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遍地雞毛不堪傷(1 / 2)

香色傾城 常書欣 4181 字 2022-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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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聲尖厲的剎車聲,奧迪車幾乎是做了個漂移動作堪堪斜靠進車位里,陶芊鶴怒氣沖沖下車時,寧佳還在撫著小胸口,她開車還是跟著陶教練學得,每天訓她慢點慢點,可這一路開得,比她學車的罰單估計都要多。

「嗨,陶陶,等等……」寧佳喊著奔下來了,直拉著陶芊鶴,不確定地問著:「你真准備這樣?」

「不這樣,我怎么樣?太欺負人了,氣死我了……我恨不得宰了他們,王八蛋……」

陶芊鶴邊惡言惡語說著,邊掏著電話,拔著電話找的卻是雷大鵬,這家伙一喊准到,說是立時下來,廢話不是,美女有邀,跑得不快都不是雷哥的姓格。扣了電話,陶芊鶴還是煞白一臉,氣得瑟瑟發抖。寧佳也知道陶家店里出的事,不過對此只能是無能為力的安慰了。

陶芊鶴可不行,窩火了一晚上無處發泄,又聽說今天還有人上門要債,拉著寧佳搬救兵來了,那伙要賠償的王八蛋,不遷怒於他們都不可能,片刻間,雷大鵬一身城管制服奔出來了,後頭跟著倆奇胖無比的小弟,傻呵呵、樂呵呵地笑著打招呼,即便是心里有多郁悶,也給三人這傻樣逗樂了,這不,樂滋滋、得兒得兒奔進來,邊走邊喊著:「咦喲,美女一對,靚妞一雙噯,誰給擁抱一下,這大冷天的。」

說著張著手就上來了,不過奔到近前卻沒敢造次,不好意思地又把手伸到胸前不自然地得瑟著,寧佳笑了,不過旋即臉色又是一整,眼光示意著陶芊鶴,雷哥一瞅,哦喲,大驚失色地道:「咋啦這是?哦對,我想起來了,你家店……」

不敢說了,早晨會還討論這事呢,後面那哥倆也沒吭聲,人家家里遭罪了,這家伙實在不好安慰啊,陶芊鶴二話不說,坤包一拉,齊刷刷幾摞人民幣,看得雷大鵬眼一直,後面那倆胖哥下嘴唇一耷拉,就聽陶芊鶴咬牙切齒地說:「錢歸你,給我找人,越多越好,我要收拾一群人……」

賣凶收拾人去,雷大鵬左右和哥倆一換眼神,愣了,此時才看到平時風情萬種的陶姐另一面,丫的夠狠。這不,看雷大鵬一躊躕,陶芊鶴激將著:「幫不幫我吧?你害怕就算了。」

「幫!我怕過誰呀?瞧你說的。」雷大鵬向來義氣為重,一推陶芊鶴的錢大方地道:「不過,你把我當朋友就幫,給錢就免談,說誰吧,兄弟們正閑得蛋疼呢,不揍得他滿地找牙都不算和諧城管。」

「好,我記住了……有幫外地來的,正挨著戶要債,我估計我家店被砸和他們脫不了干系,你叫人,我給你指地方,出了事花錢算我的,給我往死里揍。」陶芊鶴惡狠狠地道,這狠娘們正對雷哥的脾胃,雷大鵬同樣惡狠狠地點頭道:「沒問題,揍不死也揍個半死。」

兩個人幾言便定下了復仇大計,對於陶芊鶴純粹是發泄報復,對於雷哥,正愁沒事可做呢,陶芊鶴轉身上車走時,雷大鵬回頭看栗小力和白曙光傻看著,瞪了眼道:「走啊,找刺激去。召集兄弟們。」

「哎哎,我說雷哥,你咋不拿點錢涅?咱們哥幾們正窮得叮當響涅。」栗小力看來有點心疼雷哥大方推出去的錢。

「就是啊,少拿點也成,本來咱們兄弟先認識的蛋哥,現在倒讓他們都掙錢,咱們倒成窮光蛋了。」白曙光也不悅的咧咧著。

吧唧吧唧兩個後腦久,雷大鵬教育上了:「真你媽沒義氣,幫朋友是應該的,拿逑什么錢?再說陶姐家剛出事,你要錢不是趁火打劫么?快去,通知人……」

沒動,不夠積極,而且這兩貨直翻白眼,對於上趟市場也得蹭倆茶葉蛋回來的哥倆,沒好處怕是不好指揮。雷大鵬也不缺辦法,一撇嘴道:「別說雷哥不夠意思,這事辦嘍,我讓蛋哥請你們去維特,別說不想去啊,上回我們張衛華他們,包了vip七八個妞,那妞我告訴你們,不但是人間絕色,而且他媽都是奶上能跑馬、逼里能撐船的狠娘們,你想玩什么花樣,她都給給你玩得有聲有色……你們知道小蓋第二天出來是怎么走路的,就這樣,一手扶腰,一手支腿,累得差點得爬著來上班,就那都無怨無悔,說下回還去……你們倆,想不想去?」

