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國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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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章頓覺一陣冷風吹過,背後升起一股徹骨的寒冷,抬手緊了緊大氅,沉聲道:「好,我換了衣裳就來。」

臘月二十八凌晨,丑時初刻,紫宸殿里幾個輔政大臣都在。

周泰宇,甄墨林二人一次跪在龍榻跟前。姚遠之則執筆站在旁邊的一張龍案跟前,龍榻上皇上說一句,姚遠之寫一句,皇上說兩句停一停,姚遠之便捏著筆站在那里等。

殿外,雲珉和雲瑛跪在殿門口,再往後是慧貴妃帶著後宮一眾妃嬪都跪在殿外的廊檐下。

寒風呼嘯,一干身嬌肉貴的娘娘們各自裹著一襲斗篷瑟瑟發抖,林素墨身子弱,幾乎已經跪不住,卻還咬牙堅持。她身後的一個宮嬤嬤的懷里抱著幾個月大的八皇子。

謹嬪跪在林素墨左前面兩步的距離,她的身後跪著七皇子,看見衛章從宮門外進來,謹嬪怨憤的目光往後一掃,略過宮嬤嬤懷里的八皇子,略一停頓後又憤憤的收回去。

衛章進殿的時候,一紙詔書已經寫完,皇上也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靠在榻上大口的喘息。

「皇上,衛將軍來了。」懷恩在一旁輕聲提醒道。

皇上喘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著衛章。衛章忙跪下去叩頭道:「臣衛章叩見皇上。」

皇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衛章跪在地上以額觸地,皇上不發話他自然不能起來。

大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連一只低聲哭泣的雲瑛也止住了哭聲。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皇上在這種時候一定要把衛章叫來是怎么回事兒,大家都在等皇上發話。

但皇上卻始終沒說話,只是看著跪在地上的衛章,直到被雲瑛握住的手漸漸地失力,僵直。

「父皇!父皇啊——」雲瑛一瞬間反應過來,伏在皇上的身上放聲痛哭。

「皇上!」懷恩也跪了下去。

「皇上——」紫宸殿里的幾個輔政大臣以及太監宮女門也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啊——」大殿門外傳來一片哀聲。

大雲文德三十六年臘月二十八日丑時三刻,皇上病故。享年六十一歲。

文德皇帝在位三十六年,納賢才,招志士,重教化,揚孝道,歷新政,興水利,平西疆,盪北寇。一生功業不可勝數,堪稱一代英主。

沉痛的喪鍾在雲都城上空回盪,無數大臣百姓聚集在順天門前跪拜哭嚎。

家家戶戶把大紅春聯,大紅福字以挽聯,白色帳幔遮擋了去。整個雲都城里都是白茫茫一片。

姚燕語立在大穿衣鏡跟前看著鏡子里一身素色祭服的自己,無奈的嘆道:「昨兒還說希望皇上能撐過這個年去呢。沒想到這么快……」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夫人已經盡了全力了。」翠微替她整理好衣裙,最後又檢查了一下妝容,方道:「好了。」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皇上去世第二天。朝中眾臣都進宮像皇上靈柩磕頭上香,姚燕語身為二品醫官自然也要走一趟。

皇上駕崩後,衛章便調集錦麟衛謹守京城九門,嚴禁盤查,不許任何可疑人進出,以防有人趁機作亂。這是新帝的吩咐,也應該是皇上在臨終前要叮囑的話,只是沒來得及說出口罷了。

姚燕語帶著翠微翠萍以及國醫館里其他五品以上的醫官一起進宮拜祭大行皇帝。

皇室宗親以及王公大臣們按照慣例在宮內為大行皇帝守喪不能回家,且按照規矩,守喪期間不准梳洗,一個個都要蓬頭垢面以表示自己的沉痛哀思,一直要等大行皇帝的靈柩出宮送往皇陵安寢之後,眾人才准許回家洗浴。

另外,各部官員都要在自己的衙門里守孝,同樣也不准回家,跟宮里那些皇室宗親及天子近臣們無異。

姚燕語身為二品醫官照例也要遵循,只是她身懷六甲,行動已經很是笨重,又是女流之輩混在那些男人們中間十分不便。雲瑛又看姚遠之和衛章的面子,准許她不在宮里守喪,只需回府去每日朝著皇宮的方向虔心禮拜即可。

