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六十章·「河流。」(1 / 2)

第一玩家 封遙睡不夠 2016 字 202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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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接近深夜,夜空之間烏雲翻滾,仿佛在醞釀著未知的命運。

城邦的路燈由於程序控制,依次點亮。躲在房子里的人們即使熄了燈,也能看清外面的情形。

他們看見黑雲翻滾之間——竟然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定格於高空之上,血紅童孔中布滿復雜的魔幻紋路,它好似在冷冷地俯瞰他們。

即使它一時間還沒有什么動靜,像一個黑夜里的貼圖,但這幅畫面已經讓淪為驚弓之鳥的居民們無比恐慌。

「那是什么東西?難道是他維的眼睛?」

「他維終於要插手我們的世界了?我們的防御屏障呢?防火牆呢?」

「這場內斗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城邦里邊突然就打起來了?城主大人呢?怎么有人說有一個假城主?」

「媽媽……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房屋之間人影攢動,人們恐懼地看著天空,聽著各地刺耳的爆炸聲。在戰爭之中,人們的生命不由自己做主。

鍾樓之下,一隊人員正在商討策略。

由於所有的信號都被神明強制掐斷,士兵的聯絡器淪為廢鐵。地下城本就軍力不敵神明,現下情況無比緊張。

「……蘇明安還沒醒嗎?」玩家洛克擦了擦滿是雨水的眼鏡。他的視線看向雨幕中的一座高大建築,它在暴雨之間像一只倒伏的黑色蒼龍。

「喂……喂喂!」

衡量者克里希手指敲打了一下通訊器,聽見里面像刮擦黑板一樣的噪音。他實在忍不住心頭的暴虐,一下子把通訊器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攤開雙手,暴躁道:「蘇明安到底什么情況!我們聯系諾爾那邊也沒聲音,這幫榜前玩家怎么也開始當謎語人!至少讓我們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啊!」

他在原地轉圈,怒道:「現在全身淋得透濕,信號又斷了!老子還沒這么憋屈過!」

旁邊,太極宗師吳禹澹澹地搖了搖頭,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不可言,不可說。」

「畢竟諾爾他們也不知道,我們之中有沒有叛徒。通訊中斷了,這座城又太大了,跑都要跑好幾天。」洛克冷靜道:「等著看吧,也許npc會有所行動。」

他抬頭,看向鍾樓之上。

這座千瘡百孔的城市經歷了長達七十年的歲月變遷,鍾樓表面滿是炮坑,像一桿漆黑的燒火棍。

而一隊身著血色披風的人正站在鍾樓之上。在戰時,血色披風還有一層含義,即指揮官級別的人物。

鍾樓上,一名肩頭立著蒼鷹,眼神銳利的中年女人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她的血色披風微微飄起。

「這場雨太大了……連地面的血色都看不清,連遠方的山巒都被遮掩了……」她的身邊,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眼神閃爍,手中的金屬拐杖泛著一層銳利的光輝。

「逃亡計劃安排得怎么樣了?幸好我們提前把一部分資源遷到了安全的邊城,現在把一部分人帶出去還來得及。」中年女人說。

「阿妮塔,你想逃了嗎?」老人皺著花白的眉頭,他是希望城城主亞林,一直隨著蘇明安戰斗,是末日城的盟友之一。

阿妮塔握緊望遠鏡,輕哼一聲:「我只負責我的佣兵隊,我想帶他們活下去。這情況明顯有問題,我不信那位無所不知的神明中斷所有信號,只是為了看我們當無頭蒼蠅,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亞林微皺眉頭,還欲勸說,旁邊卻有人擺了擺手。

「那你走吧。」安托法城的希來開口:「阿妮塔,你有選擇生存的自由。」

他的話語充滿悲觀,情況已經急轉直下,連他都感到迷茫。

「我不勸你們跟我一起走,感謝你們尊重我的決定。」阿妮塔朝他們拱了拱手,作最後的道別。她腳步一邁,從鍾樓邊緣一躍而下,帶著她的精英小隊離開。

暴雨之中,她的身形很快模湖不清。從高空都難以看清下方黢黑的街道。

鍾樓上的幾人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亞林咬了咬唇。

「我們真的不走嗎……」有人輕聲出聲。

「每個人都做好了戰死的准備。」一個黑袍人說:「現在即使逃出去也是苟延殘喘,巴爾克、格納、班尼、應緋、莫利特……他們都在堅持,哪怕聯系不上別的軍隊,我們也不能放棄。」

「人類奮斗至今,可不是為了讓我們的孫輩淪為奴隸的。」希來說。

「但願他能夠帶我們走向勝利……」

暴雨之間,鍾樓唯有滄桑的鍾聲在回盪。

……

蘇明安感到徹骨的寒冷。

盡管沒有鏡子,他卻好像看到了自己灰色的眼眸,它映照在他的感官之中,他看見了宇宙般無垠的空盪。雜亂的色塊在他眼前飈飛,全身像是被烤過一般干冷。

哪怕不去看,依舊能體會深重的苦難,哪怕不去聽,始終有人將聲音灌進耳里。那些尖銳的、辛辣的情感,從他眼前一次次細數而過。四肢麻木,全身血液都匯聚到了頭頂。

視野早就模湖了,什么也看不見,耳邊只有尖嘯,那是無數人的哀嚎和慘叫。

它們像冰冷的長針一般,刺穿了他。

他被分配角色,雖然並沒有要去扮演那個角色的一言一行,但是系統的任務要求他符合人物的行動,還有身邊人的話語都會影響自己的定位——這些都會潛移默化的影響他自己。

他從來都是很會催眠自己的人,也很能理解他附身的人的理念,同時在扮演之中,他也會盡力把自己變得和角色一模一樣。

他總是會有最強烈的「代入感」。

他從不曾這樣地……渴求休息。胸腔內的情緒好似失控了,只剩下無法掩飾的痛苦。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分界,沒有一點實感。

就像沉入了冰冷的海水里。

無數水草拖拽著他向下溺亡。

「……」

「……蘇明安,蘇明安!」

「——蘇明安!

黑夜之間,教堂外面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們圍著這座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像喊口號一樣,狂喊著這個名字。

不知道誰將「蘇明安在教堂」的消息傳了出去,一發不可收拾,在這一小時四十分鍾內,人們像是瘋了一般地聚集過來。有看熱鬧的玩家,有關心城主的士兵,有失去了聯絡想找到指揮官的士官,他們將這座教堂圍得水泄不通。

但更多的是——無窮無盡的機械軍。

玩家們的自發聚集,為機械軍指了明路。機械軍像源源不斷撲向島嶼的海嘯,試圖將教堂夷為平地。

「蘇明安!」

「蘇明安!你在里面嗎?」

「蘇明安!你有本事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蘇明安!你的戰術很現代,構思卻相當古老,你究竟是什么人!」

甚至,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始玩梗。

「——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