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狗腿落網,鳳歌得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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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其實做父母的哪有真跟自己孩子計較的。」婆子笑眯眯的說著,「這位兄弟,我正好要找個人打聽個事兒,這附近有沒有葯鋪?」

「大娘是不舒服嗎?」

「別提了!我們船上的人這陣子都鬧肚子,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所以我想買點葯回去熬一熬。」

「大娘你往前走,第二個路口右拐,就能看見一家葯鋪。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婆子連忙點頭道謝,然後按照那人指的路尋了出去。

暗處的衛章和唐蕭逸分開來,一個跟著婆子,一個跟著那個給婆子指路的人。

婆子按照那人說的果然找到了一家葯鋪,進去把情況一說,里面有坐堂的先生給開了葯方,婆子買了兩副葯,拎著往外走。

跟著婆子身後的唐蕭逸看見那葯鋪的燈籠上端端正正寫著一個『薄』字。

婆子提著葯回到了船上,唐蕭逸和衛章已經早就回去了。同時,衛章還把跟婆子搭訕指路的男人給弄到了船底艙。官船緩緩地離開碼頭繼續往雲都城的方向去,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姚燕語看著面前案幾上配在一起的幾種草葯,挨個兒撿出來認真的識別了一番,然後冷笑道:「這個柴胡是假的,這一劑葯方吃下去雖然不至於出人命,但基本沒有什么療效。」

「膽子夠大的!居然賣假葯!」姚延意憤憤然。

姚燕語皺眉道:「他們是知道老吳家的是我們的人,所以才故意給弄得假葯吧?」

「這個要審過那個人才知道。」

……

船底艙,衛章冷著臉坐在一只木凳上,看著伏在地上的男人,冷笑道:「你可以不說,只要能扛得住就行。」說著,他一擺手,身後的唐蕭逸笑眯眯的揉著手指上前去,蹲下身子伸出手臂,貌似很溫柔的撫上那男子的肋下,陡然發力。

男人忽然『嗷』的一聲慘叫,額頭上頓時滲出豆大的汗珠。

唐蕭逸笑眯眯的問道:「挺疼的吧?不過你放心,從外邊看什么也看不出來,而且就算你告上官府請求驗傷,我也能保證他們什么都驗不出來。怎么樣,還想不想試試?」

那男人還咬著牙瞪著唐蕭逸,一副威武不屈的倔強。

唐蕭逸嘆了口氣,真誠的勸道:「我勸你還是乖乖地說實話,我也省點力氣。你要知道我們家老大想知道的事情,還沒有問不出來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私自把我擼上船,是……犯了王法的……」

「王法?」唐蕭逸嗤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衛章,笑道:「老大,他說咱們犯了王法。」

「哪兒那么多廢話?」衛章不耐煩的哼了一聲。

「明白了。」唐蕭逸轉過臉去,臉上已經沒了笑容,冷冽的眸子帶著寒光,「很遺憾,我們家老大不耐煩了。」說著,他再次出手,一把捏住那人的手臂,手指一錯,暗使寸勁兒。

「啊——啊啊——」那男子竭斯底里的嚎著,腿腳亂蹬,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你主子姓薄,對不對?」唐蕭逸在男子將要昏死過去的時候及時收手,冷聲問。

「不…不……」男子處於疼痛到昏厥的臨界點,每一絲疼痛都十分清晰的感受著,簡直是痛不欲生。

「嘴還挺硬。」唐蕭逸輕笑著,抬手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雪亮尖銳的匕首湊近男人的眼皮上。凜冽的刀鋒帶著寒氣,男人嚇得往後縮,無奈他已經貼在了地板上,再也無法往後了。

