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佰順身體前傾，左手托著下巴，非常自然地說道：「還是你說吧。」

安澤城觀察著顧佰順的表情，發現他的穩重和淡定真不是裝出來的。在安澤城見過的這些年輕人之中，除了蘇天御之外，能在這種時候依然如此從容的，也就是這位顧局長了。

想了一下，安澤城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放在桌上的那一摞證據文件：「那就先談談你和張圓的問題吧。包括錢的事，以及他跟郭正刀之間的關系，與你之間的關系。」

「查得還挺快的。」顧佰順忍不住點了點頭：「這么說來，你們也該查到全統局跟張圓之間的資金走向了吧？」

安澤城看著他，並沒有吭聲。

顧佰順笑了笑，繼續說道：「是這樣哈，安軍長，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是我，要設這樣一個局，又要用張圓這樣的人，你會從全統局拿錢給他嗎？你會讓郭正刀這樣的左右手，去跟他見面嗎？而且還是在龍城？！」

安澤城皺了皺眉頭，仔細打量著顧佰順的表情，依然沒有說話。

顧佰順很坦然地說道：「如果我真想這么干，我自己出不起這個錢嗎？何必要在全統局的賬上走一遍呢？」

安澤城看著他，輕聲回道：「你繼續說。」

顧佰順停頓了一下，開口解釋道：「張圓的情況，其實非常簡單，他只是我正常工作期間，接觸的一名敵方軍情線人而已。最開始，我手下有一名走外線的軍情人員，隸屬於一區三組，是我信得過的自己人。這個張圓，就是他甩過來的人。而我呢，也覺得張圓這個人有用，就想策反他，他同樣也願意跟我接觸。不僅是郭正刀跟他見過面，我自己也和他見過兩回，就在你們查到的那家茶館。」

顧佰順說著，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之後繼續說道：「你看啊，既然是要挖一名重要的線人，肯定是要付錢的。這筆錢是工作需要，所以要從全統局的線人開發經費里面走，一共六百萬。價格是有點多，但按照張圓的級別，和他在中央局，以及青衣局的工作履歷，我個人覺得這筆數額是能接受的。至於孔正輝一路跟蹤，查到的所謂的實錘證據，又能證明什么呢？張圓就是個三面間諜，誰的錢都拿，查到他跟我的關系，難道就能證明是我攢的這個局嗎？」

顧佰順的這番解釋，條理清晰，邏輯通順。

安澤城卻並沒有被這番話打動，他插手看著顧佰順，繼續問道：「那何岩呢？他怎么說？」

顧佰順理所當然地說道：「何岩的事情就更清楚不過了，他只是被放在明面上的一條誘餌而已。在整個事件中，他就是負責帶節奏，引人上鉤的。別說是咱們內部的人了，就連外人都知道，我跟余明遠有仇，和余家有仇，甚至跟整個華同會的老團隊也有仇。所以，對手只要有點腦子，就不會直接把矛盾加在我身上，這樣會讓人懷疑的。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推裂痕。我和誰有矛盾，就先拿誰做餌。孔正輝本來就看我不順眼，我又查了他弟弟，裂痕一方受了委屈，搞一出所謂的絕地反擊，再把案子查回到我身上……這樣才看著真實嘛！呵呵！」

顧佰順說得輕描淡寫，但字里行間卻隱隱還帶著一絲嘲諷。

安澤城卻目不斜視，盯著他問道：「還有呢？」

顧佰順有些意外：「還有？還有什么？」

安澤城插手看著他，沉默許久後，扯脖子喊道：「把那個人帶進來！」

「好。」門外的劉洪旭回了一句。

顧佰順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

與此同時，華區。

吳瀚離開了孟璽的住處，拿出手機，撥通了江州的電話：「這邊談完了，我准備動身去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