「想。」栗小力點頭,兩眼熱切無比。

「我也想。」白曙光嘴唇耷拉著,亮晶晶地掛了一顆,快掉下來。

「那趕緊通知去啊。」雷大鵬斥道。

管用了,兩人哎聲點頭,全身肉顫著,飛快地跑了,跑得比百米沖刺只快不慢。不一會兒,開城管車、騎山地車的、開私家車的,風馳電掣地被召喚到太東城管隊的大門口了,看來雷副局長的公子聲名愈盛,來助陣的著實不少,不但有城管隊里調皮搗蛋的,還有張衛華帶了幾個協警哥們,更有蓋庭甲叫著公車,把單位休息的保安給拉來了,不一會兒便糾集了十幾台車,人呢,都數不清了,這一呼百應讓雷大鵬也沒想哥的號召力什么時候躥升到這水平了,頭一回體驗到了蛋哥當年振臂一呼應者雲從的滋味,把雷大鵬激得也是格外地雞動、格外地獸血沸騰,其實他很想來幾句煽動蠱惑的話,不過站到城管車上卻窮於表達了,而是來了句干脆直接的,揮手向前呼了句:

「兄弟們,走,打架去。」

哄哄哈哈一群,直向市區開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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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指向整九時,也是平時驢肉香火鍋城開門揖客的時間,門廳剛開,老板陶成章和幾個合作者正從車里里陸續出來,鑫榮的錢中平、味源孫存智、世龍驢肉經營公司的方萬龍老板,還有幾個生面孔,不過看樣陶老板對人也分外客氣,應該是身份不菲的來頭。

沒錯,一個是老婆娘家舅哥吉秋山,做焦炭生意的,這些年小土高爐被封不少生意不怎么景氣,不過放在以前,就驢肉香飯店還沒有人家一個高爐來錢快。此次舅哥遠道而來,看到妹夫成這個樣子,除了嘆氣,還是嘆氣,生活不好是愁人,生意好了是鬧騰,和他的焦炭生意如出一轍,現在想鬧騰都沒人搭理你了。

另一位卻是位戴著眼鏡很斯文的年輕人,對陶成章、錢中平都稱叔,這卻是股東廉建國的兒子廉捷,老廉幾年前已經升遷至省城,在副廳的位置上退下來了,和方萬龍一樣身體不佳,但凡公司有事,總是派兒子來接手。

這些年經營得順風順水,也多靠了陶成章的頭腦靈活,每年除分紅和大的投資偶而開個碰頭會,一般情況都是陶成章拿主意,而今天看這樣,老的老、小的小、病得病,讓陶成章忍不住暗嘆風光不再了,一行人直上陶總的辦公室分坐,連服務員都沒叫,錢中平親自招呼的斟茶倒水,落坐寒喧幾句,強打精神的陶成章就把發生的事放到桌面上了,直道著: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這個事怪我一時頭腦發熱,把八百多萬的投資全放到響馬寨這個牌子的經營上了,沒想到卷進這么個旋渦里了,請大家來的意思是,就即便付賠償,我也不能擅作這個主張,總得給大家通句氣吧。」

開場白說得有氣無力,那幾位的表情也顯得有氣無力,是啊,分紅時候都高興,這明擺著是要拿股東的錢補窟窿,聽到這話,錢中平暗暗眨巴了下眼睛,有點心虛,老陶其實他媽也不地道,向股東隱去了凍肉盈利以及秦軍虎威脅的事。方萬龍也在其中摻了一分子,嘆了口氣道著:「既然已經騎虎難下了,那就干脆做下去,前段時間的盈利我看可以,就真賠給他們六百萬如果把這個商標拿下,我覺得還是勉強能承受的,老廉一去省城一退下來,咱們這兒的官面上實在是缺人啊,有些事也實在不好辦……特別是像西城秦老虎這號人,你說再要來這么三下兩下,咱們還不得關門大吉?」

這話說得很中肯,大舅呢,擺擺手,支持妹夫的生意。那位廉捷新嫩稍稍皺了皺眉頭,稍有不服氣地道著:「各位叔叔,現在怎么說也是法制社會,別說秦老虎,就只真老虎也不能把咱們嚇成這樣吧?商標的判賠案子的細細看過了,完全可以上訴,完全可以進行二次調解,就正常情況拖也能把他們拖疲拖垮,這方面我父親在省城還有點關系,實在不行上訴到省高院,我陪他們打這場官司……總不能他們耍點小手腕,就把幾百萬拱手送人吧?」