「你……你殺了我吧!」男子索性閉上了眼睛。

「殺了你?」唐蕭逸再次笑了,「那不行,殺人是犯法的。而且你這條狗命對我來說什么都不是,倒不如……把你的眼睛給我吧?我家的小千里也該開葷了呢。」

小千里是在江寧的時候唐蕭逸給姚燕語捉來的那只幼狼,姚姑娘一直叫人用羊乳養著,並給它取了個很大氣的名字『千里』。

唐蕭逸說著,手中匕首的尖已經觸及到男人的眼皮,只需再稍微用一點點的力氣,男人的眼皮就見血了。

男人甚至可以感覺到刀鋒的冷氣穿透了自己的眼珠子,他嚇得一動不敢動,眼皮都不敢抖一下。

「說不說?」唐蕭逸問完之後,不等他回答,手中的匕首已經輕輕地劃下去。

血珠迸射。

男人嗷地一聲慘叫:「我說!我說我說——」

「看看,非要見血才聽話。」唐蕭逸抬手,把匕首尖上的血漬在男人的身上蹭干凈,「說吧。」

「我家主人是姓薄……」

「江南葯商薄世鵾?」

「不——我不是大老爺的人……我,我是少爺的人……」

「什么少爺?」

「二少爺……」

「薄世鵾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名叫薄景苒嗎?」

「二少爺是大老爺的義子……」那人終於堅持不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招了。

原來薄世鵾的兒子薄景苒是他四十歲上才有的,他的夫人一臉給他生了五個女兒之後,才生下這個獨苗,今年只有九歲。所以他先後從慈善堂領養了三個義子。這些義子在嫡子出生之後,都排在了薄景苒的後面。

而這個名叫薄孝的便是他領養的第一個義子,今年二十九歲,替薄世鵾掌管著慶州,沂州等五個州縣的生意,是一個心狠手辣,為了斂財不擇手段的人。之前薄世鵾想利用災區疫情狠賺一筆的主意有薄孝一半兒的功勞。

因為姚氏兄妹發現了毒駒草的事情,薄孝的斂財計劃落空,手中積壓了大批的陳年葯材,又因為災後氣候潮濕,房屋又漏雨透氣,有不少已經開始霉爛。如此兩面受損,折算下來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薄世鵾把薄孝叫去狠狠地罵了一頓,薄孝心里有火沒處發,所以才出了這么一記狠招,想著如果能弄死姚氏兄妹最好,弄不死也算是給姚家人一個警告。別仗著自己懂一兩味葯材就自以為了不起,壞人好事,擋人財路。

當然,這只是薄孝的奴才的話,至於事情具體是不是這樣,薄世鵾對薄孝的所作所為是不知情還是慫恿縱容,就不是這奴才能說清楚的了。

衛章並不糾結關於薄世鵾的事情,他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你的事情不是在上一個碼頭做完了么?為什么你還會在這個碼頭出現?」這不等於故意賣個破綻等著人來捉嗎?

「我只是想……檢驗一下成果……」

「就這樣?」唐蕭逸也覺得不可思議。

「少爺想知道……你們到底……中毒了沒有……」

唐蕭逸和衛章對視一眼,各自冷笑。

原來這個薄孝並不知道船上有個懂醫術的人,所以他自以為是的覺得船上的人如果中了毒,肯定會上岸找郎中醫治,就算不找郎中,但至少應該找葯鋪買葯。

說到底,下面這些商人百姓們還不知道姚家有個身懷絕世醫術的女兒。他們只以為毒駒草的事情是個偶然,是虞部員外郎姚大人太幸運,被天上掉餡餅給砸中了腦袋,所以才發現了毒駒草。否則,他們絕不會用『毒芹』這種東西來害人。

想通了這些,衛章又冷冷的看了那奴才一眼,吩咐唐蕭逸:「看好他,如果逃跑,就弄死他丟到河里喂魚。」

「明白。」唐蕭逸點頭答應,看著衛將軍踩著逼仄的樓梯上去。

姚延意正沖好了香茶等衛章的消息。衛章從底艙上來後,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姚延意講了。姚二爺聽完之後,沉默了半晌。嘆道:「處置這樣一個小蝦米,太沒有意義了。」

