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峰回路轉,親事初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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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老夫人淡淡的說道:「單說治病呢,我覺得也不怎么妥當。人家姚二姑娘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與瑱兒男女有別,這沒到萬分緊要的時候,還是別跟人家張著個嘴。那姚遠之也不是個軟柿子,省的咱們自討沒趣。」

楊氏不甘心,還想再說什么。豐老夫人便擺擺手,說道:「這事兒不要再說了。你先去吧,我也累了。」

楊氏不敢多說,只得福身告退,悄悄地出了豐老夫人的院子。回去的路上到底不甘心,便轉了個彎兒去了郡主府,想找靈溪郡主幫忙。

豐少琛自從知道楊氏有心要替兒子求娶姚燕語之後心里一直悶著一股無名之火,但豐老夫人不許他多嘴,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只一直郁悶著。

幾日後豐少琛不願悶在家里,便找借口去探望韓熵戈的傷穿戴整齊出了宰相府直奔鎮國公府。

此時韓熵戈的傷已經基本痊愈,正拄著拐杖在燒了地龍的花房里緩緩地走路,豐少琛見了便更想起姚燕語的好來,因在一旁自顧嘆道:「如今我才知道,『紅顏命薄』這四個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韓熵戉這些日子也沒出門,基本每天都陪在他哥哥身邊,豐少琛來了,他自然也陪坐左右,聽了這話後忍不住笑道:「你這是又為哪位姑娘發牢騷?」

豐少琛又嘆了口氣,說道:「還有誰?自然是給世子爺療傷的姚姑娘。」

「姚姑娘?」韓熵戉手中的茶盞停在半空,詫異的抬頭看向豐少琛:「姚姑娘怎么了?」

豐少琛便把自己二嬸娘想替豐少瑱求娶姚姑娘,想借著姚姑娘的絕世醫術醫好兒子的病,又得了一個賢惠媳婦的話說了一遍,又自嘲的哼道:「我不過說了一句治病和婚姻是兩回事,便惹得大家都不痛快。可這種事情對姚姑娘來說——」豐少琛氣憤的頓了頓,終究是沒忍住,嘆道:「這對姚姑娘也太不公平了!」

韓熵戉犀利的眸子暗了暗,正待要說什么,被韓熵戈一個眼神給壓下去。

韓熵戈緩緩地走到一子跟前,把手里的拐杖遞給旁邊的盧軍醫,轉身落座,接過身後的丫鬟遞過來的溫水喝了兩口,才開口:「你那個堂兄我聽說從小身體不好,是胎里的病根兒?」

豐少琛嘆道:「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活到今年一十九歲,吃的葯比飯還多,偏生性子還很孤僻,簡直就是個多愁多病身!這些日子天氣寒冷,據說越發的不好,連葯都不肯吃了。我看他們都是病急亂投醫!想不出來的法子都要想了。」

韓熵戉生氣的哼道:「那也不能白白耽誤人家姑娘一輩子。他的命是命,人家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也這么說的!」豐少琛憤憤的。

「行了,這事兒也不是你們能掛在嘴邊上的。」韓熵戈皺眉道,「以後說話都注意些,這樣的議論只能讓姚姑娘更尷尬。」

「嗯,世子爺說的是。」豐少琛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心里卻另有打算。

韓熵戉卻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往外走,且冷冰冰的丟下了一句話:「我這就去跟母親說。」

「回來。」韓熵戈沉聲道。

「大哥!」韓熵戉站住腳步回頭生氣的看著他大哥,「姚姑娘是我們的恩人,我不能看著那些人胡亂打她的主意。」

「說到底她總歸不是我們家的人,也不是我們的親戚,就算是母親也不能干涉她的私事。我們只能盡可能的幫她,明白嗎?」

韓熵戉是個急性子,聽見他大哥阻攔,急得跺腳:「那我們怎么幫?這一次有老夫人攔住了,下一次呢?不一定什么人家也惦記上了,不是家家都有豐老夫人這樣的明白人的。而且,她若不是因為給你治傷,怎么可能平白無故的招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會想辦法的。」韓熵戈說著,把茶盞放下,抬手要拐杖。

