年過去,小姐陪嫁時的嫁妝底單應該是還留著的, 只是恐怕一時半會找不出來。」

賀顧道:「無妨, 嬤嬤先找著, 倘若找不出來, 重新理一份給我也可。」

賀顧話畢,便准備離開望舒齋,誰知他一起身,就被身後一個驚喜的聲音叫住了。

「大哥!」

賀顧回頭就看見賀容身後跟著一個慌慌忙忙的小丫鬟,她腦袋上發髻只梳了一半,另一半頭發還在小丫鬟手里拉著, 弄得那小丫鬟跟著她一陣小跑, 生怕拽疼了她。

曲嬤嬤連忙上前接過了小丫鬟手里賀容那一把細軟的頭發, 無奈得給她挽起來, 轉頭對賀顧笑道:「世子爺難得來一次, 小姐看來是想哥哥了,不若留下一起用個早飯吧。」

賀顧有些無奈, 摸摸鼻子只得應了。

今日天好, 望舒齋的下人們索性把小方桌抬到了廊下,賀顧賀容兄妹倆在廊下用早飯,熱騰騰的白面饅頭手感軟糯, 配上幾個顏色鮮亮的小菜,雖然清淡卻很爽口。

賀容一邊啃饅頭一邊好奇的打量了大哥兩眼,突然冷不丁問了一句:「大哥昨晚沒睡好么?」

旁邊的曲嬤嬤一邊給賀容的小碗里盛粥,一邊看著賀顧憂心忡忡的問了一句:「世子爺可是剛從承河回京,水土不服了?」

賀顧拿過桌上的茶杯低頭一看,果然倒影里的自己眼下兩片烏青,還挺明顯。

這事說來有些尷尬……

昨日去花月樓抓言定野,路遇從西山返京的長公主儀駕,雖只得驚鴻一瞥,賀顧卻結結實實被驚艷了一番。

也許是因著出身將門,也可能是因為後娘萬姝兒帶給他的心里陰影,從小賀顧就不喜歡那些太過柔弱的女子,偏偏如今的大越朝,女子皆以柔弱為美,讓他看了就覺得索然無味。

賀顧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女子,在本朝,好男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畢竟先帝的曾祖父高祖皇帝,當年還曾經立過一個男後,雖然當時鬧得物議沸騰,但高祖皇帝愣是力排眾議,和言官打了幾十年口頭機鋒也未曾廢後,二人相攜終老,成就一段佳話。

不僅如此,傳聞甚至還說,高祖皇帝和那位男後還育有一子,雖然具體是哪位王爺,誰也不知道,但至高祖後,男風在大越朝便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賀顧雖然覺得高祖和男後生孩子什么的純屬後人瞎扯淡,男人怎么可能能下崽呢?

但這不妨礙上輩子的賀顧懷疑自己的性向,既然不喜歡女人,那就只可能是喜歡男人了。

但他尋了最好的男風館,看著小倌們一個個咿咿呀呀的唱曲兒,衣衫半褪媚眼如絲的扭來扭去,他沒生出什么興致,倒只生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簡直是落荒而逃。

上輩子的賀顧便是這么打著光棍,直到三十也沒成家。

但賀顧畢竟是個正常男子,憋的久了自然也要出問題,長街上驚鴻一瞥後,賀顧雖覺驚艷,倒也沒想太多。

可他的身體顯然誠實的多——

昨晚上賀小侯爺做了一整夜的春|夢,幾乎沒得睡一個囫圇覺,直到夜半,他實在忍耐不住了,才一個人爬起身來,在昏暗的床帳里閉著眼自行解決了一番。

他如今這幅少年體格,經不得什么刺激,分外敏|感,偏偏賀顧一閉上眼,腦海里全是白天長街上長公主那雙帶著寒意的桃花眼,賀顧情|動的簡直無法自抑。

這一折騰,竟足足折騰到了快天明。

了事以後再睡去,攏共不得一個時辰,現在當然黑眼圈了。

只是真話是萬萬不能跟曲嬤嬤明說的,更不可能告訴賀容,他只得干咳了一聲,道:「呃……或許是有些水土不服吧。」

曲嬤嬤十分心疼的念念叨叨,直說要給他熬點雞湯,晚些時候讓他帶回去喝,賀顧也沒聽進去。

用完早飯,賀顧和妹妹賀容告別,帶著征野離開了望舒齋,他走在路上又開始心不在焉。

說實話,想著別人的模樣自|瀆,還做了那種夢,這種事對賀顧也算得上是兩輩子以來頭一遭,賀顧既覺得自己對長公主殿下實在是大不敬,又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味那個夢……

該死……難道他是真的憋壞了嗎?