衛章皺眉道:「但若想借此事向薄家發難,證據卻不足,就算是皇上知道了,怕也不能把他們家怎么樣。」

姚二爺捏著紫砂小茶杯聞著茶香,低聲說道:「所以我們還需要更多的東西攥在手里,要么隱而不發,要么把他們連根拔起。」

「那底艙里的那個人呢?」

姚延意微微眯起了眼睛,緩緩地說道:「他能來做這件事情,可見是薄孝的心腹,肯定知道薄孝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薄家——好像跟京中的一位大臣是兒女親家。」

衛章點頭:「嗯,我叫蕭逸再好好地審審他。」

「慢慢來,不著急。」姚延意冷笑。

「急也急不來。」牽扯到京官,那就是盤根錯節的關系,最後還不知繞到誰的頭上去。若是拿不到有力的證據,反而會處於被動。衛章的唇角也泛起一絲淡淡的冷笑,隱約可見,卻更加寒冷,甚至可怕。

隨著船上中毒的人們一個一個在姚姑娘有條不紊的針灸中恢復,雲都城已經遙遙在望。

清晨,早飯後姚燕語難得清閑的靠在窗邊看著外邊的景色,翠微端了茶水進來,高興的說道:「二爺說了,今天下午便可到雲都城。」

翠萍嘆了口氣:「哎呦!終於可以下船了!說句心里話,這一路上可真夠折騰的!」

姚燕語輕笑:「的確夠折騰的。」

「許久沒見韓姑娘和蘇姑娘了!」翠微笑著在姚燕語的身邊坐下來,給她捶著腿,問:「姑娘你說,韓姑娘和蘇姑娘會不會來碼頭接咱們?」

「應該不會吧?」姚燕語認真的想了想,「她們也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到呀。」

「大姑娘肯定會派人來接。」翠萍篤定的說道。

「你怎么知道?」翠微問。

翠萍笑道:「算算日子,大姑娘眼看著要生了!這幾日她們還不知道有多盼著姑娘能回雲都城呢!再說,二奶奶也來了,大姑娘怎么能不派人來接呢?」

姚燕語點了點頭,心想翠萍雖然是個直性子,但說的話卻不無道理。

與此同時,定候府,祺祥院。

姚鳳歌挺著大肚子在小院里緩緩地走動。眼看著就要臨盆了,大長公主派來的嬤嬤便不許她再出院門,生怕不知什么時候就破了羊水要生,為了保險,只讓她在院子里來回走動。

李嬤嬤從外邊匆匆進來,見了姚鳳歌福了福身,笑道:「奶奶,二爺的船今兒就能到了!」

「真的?」姚鳳歌喜出望外,「什么時辰到?有沒有安排好馬車在碼頭等著?」

「奶奶放心,是奴才的兒子聽世子爺跟前的人說的,朝廷里有人說前幾天收到了二爺的邸報,說是今天到京。派去接的人都去了三天了!那些人一直守在碼頭沒敢離開過!」

「他們能平安回來就好!」姚鳳歌前幾天聽說金河決堤,南邊兩個州縣都被淹了,而姚延意他們剛好趕上災荒,還有疫情泛濫,她生怕那些災民難民把姚大人的車隊給搶了,或者兄妹嫂子等人染上瘟疫什么的,嚇得幾夜都沒睡好。

李嬤嬤又問:「奴才再帶人去碼頭上等?聽說這次二奶奶帶著菡姐兒也一起來了。」

「快去快去!」姚鳳歌連忙吩咐:「叫人多派幾輛馬車,再預備好了冰。這大熱的天,嫂子和菡兒都是受不住的。」

「奴才記下了。」李嬤嬤高高興興地答應著出去。

珊瑚扶著姚鳳歌,笑道:「二姑娘果然敢在奶奶臨盆之前回來,奶奶放心,奴婢們這心里也踏實了!」

姚鳳歌笑了笑,又無奈的嘆了口氣:「是啊!」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後來又有封氏的事情,她如今是真的怕了。

