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2 / 2)

故劍 陳燈 1518 字 2022-09-30

這是一場持久戰。

劉尋心念之下,決定要稍微松動松動,改變在蘇瑾面前的強勢的形象,蘇瑾這個人是遇強則強,逼緊了她就反彈厲害,比如今晚,反過來捅了自己一刀,痛徹心肺,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他深呼吸了一下,按了按自己心的深處,發現自己受了這樣的重創,居然還活著……居然還有理智,沒有傷害最心愛的姐姐……他穩重如常地處理了一些朝政大事,又有條不紊地安排了西南軍務,批完一些奏折,便喚高永福:「傳封太醫過來。」

然後補眠到中午醒來的蘇瑾,便得到了陛下高燒不退病倒在床的消息。

她心一跳,劉尋每天堅持冬泳和大強度訓練,身子壯健,上次受了那么重的傷,睡一覺起來仿佛沒事人一樣,如今病起來,難道是昨晚刺激太大……這么多年的情意被她直接斬斷,心無處寄,病就生了……

她心下惻然,午膳也沒顧上吃,換了衣服便去探望劉尋。

她這才發現到了古代這么久,劉尋的寢殿她居然還是第一次踏入。

寬闊的寢殿里帷帳簾幕都放了下來,顯得暗沉沉的。緊靠紗窗,擺著一張大理石御案,上頭燒著一對雙龍的紅燭,中間設了一把盤龍寶座,椅、幾之上皆用著玄緞盤金龍的椅披、幾袱,整個寢殿沒幾樣東西,都死氣沉沉的如同從前在博物館見過的老物一般毫無靈氣,空盪盪的一點人氣都沒有,反倒還不如她那隱鳳院卧室里頭的舒適安逸。

寢殿中央有一張海梅朱漆、上下兩旁盤龍的御榻,掛著一頂描龍帳子,帳子掛著,寬大的龍床上劉尋深深陷在柔軟的被褥里,頭發凌亂地散在綉著金龍的枕上,緊閉著雙眼,臉上潮紅,嘴唇焦枯,蘇瑾伸手去摸劉尋的額頭,滾燙得很,再去探脖子,猶如炭炙的一般,她皺了眉頭問高永福:「是什么情況?怎么忽然高燒起來了?」

高永福憂心忡忡:「封太醫來診過脈了,說是急怒攻心,心思郁結,開了方子已去熬了……唉,這些日子本來軍務繁忙,朝政又多,陛下每晚都批奏折到深夜,正好似一根蠟燭兩頭熬,奴才們看著心里都著急,可惜陛下從來不肯聽人勸,昨晚又著急心焦地四處找您,天亮了還撐著去上朝……這不是和自己身體過不去么。」

蘇瑾心里又愧疚又難過,接過旁邊服侍的宮人的手巾,替劉尋敷上,冷水手巾一放上去,劉尋動了動,勉強睜開了眼睛,看到她,想是要起來,蘇瑾按著他輕輕道:「你在發燒,難受么?我給你用點葯好么?」

劉尋搖了搖頭:「不要浪費,沒什么大事,捂一捂出了汗就好。」

蘇瑾難過地看著他,劉尋目光其實有些茫然,汗濕的頭發貼在額頭上,整個人都可憐兮兮的,卻仍勉力對她笑了笑:「你不好好歇息,過來做什么,仔細過了病氣。」

蘇瑾搖了搖頭不說話。

高永福端了葯過來道:「太醫說了,陛下若是醒了便可以喝一次葯。」

蘇瑾彎下|身扶起劉尋,一邊接過葯給他喂葯,劉尋張了嘴,一勺一勺慢慢地喝了,又躺下閉上眼睛,他是真的難受,頭如斧劈,身似籠蒸,喉嚨吞咽困難,起個身額頭上虛汗都冒了一層,四肢百骸疲弱之極,為了裝病裝得逼真,他也是拼了,但是封太醫的這葯,也太苦了,他心里一邊暗暗咒罵,一邊無力地閉著眼睛,痛並快樂著的感受著蘇瑾明顯軟化下來的態度。

這一裝病就裝了半個月,他燒退後就開始咳嗽,臉色青灰,時不時又裝作低燒一下,一副郁郁的樣子,只有看到蘇瑾來才強顏歡笑。白天接受蘇瑾的喂葯擦汗噓寒問暖,晚上等蘇瑾走後爬起來處理朝政,即便如此,依然甘之如飴,因為蘇瑾再也沒提那些戳他心肺子的話,更沒有再提什么任務的事情,只有嚴霜看出端倪,卻也被那一夜姑姑無聲無息的失蹤嚇破了膽子,一時也只由著劉尋施苦肉計,偶爾還配合一下。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開始轉緩和,聊天起來也你來我往,互相說著些趣事,竟是一時頗為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