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安香(1 / 2)

覃初柳依舊低垂著頭,身子微微發抖,好似被黎叔突然的凌厲嚇到了。

「姥姥她病了,沒辦法來。」覃初柳輕聲說道。

「什么病?」黎叔語氣咄咄,身子前傾,給覃初柳施加壓力。

若覃初柳真是一個里里外外都是十四歲的小姑娘,恐怕早被黎叔嚇慌了神,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去。

「姥姥瘋了,誰都不認識。」覃初柳又往後縮了縮,「連小舅舅也不認識。今天小舅舅迎親回來,她還在大道中間截著,不讓隊伍過去呢。」

想了想,覃初柳抬起頭又補充了一句,「你們要是在早來半個時辰,差不多就趕上了。姥姥這樣誰還敢讓她出門,姥爺怕她再有什么事,便只得在屋子里守著了。」覃初柳說的半真半假。

黎叔仔細端詳了片刻,見小姑娘雖然害怕卻並沒有慌亂,猜想她心里應該是沒有鬼,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而是和煦地說了幾句安撫的話,到了太平鎮,覃初柳要換馬車的時候他又問道,「你家里人都如何喚你?」

「家里都喚我柳柳」,覃初柳斂衣垂首恭敬地回道。

黎叔哈哈笑了幾聲,心道指定是自己剛剛太嚴肅嚇到小姑娘了。這小姑娘之前對殿下多有照拂,若是告他的狀就不好了。於是笑著說道,「柳柳,你莫如此拘束。剛剛我不過是與你玩笑,莫要嚇到你才好。」

覃初柳也只笑著點頭,在黎叔看來還是驚魂未定的模樣。

馬車晃晃悠悠,已經離開太平鎮,前方的道路越來越寬敞,帶著覃初柳駛向混沌不明的前方。

此時,還有一個人心亂如麻。

另外一輛馬車上,黎叔斜靠在一人多寬的軟榻上,眼睛看著灰蒙蒙的車頂。也開始細思起來。

三十二年前,不,准確說應該是三十四年前,先帝微服出巡。在朔北一帶遭遇流寇,和護衛走散。

此事秘而不宣,只深宮中的幾個主子知道。那時候還是小太子的今上不過才六歲,那時的皇後娘娘現在的太後娘娘,在先帝微服之後發現自己又懷身孕,聽聞噩耗差一點兒小產。

那時候他還是在小太子宮中伺候的小太監,偶然一次發現小太子在人後嗚嗚哭泣,壯著膽子上前勸慰了幾句。

自那日之後,小太子便經常找他說話,後來便把皇上失蹤的事情與他說了。

再後來。再後來外面開始傳說皇帝身子不適,需要長期休養,身懷六甲的皇後娘娘代管朝政。

也幸好皇後的娘家有威望,震懾住了那些個持反對意見的文臣武將。

當年,皇後娘娘誕下一女。乃是皇上和皇後的第一個女兒,也是皇上的第一個女,便取名元娘。

皇後一直派人暗暗尋找皇上,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皇上失蹤將近兩年的時候,終於把他尋了回來。

黎叔動了動身子,平躺在軟榻上。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微微闔上了眼睛。

罷了罷了,不去想了,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先帝也早已不在人世,沒有能夠說服世人的證據。就算她們真的是皇家血脈,只怕皇家也不會認回她們。

馬車晃晃悠悠,不徐不緩地在官道上前行。

黎叔不著急,給隊伍定下了規矩,絕不夜行。絕不夜宿。覃初柳跟著他,一點兒苦也沒吃。

在路上行了七天,也才將將走了一小半兒的路程。

覃初柳見黎叔對她無甚特別,既不殷勤也不冷淡,且還從谷良那里知道,黎叔並沒有派人去安家村打探消息,她這一顆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兒。

她心里想著,進京見皇上的第二天,她就要立即返家,以後再也不踏足京城,再也不與皇家之人接觸了。

馬車忽然停下,就聽外面護衛道,「覃姑娘,驛站到了,今日便歇在這里。」

這個時候就住驛站,這才剛過午時啊。

覃初柳心下疑惑,卻也沒有多問,只乖覺地下了馬車。

谷良站在她身邊,給她解釋,「咱們現在在臨州城,前面有一段路不大好走,聽說還有山賊,且晚上趕不到下一個驛站,所以便只得在這個時候歇息,明日一早再啟程了。」

覃初柳點頭。

帶著谷良就是有這點好處,他整日和護衛官兵混在一起,不過幾日的功夫已經和他們十分熟悉,他們也沒有因為谷良的一雙藍眼睛而歧視、欺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