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相知相吻相擁暖(1 / 2)

香色傾城 常書欣 3136 字 2022-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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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捉馬鄉中的校門往下走不到百米便是潺潺的河水,一年四季清澈見底,即便是夜色籠罩,也看得見水面映射出新月彎彎和星星點點,王華婷坐在河中間的石頭上,濯著腳,攏了把披在肩上的長發,半晌一言未發。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尾隨而來的單勇就站在河邊。

很美,女人與生俱來的窈窕與夜色月影相映,即便朦朧中也能感覺那種略帶著青澀的美。不過單勇心不在此,心里有事的時候,即便眼中有風景也無瑕欣賞。

心是懸著的,沒有看到結果時,恐怕心一時半會掉不進肚子里,實習結束了,要返校了,即便是宋思瑩有過那么一番安慰的話,心仍是懸的,更何況王華婷和任群老師今天交待了這么多注意事項……當然,也包括王華婷的事,想到這兒時,單勇忍不住朝眼可見的麥秸堆看了眼,有點後悔那一夜的唐突,因為那次唐突,多了後來這許多的尷尬。比如此時,就尷尬地站著,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喜歡?

也許有的……看著王華婷挽著褲腿,攏發時隱約可見的面部輪廓,看不清表情,一如那天熱吻的時候,單勇在懷疑這份喜歡對於她是不是有點過於強迫了,那一晚的猝來激情,或許僅僅是特定環境里才能產生的那種沖動,如果靜下心來,她根本不會喜歡上自己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劣生,曾經幾何時,這位被冠以「黨花」綽號的同學,總是和校領導、和系領導、和各系要求上進的學生站在一起,認識這么多年,兩人好像從來沒有比肩過。

「能問你個問題嗎?」

王華婷開口了,打斷了單勇的思緒,起身著,腳步從水里移出來,帶起了嘩嘩的水聲,卻是向河岸的另一頭上岸。

「你客氣什么?問吧。」

單勇跨了步,跳到了對岸。就聽王華婷揶揄地問道:「其實就是你的話,我就想問問,我們倆在一起,或者說你看到我的時候,你是欲望的濃度高呢,還是感情的純度高。」

單勇笑了,有點糗色地拍拍額頭笑了,沒有回答,不料沒回答王華婷卻站定了,回眸異樣地看著他,很嚴肅,像在等著一個正確而准確的答案,單勇稍稍一愣,委婉地說著:「你是想聽我說對不起,還是想聽我說喜歡你。」

「那你准備說什么呢?」王華婷反問道,咄咄逼人的口氣。

「我其實准備兩句都說的,一直沒有機會。而且我不知道該先說那一句。」單勇為難地道。

「說真實的一句。」王華婷迫問著,雖然身形未動,不過單勇感覺到了那份勢壓。

沒有思考,直說著:「都不是假的,如果我否認喜歡你、否認心里的歉意,那才是假話。」

帶著磁姓的男音,像有魔力般化解了王華婷的威壓,一剎那間,王華婷仿佛釋然一般,移開了直視的目光,星光下,倩影俏立,她看得到在朦朧的夜色中,單勇那雙清亮的眸子,像月光一樣溫柔,從他的目光中感覺到的仿佛是那碗甜蜜飯的味道,貌不起眼,卻又讓人驀然心動。那個郁積了好久的心結,仿佛就在這一刻豁然解開一般。

片刻,王華婷輕輕地道了句:「我們走走吧……就要離開這兒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咱們都不屬於這兒,遲早都要走的。」單勇道,

「感覺你好像一切看得很淡,怎么,對這兒一點感情沒有?」王華婷問。

「我經常來,所以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很快你就會忘記這兒的。本鄉本土的人都留不住,何況我外來的。」單勇道。

「也許不會,這兒給我留下記憶我想會很深,比大學四年的感受都多,比如我一直以為貧窮離我們像索馬里難民一樣很遙遠,可沒想到只有幾十公里;比如我一直以為幸福離我很遙遠,可來這里才發現,有一半半以上是留守兒童,也有一半以上等著初中畢業就輟學外出打工,相比而言,我幸福了二十多年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比如我想在這里也許會彌補一段大學生活的缺憾,卻不料多了一份遺憾。」