中午的時候,蘇玉祥從外邊回來,午飯擺在了卧室的榻上,姚鳳歌靠在榻上摸著肚子,珊瑚和琥珀在一旁一口一口的喂。蘇玉祥則坐在對面自斟自飲。

姚鳳歌因問:「封二姑娘幾日後就要進門了,家里事情多,你也該忙了,今兒倒是有空回來吃飯?」

蘇玉祥笑了笑,說道:「大哥納貴妾,我跟著湊什么熱鬧?」

姚鳳歌沒有言語,最近蘇三爺一直這樣,說話就犯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起初的時候姚鳳歌以為是因為自己懷了個女兒的緣故,後來發現又不是。反正一扯上世子爺,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兒。

姚鳳歌不再多話,只安心的吃自己的飯。蘇玉祥的心里卻不痛快了,抬手把酒杯重重的一放,起身就往外走。姚鳳歌皺眉問了一句:「怎么就走?不吃了?」

「氣飽了!」蘇玉祥冷聲哼了一句,走了。

姚鳳歌的臉色變了又變,抬手把珊瑚送到嘴邊的湯池推開,冷笑道:「不知又從哪里觸了霉頭,回到家里來拿咱們撒氣!」

琥珀悄聲回道:「按理這混賬事兒奴婢不該在這個時候回奶奶,只是三爺也太過了!奴才聽橘紅說,三爺昨晚上給太太請安後,便拉著秋蕙跑到僻靜處,鬧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

珊瑚忙喝止:「現在什么時候?這些混賬話你也拿來給奶奶聽?」

姚鳳歌冷笑道:「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他既然喜歡,索性我再賢惠些,去太太跟前把秋蕙討了來光明正大的放在屋里,也省的他瞧著別人納妾心里不舒服。」說完,便把手里的帕子一甩,站起身來要往外走。

「奶奶慢點!」珊瑚忙放下粥碗起身跟上。

外邊恰好有小丫頭跑進來回話,慌慌張張的跟姚鳳歌撞了滿懷。

姚鳳歌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好扶住了旁邊的花架子,把卻一盆盛開的蘭花給晃到了地上,「啪」的一聲,花盆粉碎。

那小丫頭直接嚇傻了,站在那里動也不敢動。

「奶奶!」珊瑚登時魂飛魄散,匆匆上前去扶住了姚鳳歌,焦急的問:「奶奶怎么樣?」

「肚子……疼。」姚鳳歌靠在珊瑚的懷里,一手摟著自己的大肚子,臉色已經變了。

琥珀從里面出來,揚手給了小丫頭一個大嘴巴子:「混賬東西!瞎了你娘的狗眼!跑什么跑?!」

「三奶奶饒命!」小丫頭被打了個趔趄方才醒過神來,顧不得地上的碎瓷泥土,趕緊的跪下來求饒:「三爺讓奴婢來拿外袍,說是有事要出去,還讓奴婢快些,不能耽誤了正事兒……」

琥珀上前去狠狠地點了一下小丫頭的腦門子,怒罵:「放你娘的屁!少在這兒指著三爺說話!三爺剛出去,有什么事兒不能自己跟奶奶說?!」

「先別理她了!快來搭把手!」珊瑚扶著姚鳳歌往一旁的椅子跟前挪動,無奈姚鳳歌將近臨盆,身子重的很,珊瑚一個人根本抱不動她。

琥珀這才轉身過來幫著珊瑚把姚鳳歌扶到椅子上,又一疊聲的喊人,把外邊伺候的嬤嬤穩婆等人都喊了進來。

因為剛剛扭的那一下有些狠了,姚鳳歌的下身已經見紅。穩婆見了,忙吩咐:「快!奶奶要生了!趕緊的准備熱水!把奶奶扶到西廂房!快!」

眾人立刻忙碌起來,倒是把來回話的那個小丫頭給丟到了一旁,誰也沒心思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