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九章·「祖母悖論,克萊因瓶,宇宙程序說(下)」(1 / 2)

第一玩家 封遙睡不夠 2115 字 2022-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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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賭約的內容為:【履約人蘇明安必須在二十天內重啟黎明系統。】

那么,只要讓「履約人蘇明安」,永遠無法抵達第二十天,就能讓這個文明賭約成為一紙空談。

當蘇明安抵達了第十九天,就會遇上阿克托,阿克托會讓他回到過去,將自己「履約人」的身份交給第一天的自己。

只從因果層面分析,當「過去的蘇明安」經歷了十九天,又會遇上阿克托,阿克托就會讓「過去的蘇明安」又回到過去,將「履約人」的身份交給下一個第一天的自己,也就是「過去的過去的蘇明安」,達成無限遞推。

廢墟世界的時間為網格狀時間,只要蘇明安在這世界上存在過,就會在系統留下痕跡,無論過去、現在、未來。雖然只有現在的蘇明安是真正的「玩家蘇明安」,但過去的他同樣算作「蘇明安」這個定義。

這是鑽了「履約人:蘇明安」的文字漏洞,文字只能指代一個「對象」,無法指代某一個具體時間線上的「蘇明安」。

現在的蘇明安可以大膽地走向未來,而過去的「蘇明安」自有「回到過去的蘇明安」幫他抵達第十九天。

——如此一來,就成了一條因果沒有首尾的銜尾蛇。

「履約人蘇明安」這個身份將在過去與現在的交接中循環往復,從第十九天回到第一天,從第一天走向第十九天,又從第十九天回到第一天。永遠不會抵達第二十天。

「……」

白色的光華之中,蘇明安握緊手中的巧克力,他的心臟跳得很快,思考的階梯在腦中搭建,漸漸建成一座完整的殿堂。

他生出些思緒的恍忽感,後背已經滲出一層綿密冷汗。

「蘇明安,銜尾蛇的因果是直接連接的,不可能出現『無因有果』,或『有因無果』的情況,因為一旦失去其中一個,你就不可能站在這里了,我們能在這里談話的基礎在於——你已經在某個時間點鏈接了這場因果,也許是過去,也許是未來。」阿克托說:「即,有因必有果,有果必然能倒推因。」

「我明白。」蘇明安聲音沙啞,這些信息給他的沖擊太大。如果沒有阿克托解釋,他不可能想通。

這就像祖母悖論一樣——如果你回到了過去,殺死了你的祖母。你的祖母不在了,你就不可能誕生於世。但問題是,如果你沒有誕生於世,又是誰殺死了你的祖母?

現在的情況就類似於,蘇明安正處於一種「殺了祖母」與「沒殺祖母」的薛定諤態。只有「他的祖母沒被殺」,他才能成功抵達第十九天,如果「他的祖母已經被殺了」,他就不可能抵達這第十九天,也不可能聽到這些理論。

當他站在這里,這場因果就已經存在,他的「祖母」現在必然存活,他要做的,就是回到過去,阻止自己「殺死祖母」。

他不能以線性時間衡量這場三維度之戰,時間在這里只是一張網,可以將棋子跳到一個網格,也可以越過平行線跳到另一個網格,甚至可以把這張網對折成四份,一份1年,一份32年,一份72年,一份102年。

換句話而言,要拋開所有關於『時間』的正常定義,正常的定義在廢墟世界,行不通。

時間必須用空間來理解。

猶如克來因瓶——一個瓶子底部有一個洞,現在延長將瓶子頸部拉入瓶子內部,和底部的洞相連接,和我們平時用來喝水的杯子不一樣,這個克來因瓶沒有「邊」,它的表面不會終結。一只蝴蝶可以從瓶子的內部直接飛到外部而不用穿過表面,即克來因瓶沒有內外之分。

現在,蘇明安就像那只蝴蝶,他只要穿過三維度組成的克來因瓶,就能回到初始程序之中,敲下那一位阿克托事先空好位置的字母,令因果鏈接成為銜尾蛇。

在數學領域上,克來因瓶是一種無定向性的平面,內外部完全無法區分的一個概念。若是把宇宙比作一個更高維度的克來因瓶,宇宙同樣無邊無際。

人類雖然認為自己是在宇宙之中,但他們也有可能是存在於宇宙之外,「內」與「外」本身的界限並不清晰,人類無論怎么探索,可能最後都會回歸到一個原點,就像那永遠裝不滿的克來因瓶。

莫比烏斯環從二維空間來看非常扭曲,但是在三維空間里卻非常合理——同理可得,克來因瓶雖然從三維空間里看起來非常奇怪,但是到了四維空間它便具備了無定向性。

由於現實是三維空間,用現實世界的理論解釋屬於四維空間的克來因瓶,無論如何都會顯得突兀。

但這是合理的。

廢墟世界的前後因果、內外之分,猶如一個克來因瓶。

「……想明白了嗎?」

潔白的光華之下,阿克托又喝起了茶。他的姿態格外閑適,像一位等待學生明悟的導師。

茶香彌漫,蘇明安怔怔地凝視著空氣中游走的銜尾蛇圖桉,片刻後,他說:「我仍然有些不理解,抱歉。但這個世界副本結束後,我會和諾爾等人繼續商討。」

阿克托的這些理論已經遠超廢墟世界的范圍,甚至觸及宇宙觀的層次。蘇明安把這些話都錄了下來,等和諾爾他們過年的時候,他們可以隱晦地討論一番。

說不定,真的能有與主辦方對抗的新點子誕生。

蘇明安的眼神晦暗了些許,思維構成的高塔快被洪水淹沒。

前一次的模擬疊加在這一次的模擬之上,這一次的模擬結束也可能是下一次模擬的開始,時間於高維而言就像克來因瓶,高維眼中的時間更用『維度』與『因果』來表示,而非單純的『線性時間』。

這種思路,或許可以給他對抗高維提供幫助。

蘇明安將手貼在自己胸口,感受到心臟在怦怦直跳,他的眼前已經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前所未見的理論灌入了他的腦海。

在副本開啟第一天的時候,他一定不會想到,廢墟世界的本質竟然如此復雜——四條時間線還不夠,還要來個三維度防火牆理論,防火牆理論還不夠,還要來一堆銜尾蛇、莫比烏斯環、克來因瓶、祖母悖論,甚至宇宙程序說。

這相比穹地的雙神之爭廣闊了太多。線索套線索,理論套理論,簡直是一整個世界構成的龐大謎團。

「想不明白也沒關系,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阿克托放下茶杯:「你畢竟還年輕,連數學和物理都沒有深入接觸過,很多理論你難以理解。相信如果你能有足夠的壽命,以你的意志,你能夠做到比我出色。」

「我怎么比得上你。」蘇明安搖頭。

他連理解這些理論都困難,如何比得上理論的開創者。

「那么具體而言,我該怎么做?」蘇明安說。

阿克托起身。

花朵般的白色光華簇擁著他,他在這處純白的空間里渡步:

「蘇明安,災變72年的中央城實驗室——也就是你開局所在的地方,它是一個『中轉站』,用於儲存真正的黎明系統。中央城實驗室不屬於任何一個維度,它不屬於三維的第1年,也不屬於二維的第32年,也不屬於測量之城的第102年,它是獨立的。」

「原來如此。」蘇明安明白了。看來真正的黎明系統被放在這個『中轉站』保護了起來。

「中央城實驗室的時間一直在五天內復刻,是因為我們需要不停重置這個『中轉站』的坐標。」阿克托說:「否則,如果中央城實驗室的時間一直進行下去,很容易像另外三個維度一樣,被【他維】鎖定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