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的打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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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後花園,四面鑲嵌了玻璃的玲瓏閣里,溫暖入春,酒香四溢。

一張小巧的花梨木雕花方桌上鋪著豆青色竹葉梅花暗紋的緞面桌布,桌布四邊精致的流蘇隨著旁邊炭爐里的熱氣輕輕地搖擺,安逸而溫馨。三個穿著輕暖蠶絲棉小襖的女子或坐,或靠,各自閑適,若有所思。

一壺暖酒,四個小菜,兩個知己湊在一起,不為喝酒,不為瑣事,只為了外邊那一樹樹盛開的梅花。

暖閣外邊,大雪紛飛,萬物都染上了白色,只見那一株株梅花樹傲然挺立在寒風中,一朵朵盛開的梅花點綴在白茫茫的世界里,顯得格外嬌艷。花朵跟雪花相互簇擁著,顯得晶瑩剔透;盛開的梅花大大咧咧的向空氣散發著芬芳的氣息;含苞待放的梅花帶著一點嫣紅躲在雪花里,也正在努力著,向世人綻放出自己最美麗的笑容。

「萬木皆蕭殺,孤枝獨剪裁。燕園飛雪中,凌寒數枝開。風凜香幽靜,雀窺素顏埋。來年臘月里,再占迎春台。」蘇玉蘅捏著一只小巧的酒盅,將一首五言詩徐徐吟誦。

韓明燦在那邊早就鋪排開筆墨的書案前提筆沾墨,筆走游龍,把這首朗朗上口又清艷決絕的小詩寫在了紙上,並連聲贊道:「蘅兒真是越發進益了!」

蘇玉蘅笑嘻嘻的跑到姚燕語身邊,挽著她的胳膊撒嬌:「姐姐,你看韓姐姐又欺負我。」

「誇你呢!哪里是欺負你。」姚燕語抬手在蘇玉蘅的腦門上敲了一下。

「啊!好疼。」蘇玉蘅誇張的咧嘴。

姚燕語忙笑著坐直了身子,在自己敲的那個地方揉了揉,嘆道:「這么好使的小腦子,可別敲壞了吧?」她的胳膊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已經沒什么大礙了,但翠微建議還是不要勞累,要細心將養,至少要過了年再給人診脈治病動筆寫字什么的。

姚燕語也知道骨傷最易留下病根兒,雖然自己配制的葯膏厲害,但身體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反正皇上給了假,她更樂得清閑。

至於衛章,他更樂得看著他的夫人清閑,用姚燕語的話說:你恨不得把我當豬養。衛將軍當時只笑著把她抱去床上並說一句這輩子最精彩的情話:就算你是豬,也是這世上最可愛的小豬。

韓明燦轉身看著那邊兩個湊到一起說笑,便催促姚燕語:「燕語快點,到你了。」

「你們太為難我了!」姚燕語窩在榻上耍無賴,「詩詞歌賦,我也就懂個歌,還是只會聽。現在你們要跟我比賦詩,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嗎?就算我勉強胡謅一首,也是給你們墊底的。干脆我認輸不就得了。」

蘇玉蘅不依:「哪有你這樣的!總不能回回都這樣。今兒姐姐好歹也要來一首,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總是交白卷可是要重罰的。」

「寒梅綻孤枝,回雪連天碧。墨雲壓夜深,朔風吹晨寂。殷殷忘年情,渺渺千萬里。冷香寂寥處,英魂誰慰藉。」姚燕語靠在暖榻上,看著玲瓏閣雕梁畫棟的精致屋頂,吟到最後,竟是潸然淚下。

韓明燦聽得心里也不由得泛酸,知道姚燕語對張蒼北的死一直心懷芥蒂,但苦於沒有線索,至今張老院令仍然被斷為死於天災,棺槨停放在國醫館後堂偏院,只等來年春暖,姚燕語好奉旨送老爺子回湖州安葬。

「都是我不好,惹姐姐傷心了。」蘇玉蘅趕緊的拿了帕子給姚燕語拭淚,自己也毀的要死。

姚燕語擦了眼淚苦笑道:「不怪你,是我壞了興致。」

韓明燦把姚燕語的詩寫了下來,然後吩咐丫鬟:「去外邊梅樹下擺一副香案,」

丫鬟雖然不知她有何意,但依然照做了。

韓明燦命人拿了斗篷來給三個人披上,叫著姚燕語和蘇玉蘅出了玲瓏閣,至香案跟前跪下。然後輕聲一嘆,仰頭看著滿天飛雪,說道:「今天我們借著這雪和梅花,來祭奠一下張老院令。把燕語的這首詩焚給他,以慰藉他的在天之靈吧。」

「是,很該如此。」蘇玉蘅也忙雙手合十,「我們婦道人家不好去國醫館祭奠,就只好在此給老院令磕個頭了。他是姚姐姐的恩師,便是我們三人的長輩。」

姚燕語跪在韓明燦的旁邊,心里一陣陣酸楚,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因為國難,又忙著查抄豐家,自上到下,滿朝文武甚至沒有誰能來國醫館祭拜一下老頭子的。可見這人情薄如紙,世態炎涼甚啊!

