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難(二)(1 / 2)

常曉莉了解姐姐姐夫勢力張揚的­性­子,擔心自己走後,他們拿著她這段虛假的婚姻去綁架康伯年。

可她到底是個思想簡單的老師,不知道以康伯年如今的地位,既然喪妻,便不再是常家的女婿,李宗明夫­妇­只能更小心謹慎的維護這條人脈,只要他們不是瘋的徹底,便永遠不會不要命的去糾纏威脅康伯年。

常曉莉­精­神還不錯,說完這些,又拜托康伯年想辦法帶走李亦楠和常思簡,她要跟父母姐姐交代遺言。

她要澄清跟康伯年的關系,但並不打算讓思簡知曉他的真實身世。不論在什么年代,有個殺人犯強­奸­犯的父親,和一個賣身做小姐的母親,對孩子來說都不會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

這一早來了好幾撥人,想借著探病的由頭見見康伯年。常家人知道女兒命不久矣,無心接待,康伯年也說了謝絕一切探視,李宗明在外頭應付這些人,正合了他的心思。

康伯年要看著思簡,一直沒找到機會給喬楚嵐打電話,只能發了信息過去,問她是否順利登機。

他之所以安排喬楚嵐回京,一是因為他私調空軍的通勤機,這飛機肯定是不能在京降落。另一層,則是因為他來之前,大概預想到常曉莉病情嚴重,若是喬楚嵐來了,一個人呆在酒店也是無聊寂寞,還不如讓她回家復習。至少出入比在靖寧方便許多,這地方,算是小姑娘的傷心地。

對話框上的最後一條回復,是喬楚嵐今天早上十點多發來的,他在凌晨告知自己已經安全到達,讓小姑娘不要掛念,喬楚嵐大約是睡著了,今天早上才回信息,兩人趁著常曉莉沒醒,還在社交軟件上聊了一會兒。

這會兒信息發出去,左等右等都不見回復,康伯年沒來由的心有些慌。上網查了航班信息,這才確定飛機已經起飛,小姑娘大約沒開機。

常家人從病房里退出來,看見康伯年,表情都十分微妙,康伯年無奈,在這種場合,他也只能面無表情以對了。

隨便他們怎么想吧,常曉莉身後,這些都跟他再無關系。

常曉莉最後的時光只想跟思簡呆在一起。眾人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或傷感,或呆滯,氣氛沉默而壓抑,等著死神對常曉莉最後的宣判。

即便常曉莉已經跟家人說清楚,但康伯年仍避著眾人,在消防通道給喬楚嵐打電話。可不知怎么回事,從早上那通電話開始,他就再沒打通過小姑娘的電話。他又把電話撥給周振揚,結果那頭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病房里,常思簡伏在床頭,拉著母親的手沉默不語,就只是看著她,自己默默流淚。

常曉莉抬手給少年擦淚,她已經很疲倦,但不敢睡去,怕這一睡就再也醒不來。

她愛憐的揉著他的短發,溫柔道:「思簡,別難過,媽媽只是換一種方式陪你。你已經是大孩子了,會很堅強的,對嗎?」

常思簡忍著淚點頭。

對這一天的到來,他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常曉莉數年前就病倒過一次,她一直沒有徹底痊愈,他知道的,母親的離去只是早晚問題。可人活在世上,誰不是這樣呢?

他以為他已經很成熟,對母親的生死可以看開,但事到臨頭,他還是難以抑制的想哭。

常曉莉貪戀的看著他的面容,有些難過的說:「如果,媽媽跟你說,爸爸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會難過嗎?」

常思簡把臉埋進她掌心,嗚咽著說不會。

少年帶著哭腔說:「媽媽,你不用說了,我早知道爸爸不是爸爸,我看過你的日記本,我爸爸早就去世了是嗎?」

常曉莉難過的點點頭,說:「對不起,思簡,一直瞞著你,是因為媽媽想給你一個穩定完整的家。」

常思簡也很難過,但並不是因為知道康伯年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母親無法挽回的健康。

他冷靜地說:「媽媽,這對爸爸來說不公平,他跟我沒有血緣關系,實在不該為我的人生負責。」

常曉莉何嘗不知,只是她被自己的想法蒙蔽了太久。

少年又說:「況且,你是o型血,我是b型,可爸爸卻是a型血,怎么看,他都不會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