「哥,你有什么辦法?」

「你別管了。我出去一下,你陪著少琛說說話。」韓熵戈跟豐少琛點了點頭,拿過拐杖杵著,一瘸一拐的出了花房。

豐少琛和韓熵戉並肩站在花房的門口,看著厚重的門簾忽的一下落下來擋住了視線,忍不住輕嘆道:「世子爺到底是什么主意?」

韓熵戉心煩的搖頭:「我哪里知道?」

韓熵戈從花園里出來,一瘸一拐的上了一只竹椅小轎。旁邊有小廝立刻拿了狼皮褥子來蓋在他的腿上。姚姑娘說了,傷了筋脈不能受冷,受冷的話影響恢復速度,所以保暖是第一要緊的事情。

猞猁裘裹著身體,狼皮褥子嚴嚴密密的蓋著腿腳,韓熵戈舒舒服服的靠在竹椅小轎上,吩咐:「去母親那里。」

「是。」抬轎子的家丁答應一聲,抬著竹椅小轎抄近道從兩府之間的角門拐過去,直接去了凝華長公主平日起居所在的凝瑞堂。

凝華長公主正在同韓明燦下棋,韓明燦剛被母親吃掉兩個棋子,正托著腮想對策,而凝華長公主則一臉閑適的喝茶一邊微笑著看女兒冥思苦想的模樣。

韓熵戈進來給母親請安,長公主忙叫他在身邊的榻上坐了,說道:「我看你走路的樣子越發順了,今兒走了多少時辰?」

「還是走了一個時辰,並沒有多加。母親說過,要循序漸進,不能心急。」

「嗯,你聽話就好。」長公主滿意的點頭。

那邊韓明燦怎么也想不出該如何落子,因朝著韓熵戈招手:「大哥,快來幫我。」

韓熵戈笑道:「我也不是母親的對手,怕是幫不到你的。」

「那我還是直接認輸好了。」韓明燦直接把手里的棋子丟回去,無奈的拍拍手,轉頭要茶。

凝華長公主和韓熵戈母子二人相視一笑,臉上皆是寵愛的表情。

母子三人一起喝茶,然後凝華長公主問兒子:「你怎么忽然這個時候來了?」

韓熵戈跟母親說話從來不兜圈子,而且這事兒也不是什么秘密,於是便把豐少琛剛說的話說了一遍,又補充道:「因為給我治傷的緣故,讓姚姑娘徒增這些不必要的麻煩,這讓兒子心里很內疚。兒子覺得那姚遠之家財豐厚,雖然不能說富可敵國,可姚姑娘也不至於缺了珠寶錢財。兒子擔心在這樣鬧下去的話,姚姑娘的後半輩子怕就毀在這些人的嘴里了。所以這事兒母親還得想辦法給壓下去。」

凝華長公主冷笑道:「人家治病救人懷的是一片好心,這些人卻為了一己私利生出這些齷齪的想法來,真真可恨。」

韓明燦也生氣的說道:「以我對姚姑娘的了解,她那個人絕不是貪慕虛榮之人,她只想清清靜靜的過她的日子,與人無尤,與世無尤。可這些人偏偏就不給她清凈。」

「這個世上哪有真正的清靜?」凝華長公主嘆道,「想不受這些人的牽制與滋擾,自己就應該先強勢起來,有道是『弱肉強食』,她一個小姑娘家只靠著一個嫡姐在京城還是個三災八難不怎么靠得住的,怎么不叫人去欺負?」

韓熵戈說道:「所以兒子才來找母親想個辦法。進了臘月,那姚遠之就該進京述職了。我們只需護她這半個多月即可。」

「嗯,這事兒你不用管了。」凝華長公主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嘆道:「說起來,只要給她一樁合適的姻緣,早早的定下來,那些人也就都死心了。」

