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意外轉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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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劫持良家女子?!你……你那只眼看見我劫持良家女子?!」唐蕭逸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手拉著自己的夫人,被眼前這野丫頭給氣的臉都白了。

蘇玉蘅直接笑彎了腰,捂著肚子直『哎呦』。

「這是本將軍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樂意抱著她滿天飛你管得著嗎你!」唐將軍怒沖沖的。

「滿天飛?」衛章早就聽見動靜出門來,看見院子里的落湯雞,奇怪的問:「那不是公雞能做的事情嗎?怎么你也會?」

「將軍……你!」唐蕭逸撞死的心都有了。你能不能不提公雞這倆字?你不知道那是我心口不可言說的痛嗎?!

黃芪一看這位『強搶民女』者居然跟自家將軍認識,頓時驚慌,忙福身請罪:「奴婢不認得大人,誤將大人當成了歹人,還請大人恕罪。」

唐蕭逸正要說話,卻被衛將軍給擋了回去:「潑的好,下次誰敢在這里東跑西顛的還滿天飛,繼續給我潑。」說完,將軍冷冷的斜了落湯雞一眼,轉身進屋去了。

蘇玉蘅拿了帕子給唐蕭逸,低聲嘆道:「我說叫你安分些,偏生不聽。這下好了吧?」

「蘇姑娘!」黃芪認識蘇玉蘅,忙上前來見禮:「奴婢給蘇姑娘請安。」

「看清楚了!」唐蕭逸一肚子火沒出發,朝著小丫鬟就去了,「她現在不是什么蘇姑娘!是我的夫人!唐夫人!知道了嗎?!」

「呃……是,大人。」黃芪原本就滿心愧疚,見唐蕭逸發火,就更害怕了,忙欠身點頭:「唐夫人,唐夫人。」

「好了!」蘇玉蘅覺得唐蕭逸一個堂堂武將跟一個整日照顧花草草葯的丫鬟一般見識實在丟人,拉了丈夫一把,問黃芪:「我夫君的衣服濕了,這個樣子進去看夫人有些不雅,你能不能幫我去找一身干凈的來給他換上?」

「好,請大人隨奴婢來。」黃芪現在是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完全沒了剛才罵人的氣勢。

唐蕭逸也不好真跟一個小丫鬟計較什么,便嘆了口氣跟她去了廂房。

片刻後,唐將軍夫婦在內院小花廳里落座。香薷和烏梅奉上香茶之後,姚燕語方笑道:「黃芪那丫頭一直在庄子里,沒見過什么世面,沖撞了二爺,還請二爺不要生氣。」

唐蕭逸忙拱手笑道:「不知者不怪嘛,兄弟怎敢生氣。」

衛章則蹙著眉頭直接問:「你們二人今兒來是有什么事嗎?」

姚燕語悄悄地看了一眼衛將軍,心想你說話就不能拐個彎兒?人家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衛章接到夫人責備的眼神,淡淡一笑。開什么玩笑,唐蕭逸閑的蛋疼了才來這里找不自在。

「老大,我來是想跟您說一聲,南苑御馬瘋癲的事情查出些眉目了。」說到正題,唐將軍神色一凜,「雖然照顧御馬的那個人死了,但我找到了他在柳樹巷子的家人,他妹妹說,他臨死之前往家里送了二百兩銀子。還往家中的杏樹底下買了些東西,後來他妹妹把那些東西挖了出來,竟是一匣子珠寶。」

「嗯。」衛章點點頭,看來是真的有人蓄意而為了。

「屬下調查了事出前幾天所有靠近過御馬監的人,通過一番排查,有幾個人十分可疑。」唐蕭逸說著,從懷里拿出了一張名單遞給了衛章。

衛章接過來看了一遍,若有所思。

「這幾個人里,以胡青和馬六最為可疑,他們後面的主子也不是尋常人。而且,據我推測,二百兩銀子和一匣子珠寶應該不是一個人給的。」

衛點了點頭,也覺得唐蕭逸推測的有道理。

根據名單上的標記,看出胡青是恆郡王的人,而馬六則是憬郡王的人。兩個人都是皇子,且都已經封王,開始參知政並漸漸地擴大自己的嫡系力量。

但衛章覺得,身為人子,兩個皇子都不像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來。尤其是恆郡王,他一向都沒什么野心,只喜歡留戀山水,喜歡書畫和茶道。更不像是能做這種事情的人。