拜祭完大行皇帝之後從紫宸殿出來,在翠微的攙扶下緩緩地往外走。

衛章負責皇宮乃至皇城的安全,不知道這會兒在哪里忙著,姚燕語這回進宮也沒見著他。

此時皇帝甫逝,新君未立,是最容易鬧出亂子的時候,不能不提防有心人煽動作亂。

姚燕語扶著翠微的手邊慢慢地出了宮門穿過長長的甬路,拐過彎兒便見一身素服的雲瑤立在寒風里,消瘦修長的身影,一身男裝,若是不仔細看,定然會把她當成一個俊俏的兒郎。

年前因為皇上病重,皇室之家有嫁娶之齡的全都急匆匆的成婚了,唯有雲瑤已經二十一歲了依然待字閨中。而且整日都著男裝,泡在校場練騎射武藝,不肯在家里呆著,一聽見誠王妃說婚嫁之事就翻臉。

姚燕語便止住了腳步,輕輕一福:「見過郡主。」

雲瑤看了翠微和後面的白蔻玉果二人一眼,姚燕語轉頭吩咐她們:「你們且退下吧。」

翠微等人不敢有異議,只得福身告退。

「郡主近期可好?王妃可好?」姚燕語客氣的問候著。

「都挺好的,多謝你想著。」雲瑤和姚燕語肩並肩往宮外的方向走,「你怎么樣?我看你身子這么笨了,是不是快生了?」

「還要一個多月呢。」姚燕語伸手摸了摸肚子,又問:「前幾日我打發人給王妃送去的清肝明目丸不知王妃用了沒有,效果如何?」

雲瑤淡然一笑,說道:「說我這個,正要謝謝你。母妃用了你的丸葯,眼睛清明了很多,也不頭暈了。」

「有效果就好。」姚燕語淡笑著點了點頭。

雲瑤不再說話,姚燕語也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按說她跟雲瑤已經很熟悉了,但依然摸不透她心里的想法。當初在成公墓竹林里的時候她明明發現她對夜闌是特別的,還以為回來之後他們會成一對,沒想到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莫非是誠王爺不同意夜闌的身份太低?姚燕語從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

直到出了會極門,雲瑤才止住腳步,轉身對姚燕語說道:「過些日子我可能會離京,我母妃的病還要拜托你多費心。」

姚燕語一怔,忙問:「郡主要去哪里?」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雲瑤看了一眼姚燕語的肚子,又淡然笑道:「可能喝不到你的滿月酒了。」

姚燕語忙道:「等郡主回來我們給你補上。」

雲瑤輕輕抿了抿嘴巴,從荷包里拿出一塊晶瑩的和田玉遞過去,說道:「這塊玉算是給你家小娃娃的賀禮。」

姚燕語看著那塊沒有一絲雜質的白色美玉和上面明黃色的穗子,忙道:「這個……太貴重了吧。」

「天下萬物跟生命相比都不敢稱『貴重』二字。」

姚燕語有些發愣,她不明白雲瑤這句話到底是幾個意思,但還是雙手接過美玉,真誠的道謝。

「慢走。」雲瑤笑了笑,回頭看了翠微等人一眼,「我先回去了。」

「郡主請回。」姚燕語微微一福,看著雲瑤轉身往回走,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紅色的宮牆拐角處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一陣悵然。

這個眼高於頂傲嬌霸道的皇室郡主從一開始就對自己不友好,且一次次的添堵。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不恨她,甚至還很羨慕她。

至於羨慕她什么,連姚燕語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是那份純然?那份孤勇?還是那份不顧世俗的堅持?

想不清楚,干脆也不去費那個心思了。

尋常人家父死服闕要二十七個月,皇室之家卻要以國事為重,以日代月,新帝為大行皇帝服闕二十七日即可。

盡管大行皇帝屍骨未寒,但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在宣讀過先皇遺詔之後,眾臣便要稱新君為『皇上』了,但沒有正式登基,但名不言順事不行,朝廷需要還沉浸在喪父之痛中的新君盡快登基稱帝。

以往的管理是,做完先帝的頭七,禮部便開始准備新帝登基之事。

欽天監的人夜觀星相,選定正月十六日乃黃道吉日,可舉行新帝登基大典。

當然,在新皇登基之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辦,那就是『勸進』。

登基大典前三天,禮部官員帶領由士農工耋老組成的勸進請願團上《勸進表》,恭請新皇登基。

雲瑛按照慣例,接到《勸進表》後做出回答:覽所進箋,可知卿等憂國之心,顧於哀痛之切,維統之事,豈忍遽聞,所請不准。

也就是說,俺爹剛死了,俺還在傷心痛苦之中,登基的事情先往後放放吧。

大臣們自然不會把這事兒往後放,若果真的聽話往後放的話,估計禮部的官員們都得倒血霉了。於是禮部尚書又進言:新君至孝,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我等需再請。於是又進上一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