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做學醫,你葉爺爺和葉叔叔都不同意,然後,她就偷偷的找到黃家去了,要求對方給她把手續辦了,她就讓生下的孩子姓黃。
黃家就答應了,但要求是,她必須住到黃家去,由黃家的人照顧,她家人想她了可以去看她,結果,她就真住過去了,她媽和她奶奶把她送過去的,你說這事兒讓別人看到了是什么意思?」
「葉奶奶和強阿姨是不是嫌葉叔叔和葉爺爺過的太舒坦了?」周蜜康無奈的搖頭,「爸,你說葉爺爺怎么就娶了那么個不省心的?」
「哎!」周景平大手在周蜜康背上拍拍,沒說什么,他家也出了個劉玲美,能怎么說?娶媳婦啊,娶的是一家的平安,娶好了,平安無事,娶壞了,災禍連連,在這點兒上,兒子眼光倒是比大家都好,所以,他自認為也沒什么道理好和兒子講的,兒子活的比他還要明白呢。
「對了爸,有件事兒我一直想要問你,你不是答應了媽媽,幫她出氣嗎?結果呢,到現在秦香怡還在蹦蹦達著欺負媽,爸要是不方便,我來做。」
「你呀……」周景平好笑的看著他,「你到底是想給你媽出氣,還是想給你媳婦出氣?」
「都有,反正,我不能讓那些不相干的人欺負我的親人,爸,這點上你就不如我,你答應了媽,怎么可以不去做?」
周景平就嘆口氣:「你怎么知道我沒做?」
「做什么了?」周蜜康反問道。
「我這個年紀了,總不能跑到江家去,對著秦香怡大罵一頓吧?你想想,對於她這樣的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最害怕的?」周蜜康想了想,道,「最害怕的應該是江心宇不要她了。」
「這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周景平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她最怕的,就是身份地位的降低,而她的身份地位,是江心宇給她帶來的,那么,你說我怎么做對她的打擊才是最大的?」
周蜜康琢磨一會兒,眉眼中就帶了笑意:「爸,看不出來,你也有陰人的時候,不錯,有進步,如果爸以前肯這樣想,小嬈就不會走了。」
說到這兒,倆人的臉色都落寞下去,周蜜康也有些後悔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他和父親之間結了多年的一個結,就算拼盡全力解開了,印痕也很難消失。
「還在怪我嗎?」周景平悠悠的嘆一聲,問道。
「爸,我沒有。」周蜜康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到了,隨口說出來,我知道爸心里也挺難受的,甚至說,在這件事兒上,爸比我還要難受,對不起。」
「其實,我自己也還是在怪我自己的。」周景平凄涼的笑著,「有些時候,成長要付出代價,只是這個代價,太沉重了,悔恨將伴隨我一生,無論怎么結痂,這個疤都不會好了,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寧可背負罵名,也要救下我的女兒。」
「爸,我也和你說實話,哪怕我說原諒爸了,但是心里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這件事兒,就像一根扎在肉里的刺,挑出來了,膿還沒擠完。
是扎透了擠膿包把膿擠出來,還是維持表面的好看讓膿包越來越大,最終侵蝕我們的皮肉,必須做出決定。
再次扎透,可能很痛苦,但是,要想健康的活著,就必須要這樣做,我已經做好准備了,爸,你呢?做好准備了嗎?」
周景平有些納悶的看著兒子,他不知道兒子的意思是怎樣。
周蜜康就扯起他往外走,有經過的人笑著和父子倆打招呼,周蜜康便松開了手,父子倆一前一後出了門來到院子里。
「上車。」周蜜康說著拉開車門,自己坐到了駕駛的位置。
周景平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上去,腿去是有些挪不動的沉重,周蜜康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爸,你必須邁出這一步。」
重重嘆一聲,周景平逼著自己上車。
果不其然,周蜜康帶他來的是女兒的墓前,這些年,他只有女兒忌日的時候才敢過來,每次,都會到了墓前就昏厥過去,或者,這是他對過往的一種逃避,全家人對此都選擇了默認,現在,是時候逼著自己面對了。
他心里這樣想著,腦子里卻開始轟轟的響,這是要暈倒的前兆。
看出他狀態不對,周蜜康道:「爸,你必須讓自己面對,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周景平便咬緊牙,他的腦子里閃現著的,是小女兒從小到大的影像,一顰一笑,是那么的清晰,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抽痛起來……
……
「你怎么又來了?」看著再次出現在門口的周蜜康,初夏有些疑惑的聲音里帶了絲不耐煩,明天秦梅就要手術了,她這個三助也好忙的好不?
「爸住院了。」周蜜康的聲音有些神游般的空靈,「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他?」
初夏忽的站起來:「什么病?現在在哪?」
宋曉玉也迅速抬頭看向門口的周蜜康,一臉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