電光火石間,賀顧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不對啊,萬姝兒把他八字遞進了宮中,皇後娘娘又在給長公主選駙馬,上輩子這事兒若不是後來太子幫他攪和黃|了,他和長公主的婚事本來十有**就成了。

但上一世他沒有去花月樓捉言定野,自然也未得長街上這驚鴻一瞥,所以才會找太子幫他推了這門婚事。

重生後他本來就不打算再次投靠太子,對這門婚事也只是無可無不可,可現在他見過了長公主,回家以後還在夢里把公主這樣那樣……

他這不就是……看上人家長公主了么?

賀小侯爺無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賀顧兩輩子也從沒喜歡過誰,不知道真心喜愛一個女子是什么樣的。

但是以他上一世在軍營里摸爬滾打,看著兄弟們一個個成家立業的經驗來看,淳朴的感情觀告訴賀小侯爺:你都想和長公主做那種事了,這不就是喜歡嗎?

難道他的愛情隔了兩輩子就這么猝不及防的來了?

征野在邊上跟了一路,見賀顧從早飯時就一副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模樣,本來就有點擔心,眼下又發現他臉上突然飛起兩片十分不正常的潮紅,忍不住問了一句。

「爺,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臉這么紅?」

賀顧緩緩回過頭看他,他眼神看的征野心里突然一毛,連忙開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

誰知賀顧竟緩緩問了一句:「……征野,你有心儀的女子嗎?」

征野一愣,不知道他沒頭沒腦的突然來這么一問是什么意思,撓了撓頭:「還沒呢,我……我還沒那種想法。」

賀顧道:「心儀的女子又不會等你有了想法就會來,萬一你還沒想,她便來了,怎么辦?」

征野茫然:「啊……可是我還沒准備好成親啊……」

賀顧:「……」

他無語了一會,憋出一句:「算了。」

征野見他一副很失望的樣子,連忙道:「不過我雖然沒有娶親,我家中堂哥和堂嫂已經成親兩年了,十分恩愛。爺是有了喜歡的女子么?若有什么想問的,我……我雖沒成過親,或許也知道呢?」

「……」賀顧滿臉糾結,他踹了一腳路上的鵝卵石,忽然扭頭看征野,「你堂哥堂嫂喜歡彼此什么?」

征野沉思了一會,道:「我堂哥生的高大,有一把子好力氣,人穩重,又老實,孝順父母,家里有十多畝水田、三頭牛、還有……」

賀顧:「……」

「那你堂嫂呢?你堂哥喜歡你堂嫂什么?」

「堂嫂和堂哥是自小的娃娃親,堂哥從小就喜歡堂嫂,堂嫂她賢惠,手藝好,女紅也好,做飯也特別好吃,孝順公婆,長得也好看……」

賀顧眼睛一亮,忙道:「長得好看?」

征野點頭,有點好奇:「怎么了?」

賀顧道:「如果只因為一個女子生得好看……就喜歡她,這算喜歡嗎?」

征野沉默了一會。

賀顧見他不說話,不免有些著急:「你怎么不說話?」

征野問:「只有長得好看這一點么?爺就沒有什么想和她看月亮,想和她一起逛花燈會……之類的想法嗎?」

賀顧神色有點古怪,他沉默了半天。

……直接說想和人家睡覺也太下流了……還容易顯得自己像個會始亂終棄的渣男,賀顧琢磨來琢磨去改了個說法,開口小聲問了句:「……那想讓她給我生孩子算嗎?」

征野:「……」

賀顧動作頓住,開始在腦海里飛快的一一回顧起待選駙馬的競爭對手們,試圖猜出這個對他敵意頗大的家伙是誰。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來,另一個人又道:「聖上重禮制,便是再看重,選駙馬的規制和章程,豈會輕易說廢就廢。」

這人的聲音冷冷的,賀顧卻立刻就認了出來——

這是他老師,戶部尚書王庭和王老大人的次子,王沐川。

王老大人二十三歲進士及第,是先帝欽點的探花郎,才名遍天下,當初賀老侯爺為了把自家兒子塞進人家王府的家學里去,實在沒少費功夫。

賀顧在王府家學從小念到大,照他自己的話說,他和王二哥那簡直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熟的不能再熟。

雖然王二公子性子冷,嘴又欠,時常對他冷嘲熱諷,但賀顧一直覺得他只是生性如此,從來不曾介意。

這不,眼下王二哥不就在旁人面前替他說話了么?

不過上輩子,盡管賀顧記不得是哪一年了,王沐川可是高中了二甲傳臚的,雖然賀顧死時,王二哥還巴巴的在翰林院苦熬資歷,但他這般清貴的出身,日後一旦熬出頭來,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他來湊選駙馬這熱鬧干嘛??科舉不考了?

賀顧心里感覺有點不對勁,他重生後很多事好像都沒有按上輩子的劇本來啊。

難道是因為他的緣故?

賀顧想罷,索性掀開馬車車簾跳了下去。

果不其然,宮門前已經湊了七八個官家子弟。

這些人生的都還算端正,個個衣著光鮮——

畢竟不管願不願意,來都來了,不穿的體面點,不僅丟人不說,萬一給宮中貴人添了堵,認為他們不敬公主,沒准兒還得觸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