皇上不但是皇上,還是他們的父親。弒父這樣的事情,若非有足夠的先決條件,一般人是做不出來的。

難道真的是為了那把龍椅?應該還不到時候。衛章沉思著眯起了眼睛,心里默默地想著這事兒有多少『借刀殺人』的可能。

姚燕語對這些事情沒興趣,便朝著蘇玉蘅擺擺手:「蘅兒,咱們去里面說話。」

蘇玉蘅忙上前來扶著姚燕語起身,兩個人往里面去了。

「韓姐姐現在怎么樣了?」姚燕語一邊在涼榻上落座,一邊問。

「我今兒來就是為了這個呢,後兒後日是卓兒滿月,韓姐姐讓我來問問姐姐能不能回城參加滿月宴呢。」

姚燕語無奈的笑著搖搖頭:「怕是不行。我現在這種狀態,走不了幾步路就沒力氣了,將軍不會答應的。」

「我料想也是。姐姐這次是傷的太狠了。我現在都不敢看將軍,那日真是把我嚇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蘇玉蘅想起那日自己跟姚燕語說韓明燦難纏時衛將軍那殺死人的眼神,依然心有余悸。

「你怕他做什么?他又不能吃了你。」姚燕語好笑的問。

「他是不能吃了我,但被他瞪一眼,我好幾天都吃不下飯。」蘇夫人誇張的拍了拍胸口,「我真是不敢想姐姐是怎么跟將軍過日子的,你看著他那張臉不覺得害怕嗎?」

「之前也沒見你這么怕他啊?」姚燕語奇怪的問。

「那是因為之前我沒惹到他。」蘇玉蘅無奈的嘆道:「我可記住了,以後不管怎么樣,萬萬不可惹到將軍,否則定會被他的眼神飛刀給『唰』的一下,直接戳死。」

里間屋里傳來二人銀鈴般的笑聲,外邊唐將軍忍不住看了珠簾一眼,摸了摸鼻子嘆道:「將軍真是好悠閑,睡在溫柔鄉里不想醒了吧?」

「難道你沒有?」衛將軍鄙夷的橫了唐笑一眼,忽然問:「對了,我前些日子聽大風說,十九樓的花魁還盼著你去喝酒吟詩都盼出相思病來了,你怎么沒去?」

「噓——」唐蕭逸跟燒了尾巴的貓似的蹦起來,然後壓著聲音咧嘴求饒:「老大我沒得罪你吧?你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衛章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珠簾,沒再說話。唐蕭逸趕緊的表忠心:「軍務和將軍要查的事情我會努力的,盡快給將軍一個滿意的答復,將軍你就放心的陪夫人修養吧,外邊的事情有兄弟我呢,決不讓你操半點心。」

「嗯,中午留下吃飯吧。」衛將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里有不少野味,還有夫人釀的葯酒。」

「野味我喜歡,葯酒就算了吧,我還有正事兒呢,不能飲酒。」唐將軍現在對一切葯酒都敬而不敏。尤其是夫人配制的。

唐蕭逸和蘇玉蘅今日也是難得清閑,不僅留下來吃了午飯,還直接留宿一晚。原因無他,下午的時候雨開始下得大了,用唐將軍的話說,這叫下雨天留客,不留也得留。

姚燕語讓人給他們夫婦收拾屋子住下。晚上雨下的小了些,蘇玉蘅便說要去葡萄架下聽牛郎織女說悄悄話。

姚燕語笑道:「你們去吧,我不去。」

聽什么悄悄話,分明都是蚊子在叫,傻瓜才去喂蚊子呢。偏生唐蕭逸還興致勃勃的叫人搬了藤椅去葡萄架下擺好,拉著夫人去了。第二日蘇夫人臉上脖子上好幾處紅斑,丫鬟問起她只說是蚊子咬的,姚燕語卻偷偷地笑,心想下嘴這么狠,得是多飢渴的蚊子啊!

