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國的小紈絝(92)(1 / 2)

夜­色­稠厚,柳覬綢提著一盞昏黃的宮燈,春曉踩著光走在他身旁。

宮人遠遠地綴在後頭,垂著首,腳步聲窸窸窣窣。

春曉一會盯著宮燈下的垂瓔,一會扭頭看看他,­唇­角翹起來,「柳覬綢,我曾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擔心你,我很怕再也見不了你。」

她的聲音輕輕的,落在晚風里,沿湖的柳條兒被風吹得搖晃,她嬌美的面容在燈下有著純質的美感,仿佛無論說的什么都是真的,令人想要信服。

明明不擅長演戲,明明技巧拙劣,但卻總能將那些謊言,輕飄飄地說出來,仿佛絲毫不覺得那是虛構的假話,仿佛她確實有著始終在期盼,等候著他的日夜。

柳覬綢垂眼,抿抿­唇­,笑著勾住她晃來晃去的手,輕輕捏住她的指尖,而後指節交握。

「對不住,是我的錯,我來遲了。」

他垂目注視著她,「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早就約定了不是嗎?」自小約定的,年年月月他從不曾忘,無論是建安城不和的陌路人,還是皇城內的主與奴。

春曉莞爾,她一手背在身後,快活地走在湖邊。

她是那么快活,那么自在,她是那么高興,能夠再遇到他。

即便她那位愛盛的枕邊人遇刺,也無法令她心焦。

有些事物確實不講道理,不合天地規律,你對一片山谷吶喊,它會回聲,可你對一個無情愛之意的女人歇斯底里,也無法激起漣漪,哪怕絲毫回響。

柳覬綢攥緊了掌中微涼的手,微暗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便亮了起來,仿佛今夜未現身的星光,都藏在了那燦燦的眼眸中。

可是呢,縱使那月亮永遠不會落入他懷里,可只要落下一片月光在他肩頭,便已足夠他泛濫,足夠他閉耳塞聽,掩耳盜鈴,螳臂當車,足夠他呼應地發光,永遠追隨,永不熄滅。

「十七歲那年,我曾遇見一個老道。」他忽然道,牽著她的逆著風走,或是風吹面而來,涼如水的夜風中,若雪泉入溪的嗓音傳來,「他給我算了一卦,那時我非但不信,還打了他一頓,將他打出去。」

春曉咯咯地笑,她算了算,「你那時應當恰是狀元及第,春風得意的日子,他算了什么卦?」

春曉一邊想著什么時候提交任務,一邊隨口道:「不過多半是不准的,我從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咱最好要講科學,科學是什么估計你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時間的真理,萬事萬物的規律道理……他是不是說你印堂發黑,日後將有大難,忽悠你破財消災?哈哈,你青雲直上出將入相,可是狠狠打了他的臉。」

「不過阿柳,沒想到你竟也會打人,我以為你就算怒極了,也只會引經據典罵兩句的君子呢。看來聖賢書沒將你讀得迂腐掉……」

他低笑,「半生歸來,我卻覺得他所言非虛。」

已經可以看見招搖宮的燈火,柳覬綢放慢了步調,徐徐道:「他當初說我是孤星之命,刑克六親,所交親友皆會走向殊途,福運有限而厄運無窮,倘若前期過於耗福氣,後半生終將淪於蹉跎狼狽。」

春曉停下,凝眉看他。

他笑道:「我追悔至今,倘若當初花上十兩銀子,請他做法綿延福氣,這些年的日子或許就不會如此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