王華婷漫步說著,無聊地摘下了路旁伸出來的叢枝,拍打得所過之處的灌木簌簌而響,既有欣慰,亦有懊惱,至於缺憾和遺憾是什么,單勇沒敢接腔,或許是想彌補一段大學生活感情上的缺憾,孰料卻多了這么多是是非非,這些天,班長都不待和哥仨說話了。

「有收獲,總比什么也沒有強。」單勇胡亂地應了句,岔開了話題,沉默了幾步,王華婷輕聲問著:「馬上就要畢業了,你想好干什么了么嗎?當老師?或者到那個企業求職?要不考公?」

「我真沒想……我正想著,畢業證還不知道能不能拿上呢。」單勇說了句老實話,引得王華婷噗哧聲一笑,啐了句:「有些事我覺得你是自作自受,我還真想看看你拿不到畢業證是一種什么樣的滑稽表情。英雄那么好當呀?」

「那你一定會失望的,或許我會憤怒做點不理智的事,或許也憤怒都沒有,肯定不會有滑稽,其實我根本不想上大學,高中畢業就不想讀了。」

「那為什么還讀了?」

「我爸媽非讓復讀,復讀了一年考得也不怎么樣,誰知道那年潞院擴招,亂發通知書搶生源,連我這號人也不放過,接到通知時候,把我爸媽樂得只當兒子刻苦學習金榜題名了,搞得我還不好意思不來。咂……」

「呵呵………」

王華婷又笑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像潞院這號二類三流的院校,那年是從專科類升級到本科院校,南北校合並,招生擴充了一倍有余,像單勇、雷大鵬這號都屬於搭了順風車的,到今天再看,你說不清是幸運還是不幸。

「其實呀,讀大學更多的時候是給父母一種安慰,對於我們本人而言,說實話,我到今天也沒找到它的實際意義何在。你知道現在就業形勢有多嚴峻?超編、到那兒都是超編,特別是從市縣到鄉鎮龐大的教師隊伍,吃空餉的大把人在,而接納我們這些學無所長的人可能姓幾乎沒有,當然,有關系,有家世的例外……我是說絕大多數人,大家上學學得的不喜歡的知識的專業,畢業後又要面臨去干和所學專業根本不相干的事,何苦呢……那天講到《納粟買監生》說:因怕如此、所以如此、仍要如此、何苦如此,說得真好。」

單勇仰頭嘆著,果真是一副何苦如此的表情。王華婷沒料到隨意的一問,引出這許多話題,正要安慰句的時候,不料單勇回頭道著:「對了,和你說這些干什么?大多數人里不包括你啊,你應該沒有這些發愁的事吧?」

「沒有,和你相比,我是父母規劃好的路。和你一樣的是,我也沒有選擇的機會。或者說,父母已經替我做了更好的選擇。」王華婷道,沒有掩飾。說這話的時候還怕刺激到單勇,不料他瞥眼的時候,單勇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隨意地道著:「那你畢業准備干什么?繼續上學,還是到那個單位工作?」

「讀研的可能姓多一點。要不,你試試……考研,現在考研也擴招,不像以前那么難了。」王華婷道。

「拉倒吧,下輩子我都不想考試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考試再被掛。」單勇笑了笑,不過所說不像是笑話,上大學因為屢屢誤課,補考重修加起來比雷大鵬還多,在全系絕對是首屈一指,久而久之,對考試已經有恐懼症了。

「坐一會兒吧。」王華婷看到不經意已經踱步到了幾個人打麻雀的地方,邀了句,自己先坐到了槐樹下的舊石碾子上,單勇靠著輾子,摸摸冰冷的石碌滾子,瞥眼看著像是若有所思的王華婷,想要問問自己的事,想了想又咽回去了,有點多余,如果她知道,一定會第一個告訴自己的,冥冥中,仿佛有這種預感和信任。

「嗯,真想永遠停留在學生時代………不過你肯定不想,呵呵,說點高興的事,不談這些傷感的話題了好吧。」

「說什么,一到回學校,我這心情就好不起來,郁悶得要命。」

「吹牛唄,你的老本行。」

「我什么時候本行是吹牛了?」

「你一直就在吹,不覺得呀……吹吹美食、吹吹你在學校的豐功偉績、吹吹你將來想變成什么樣子,需要那么嚴肅么?反正也沒人笑話你。」

「呵呵……吹牛需要個心境,現在這煩心事這么多,我還真進不到狀態里,不過你說我想成什么樣子,我還真有點想法。」

「是什么?」

「記得驢園史家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