此是後話,且不提,只說衛章看兩個人走了,立刻吩咐香薷:「去替夫人收拾床鋪,夫人累了,要休息了。」

香薷忙應聲進去鋪床,姚燕語悄聲道:「等他們回來再睡吧?不然多沒禮貌。」

「人家去聽牛郎織女了,有咱們什么事兒?早些睡吧,明兒雨停了我帶你去林子里采蘑菇。」衛將軍說著,攏著夫人的肩進了卧室,當夜自然也是春風一度,無限旖旎。

第二日一早,雨果然停了。

衛將軍果然兌現諾言,一早起來帶著夫人去采蘑菇。

姚夫人站在山林間,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踩過滿是露水的草地,然後蹬上一塊青石,張開雙臂仰著臉,吸一口清潤的空氣,一開心便吟了一句詩:空山新雨後……

然後就頓住了,後面一句好像不應景啊!

「姐姐這詩起的好,怎么不見下一句?」蘇玉蘅提著裙子跑過來,露水早就打濕了她蓮青色的綉花鞋,上面綉的荷花瓣上也沾了泥巴。

姚燕語伸手把她拉上了石塊,無奈的笑道:「因為就沒有下一句啊。」

蘇玉蘅扁了扁嘴巴,哼道:「姐姐總是這樣,難得見你高興了吟一句詩,卻又畏手畏腳的收回去了,其實吟詩不過是抒發一下自己的情緒罷了,誰還認真去計較什么好壞?」

姚燕語看著蘇玉蘅嬌媚的容顏,心里一怔:是啊,我總是這樣,之前是因為庶女的身份不敢張揚,後來又礙於各大家族的勢力而不得不壓抑自己的個性,而現在,在這雨後山林之中,只有愛人和朋友在一起,完全可以毫無顧忌,想怎樣就怎樣,為什么我還是放不開呢?

再想蘇玉蘅,說白了她也不比自己好的了多少,同樣庶出的身份,爹娘在她小時候便去了南方,留她跟著大房。雖然又大長公主疼愛了幾年,可大長公主卻早早的去了。現如今,她說到底也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卻依然能夠過的這樣開心。叫人好生羨慕。

姚燕語想到這些,心里便升起一股一樣的豪情來。那種感覺有些奇怪,好像前世她站在演講台上面對業界精英做學術報告,那種學而優帶給她的自信在緊張的氣氛中慢慢地膨脹起來。

我不比任何人差,我甚至比他們都強。

他們能做的我一樣能做,而我能做的他們卻不一定能做到。

我沒有必要懼怕任何人。他們都將被我的學識所折服。

我是最優秀的!

我獨一無二!

「姐姐?你想什么呢?」蘇玉蘅探過身子來,看著姚燕語亮晶晶的雙眼。有那么一瞬間,她似乎有一種錯覺,眼前的這個姚姐姐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樣呢!

只是還沒等她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了,姚燕語便嫣然一笑,說道:「我在想剛才那首詩的下一句啊!」

「啊?那姐姐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你聽著——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可自留。」姚燕語大聲把這首古詩讀完,甚至念到最後那一句的時候,竟也生出幾分拋開凡塵俗世,去留隨意的瀟灑來。