這邊姐妹三個人對著漫天飛雪和一樹梅花磕了三個頭,看著韓明燦把姚燕語的那首詩與雪地里焚化,那黑色的紙灰如墨色的蝶,被寒風吹起追著雪花飛向天際不見了蹤影之後,才又磕了個頭,被各自的丫鬟扶了起來。

而同是今日,原來巍峨顯赫的豐宰相府門前白幡兒飛揚,紙錢如雪片般上下飛舞。

今天是豐宗鄴夫婦雙雙出殯的日子。

雖然豐紫昀豐紫晝都被囚禁於刑部大牢,但豐宗鄴夫婦的喪事不能不辦。靈溪郡主求了燕王,燕王求了皇上,皇上因為衛章從朴坼的屍體上真的拓下了一張藏寶圖而心情好轉,才准許豐家那些沒受牽連的旁系末枝子孫們出來大殿豐宗鄴夫婦的葬禮。

喪禮所需的費用自然是靈溪郡主出,那些旁系子孫們往上數三代都是庶出的身份,到了他們這一代也就勉強跟豐家混個同宗,而且都是些不長進的。肯長進的被豐宗鄴提拔,如今都在大獄里呢。

這些人平日里不受、待見,連個好差事也謀不到,各自散落在角落里混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撈錢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靈溪郡主拿出自己的妝奩來典當了五千兩銀子,總支給了一個叫豐紫顯的宗族子弟,這人四十來歲,平日里精於鑽營,只是卻不走正道,父輩留下來的家業被他敗光了,每日里只靠著跟人家拉拉纖兒,說和說和官司賺點嚼用。如今有了這么好的差事,豈肯輕易錯過。

五千兩銀子到手,這位豐紫顯先生先扣起來三千兩存到了錢庄里,然後又把那兩千兩分成兩份,一份交給他婆娘,說是給兒子娶媳婦用的,另外一千兩換成了小額銀票,踹在懷里去豐府去辦喪事去了。

只是這一千兩他也沒舍得全拿出來,又扣扣索索的留下了一半,只拿出幾百兩銀子去置辦。

之前府里早就准備下的壽材是不能用了,被抄了家還用上等的金絲楠木做棺槨,這不等著再抄一次嘛?豐紫顯便著人花了幾十兩銀子買了兩副薄板棺材來把豐宗鄴夫婦裝殮起來,又把族里散落在各處的阿貓阿狗們叫回來撐場子。

當然也沒有什么好置辦的,宴席等不用准備,因為根本沒有多少人會來。所有的花費也不過是車馬紙錢等物,再就是找些腳力過來抬棺材,雇幾輛車送殯。

豐少穎自然要回來哭靈送靈,因看著實在不像個樣子,便叫人把豐紫顯叫過來問了兩句。

豐紫顯便跟豐少穎耍開了光棍:「姑奶奶也不想想咱家現在是什么狀況。俗話說,樹倒猢猻散,有多少人都躲著這道門不敢湊前呢。若不是我從中周旋,老爺子和老夫人就得停在家里過年!」

「那也太難看了!你從哪里弄來的兩口薄板棺材?抬出去也不怕丟人?」豐少穎都沒了脾氣,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里還有弟弟在,她也不可能回來給祖父祖母主持喪禮。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咱們家現在這個樣子,您還想著給老爺子弄口金絲楠木的棺材不成?實話跟您說了吧,老爺子早就備好的壽材還在人家店里存著呢!可是就算咱們現在有銀子,也不敢用不是?」

豐少穎聽了這話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又褪下手腕上的一只足金鑲寶石的手鐲遞過去:「把這個拿去壓了,湊些銀子,好歹出門的時候多弄些帳幔靈幡,多弄些紙錢引路,不要太難看了。」

「得嘞!」豐紫顯揣著那只鐲子,心想兒媳婦的聘禮有了大頭兒了。

經過一番折騰,豐紫顯好歹雇了幾個人把兩副棺木抬出了府門,送到城外的一座寺廟里暫時安放。

可憐豐宗鄴夫婦風光了一輩子,最後死了兒子在牢獄里受刑,孫子被禁在郡主府不能出門,竟由著這些旁系子孫給胡亂發送了。

不過他也算好的了,皇上顧念皇室和燕王府的面子,好歹還占上了一口薄板棺材。

而被褫奪了皇後封號的豐紫暉就慘了,她在鳳儀宮上吊之後,皇上不聞不問,由著太監用一領破席子把人卷了出去直接燒了。可憐一代皇後,母儀天下了三十多年,最後卻是挫骨揚灰的下場。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有誰沒誰地球都一樣轉。這個冬天,大雲朝從上到下死了數萬人,日子也還是一天一天的過去,人們忙忙活活的便到了除夕。

因為張老院令去世的緣故,也因為地震天災造成了國難的緣故,今年過年從上到下一律從簡。

姚燕語更是以師徒如父子為由,言明自己重孝在身,將軍府里外里連紅燈都沒掛,只在大門的影壁上貼了一張皇上御賜的『春』字並一副春聯。其他地方都如往常一般,甚至有些偏房偏院都沒來得及收拾,依然塌陷頹廢著。

依然是老規矩,賀熙將軍夫婦帶著吉兒,唐蕭逸夫婦以及新婚的葛海夫婦加上趙大風都來春暉堂和衛章夫婦二人一起吃大年三十中午這頓飯,晚上大家各自回去守歲。只是今年卻明顯不如往年熱鬧。大家喝酒猜拳也沒那么大的勁頭兒了。

晚上守歲時,香薷等人把茶水點心擺上來便各自退下,只留他們夫婦二人歪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