韓明燦看著長公主別有深意的微笑,驚訝的問:「母親也說這樣的話?可是母親也看中了姚姑娘的人品,想把她娶進門來給我做嫂子?」

凝華長公主本來是想著女兒的姻緣未定,自己哪有心思去管別的姑娘,卻沒料到女兒忽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是她從未想過的,於是愣了一下,迅速回神,嗔道:「胡說什么?我們家哪里有合適她的人?」

韓明燦忙閉上嘴巴不敢多說,悄悄地朝著韓熵戈做了個鬼臉,低頭擺弄茶盅去了。

韓熵戈也為妹妹的話一愣,不過他繼而又笑了:「妹妹的話倒是提醒了我。現如今父親手下也頗有幾個年輕的將領尚未娶親,倒不如母親認真給姚姑娘做個媒,總比那些不靠譜的人胡亂拉攏的好。」

凝華長公主沉吟片刻,說道:「這事兒可大可小,那姚姑娘雖然是庶出的女兒,可也是姚遠之親生的。她姐姐又是定候府的少夫人,這里面千絲萬縷的聯系,不可不考慮周全。」

「母親說的是。但也正因為這樣,兒子才覺得這事兒由母親出面會更好一些。」韓熵戈的目光平靜而嚴謹,寥寥幾句話便已經飽含深意。

凝華長公主緩緩地點頭,臉上露出些許欣慰的笑容,問:「你說那些年輕的將領里面,誰的前途更好些?」

「衛章。」韓熵戈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個名字。

「定遠將軍,衛章?」凝華長公主有些不大相信的樣子。

韓熵戈微微笑了笑,點點頭。

「這人真的可靠?」長公主再次表示自己的疑問。

「母親,若不是妹妹心中有喜歡的人,我是想讓他做我的妹夫的。」韓熵戈看著長公主臉上迅速變換的精彩神色和妹妹驚呆的表情,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這事兒我跟父親也商量過。只是父親跟我的意思是一致的,我們都希望妹妹能嫁給她喜歡的人。」

「大哥!」韓明燦又羞又氣的瞪了韓熵戈一眼,又轉身朝母親撒嬌:「母親,你看哥哥說什么嘛!」

凝華長公主微微一哂:「這有什么?我跟你父親和哥哥的想法是一樣的。你都這么大了我們都不著急給你張羅婚事,還不就是想讓你稱心如意嘛。」

「母親!」韓明燦的臉登時通紅,抬手把茶盞一放,起身跑了。

凝華長公主跟兒子相視一笑,又幽幽的嘆了口氣:「她從姚姑娘那里帶回來一些葯膏,說是一直用會淡化她下巴上的那道疤痕。哎……」

「這事兒我知道。如今我們認識了姚姑娘,母親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妹妹也跟我說了,姚姑娘有法子把她臉上的疤痕去掉,只是她自己怕疼。不過我想或許姚姑娘那葯膏也會有效果的,母親不必為此事憂心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把衛章的事情定一定。」

凝華長公主聽了兒子的話後,點了點頭:「你跟你父親都看好的人,我自然沒話說。只是姚遠之這個人精明的很啊!再說,讓我們去拉攏他……」凝華長公主笑了笑,面帶不屑之色。

韓熵戈微微嘆道:「母親,我們看重的不是姚遠之,是姚二姑娘啊!」

凝華長公主詫異的看著韓熵戈,漸漸地想明白了兒子的意思。衛章是自己人,姚燕語才是他們鎮國公府要拉攏的人。這話乍一聽有些匪夷所思,但細想姚燕語的絕世醫術,又不難懂了。