「好詩!」蘇玉蘅立刻擊掌稱贊,「真真是字字珠璣,姐姐好文采!」

「這可不是我的文采好,是人家的詩寫得好。」姚燕語輕笑道。

「是哪位大家的名作?我怎么沒聽說過?」蘇玉蘅有些不信。

「是一位很有名的田園詩人,他叫王維。這首詩叫做《山居秋暝》。」姚燕語如實回道。

「王維?」蘇玉蘅認真的想了想,「是江南織造府王家的子弟嗎?」蘇玉蘅認真的問。

「呃……」姚燕語搖搖頭,默默地囧出一頭的汗。

蘇玉蘅還要再猜,唐蕭逸已經過來把她拉走:「剛我看見那邊有好大的蘑菇,咱們去采了給靖海侯夫人送去。」

「好啊。」說到靖海侯夫人,蘇玉蘅立刻把王家子弟拋開,跟著唐蕭逸走了。

姚燕語轉頭看見衛將軍黑著臉站在面前一言不發,眼看著這又是生氣了,便居高臨下伸出手去彈了一下他冷硬的腦門,笑嘻嘻的問:「誰又惹著你了?」

「王維是誰?」衛將軍一邊伸手去把人從石頭上抱下來,一邊問。

「是一位很偉大的文人啊。他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又文采斐然,才名遠播,是一個可以名垂青史的人哦!」姚燕語理所當然的說。

姚夫人一向眼高於頂,一般二般的男子都入不得她的眼,想當初衛將軍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娶回家的。現如今哪個王八蛋能當得起她這番誇獎?

衛將軍抿了抿唇,似是忍無可忍,直接劈頭蓋臉的就問了:「你們怎么認識的?他如今在哪里?任什么官職?」

「呃……」姚燕語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到,連續咳嗽了兩聲,才笑道:「我沒那么幸運能認識這樣有才華的人。」

「所以只是你仰慕那個混蛋?」衛將軍火了。他心愛的女人仰慕別的男人?這還了得!這必須不能忍啊!

姚燕語笑眯眯的看著馬上要暴走的男人,抬手撫著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搖頭嘆道:「你說你怎么能這么可愛呢?」

「說正事兒呢,別鬧。」衛將軍一扭臉,撇開那只搗亂的小手。

「正事兒就是,我只從書本上見過這個叫王維的人啊!他好像是前朝的古人吧……我之前偶然翻書的時候看到他寫的幾首五言詩,覺得不錯,偶爾還可以拿來唬唬人,所以就背過了。」姚夫人一本正經的嘆了口氣,「沒想到有些人閑著沒事兒跟古人較勁,平白無故的喝了半瓶子醋,酸不酸?嗯?」

「你故意的!」衛將軍的耳尖頓時通紅,生氣的瞪著懷里的人。

「我哪有?是你自己想歪了,卻賴別人。」姚夫人輕聲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

「剛才蘇夫人問的時候你為什么不直接說?還要拐那么多彎兒?把一個古人誇得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衛將軍清閑了這些日子,嘴皮子漸漸地利索了,話也多了起來。

「人家本來就是一代文豪嘛!我誇他兩句怎么了?」

「你在你自己的男人懷里誇別的男人?」

「那……那是古人啊!早死了多少年了!」

「古人也不行!」

「你還來勁了!」

「嗯!」就來勁了!怎么著?

姚夫人看著某人冷著個臉,一副你不認錯我就不轉晴的樣子,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說道:「好了,別走了,還采蘑菇呢!再走就到山頂了。」

衛章抬頭看了看四周,果然,他只顧著跟夫人較勁,於是一肚子火都發在腳上,大步流星的沒一會坐下,把人放在腿上抱著,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你是不是更喜歡文人一些?」

姚燕語『撲哧』一聲笑了:「傻瓜,什么文人武將的,我喜歡誰你還不知道嗎?誰能有你好啊?誰比得上你?我喜歡的是你,我愛你。」

話音剛落,姚燕語便覺得抱著自己的那雙有力的臂膀猛地一緊,勒的她有些窒息,然後便是一陣腦暈目眩,醒神時她已經被衛將軍半壓在一塊光滑的青石之上。

「你剛說什么?再說一遍。」衛章目光如炬,視線牢牢地鎖住她的雙眸,眼神犀利如鋒直直的刺到她的心里去。

「說多少遍都可以,我喜歡的是你,我愛你。」姚燕語微微的笑著,伸手去撫他的眉眼,「前生今世,我只愛你一個……唔!」最後那個『人』字沒有說出來就被衛將軍給吞進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