接著,韓熵戈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兒子最近了解到衛章對姚姑娘頗為上心,連那日姚姑娘為兒子療傷時用的那套刀具都是衛章費勁心思專門弄來,早就准備送給姚姑娘的。雖然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姚姑娘的意思,但最起碼如果她嫁給衛章,衛章會真心待她。」

「這就好了。」凝華長公主嘆道:「一個姑娘家,這一輩子最最重要的是能嫁給一個真心待自己的男人。你娘我自問比別人磊落的地方就是算計也算計到明處,大家各取所需才是最好的結果。這事兒我去辦,你放心吧。」

「母親答應的事情,兒子自然放心。」

……

韓明燦從長公主這里出去後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去了鎮國公府那邊的花房。

豐少琛是個清雅文秀的公子,韓熵戉從小習武,偏偏對那些『之乎者也』沒什么興趣,所以兩個人沒說幾句話便分開了。豐少琛去找自家姐姐說話,韓熵戉只穿著一身薄薄的繭綢褲褂在花房里練拳。

韓明燦進來時韓熵戉剛打完一套拳,他強健有力的拳腳自如的收起之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轉身要手巾擦汗時看見妹妹,立刻笑了:「你不是陪母親下棋呢嗎?怎么大哥一過去你就跑出來了?」

「二哥。」韓明燦拿了丫鬟手里的帕子給韓熵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笑得明艷動人。

「嗯。」韓熵戉對這個妹妹向來寵溺,又因為她小時候受了傷臉上留下了一道傷疤的緣故,對她更是疼愛,從沒大氣哈過一口。

韓明燦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丫鬟,丫鬟識趣的福身退下,韓明燦才湊近了韓熵戉的耳邊,悄聲說:「剛大哥跟母親說,想給定遠將軍和姚姑娘保媒。」

韓熵戉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之後又笑了笑:「挺好的。衛章是個重信義的人,如果這門親事成了,他肯定會善待姚姑娘。」

韓明燦盯著韓熵戉的臉,神色不忍,半晌方嘆道:「二哥,我覺得如果你去跟母親說你的心里話,她會先考慮你的想法的。」

韓熵戉笑了笑,拿過韓明燦手里的帕子擦著脖子上的汗,說道:「我的一切都聽從母親的安排。」

「二哥?」韓明燦被那一笑給笑得心中一痛,心愛的人一旦錯過,就再也找不到了。

「剛我聽丫鬟們說後面園子里的梅花開了,燦兒可要二哥陪你去折一枝來插瓶?」

韓明燦無奈的笑了笑,把心里的事情暫時放開,轉身喚丫鬟:「來服侍二爺更衣。」

遠處花架子旁侍立的小丫鬟忙捧著韓熵戉的皮袍靴子等上前來,一起動手伺候韓二公子穿戴完畢,兄妹二人出了暖融融的花房去後花園摘梅去了。

……

卻說豐少琛從國公府出來之後上了馬車,走到回家的半路上忽然叫住了車夫:「先不回家去。」

前面車轅上坐著的喚作引鶴的小廝是豐少琛的心腹,引鶴聽了自己主子爺的吩咐,立刻讓車夫停車,轉身問車里:「爺,您想去哪里?」

豐少琛掀開車簾子吩咐:「我們出一趟城。」

引鶴忙勸:「天色不早了,爺再不回府的話老太太該叫人出來尋了。爺若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辦的話,讓奴才去可好?」

豐少琛想了想,說:「這個時候去的確有些不妥。」

引鶴不知道自家爺說的什么事情不妥,一時不敢接話。

「引鶴,你替我走一趟。」豐少琛說著,隨手在自己的腰上解下一枚和田玉佩,「你去一趟城外的牧月小庄見一見姚姑娘,把這個交給她。」

「喲!」引鶴嚇了一跳,絕不敢伸手接那玉佩,無奈的嘆道:「爺,您這是想做什么呀?」這可是私相授受,被人傳出去不但毀了人家姚姑娘的名聲,於宰相府來說也不是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