不同的聲音出來了,陶成章最擔心的是這個,不但這個不同聲音叫得響,而且就那位關於賠償也出得心有不甘,總是誰不在事中誰不擔心害怕。陶成章思忖了片刻道著:「如果秦軍虎還經營著西苑冷庫,咱們可能還有辦法,他也有所顧忌,可現在他是個亡命徒,已經無所顧忌了,要是正當途徑解決不了,驢肉香火鍋城還是要身受其害,那可損失得也是大家的錢。」

是啊,最擔心的就在這兒,明的實在沒法跟暗的斗,白的沒法跟黑的斗,那位帥帥的、瘦瘦的廉捷小伙稍蹙了蹙眉,直說道:「報警啊,我就想不通,為什么不敢報警,出這么大事,遍地警察,我就不相信他還敢來……我來的時候我父親說了,這里的生意以後全權由我處理,反正他已經退了,不存在領導干部配偶子女不能經商的問題了,雖然我們只占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按當初的約定,超過五百萬以上的投資,需要全體股東同意吧?這件事,我不能同意。」

說了這話,廉捷瞥眼看著陶叔叔,這是他以前的榜樣,只不過現在已經垂垂老矣。陶成章面無表情,似乎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對於這些官宦家庭出來的子弟,目空一切的優越是與生俱來的,怕是說服不了這位。看了眼方萬龍,方萬龍一邊腮幫了抽動了一下,像是謔笑,這號只懂拿錢的恐怕未必能學會中國式生意怎么個做法。不過對他而言也是個順大勢的心思,能搞定老廉兒子也行,搞不定也罷,公司的資產主要是那幢買下後重新加層的樓宇,擱現在的地皮價格都賠不那兒去。

各有心思的時候就僵住了,恰在此時,四顧茫然,沒怎么開口的錢中平兜里的電話響了,一響一接,臉色凝重地捂住了聽筒了,接了電話,招著手讓陶成章出來,兩個人出了門,老錢神色變得緊張了,直拉著老伙計道著:「壞了,老陶,西苑分局經偵到我廠里查賬去了,會計說把賬薄全給封了,還說要查去年凍肉銷售的台賬,讓我們提供合同的款項來往憑證。」

壞了,果真是壞了,陶成章被一嚇,緊張情緒上來了,那筆進項走得假賬再怎么說也是漏洞百出,賬面上往來一對照,你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這一嚇緊張安排著錢中平回廠里支應看究竟個怎么回事,一定要穩住了,千萬別亂了陣腳。

錢中平心焦廠里了,陶成章門外站了良久,拿定主意了,進門再坐下時,有點火上頭的說著:「話我就不多說了,驢肉香建店以來,我覺得這是唯一一個生死存亡的關口,如果大家心想不到一塊,力使不到一塊,僅僅還停留在蠅頭小利的得失上,那我們的損失可能會更大……現在已經有人把矛頭指向中平的鑫榮肉聯廠了,要那里再出了事,對咱們都沒好處,廉捷,我建議你,就這事先和你父親商議一下。」

說得很堅決,廉捷倒不敢反犟了,拿著電話直拔回去了請示去了,看來,還得老的拿主意。離開多年,潞州的天已經變了很多了。這棵大樹還能靠多久,陶成章看著廉捷這樣子其實已經很明白了,不會很久了。

而匆匆趕回鑫榮肉聯廠的錢中平進門也愣了,兩輛警車擦著他的車駛離了,老錢火急火燎地奔進財務室,傻眼了,經偵把封條都給貼到憑證櫃上了,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叫叔的財務喊著:「叔啊,你沒老糊塗吧,怎么讓人封賬了,別說其他事,就偷稅漏稅都得讓我和老孔搭伙作伴去,怎么了這是,是不是你們說話不好聽把人家惹了。」

「沒有。」帶老花鏡加袖套的叔直咧下嘴唇匯報著,人家二話不說,進門就封賬,還說什么涉嫌合同詐騙,問我什么凍肉銷售的事,我是一概不知,我說等你回來吧,他們說不必了,我說請他們吃飯吧,他們不搭理我,封了賬就走了,還說要去其他冷庫調查……財務這么一說,把錢中平嚇得胖臉得瑟了好幾下,這要一查冷庫一查冷凍車作業,鐵定能揪出一窩事來,可不知這事怎么個出來的,一想到秦軍虎的手段,又是嚇得他心挖涼挖涼滴,偏偏這財務叔不知趣了,小心翼翼地問錢中平:「大侄,你是不是在外頭把誰惹了?要不不至於這么氣勢洶洶查家門上了啊。」

「去去,干好你的事,還是個老財務呢,給你配幾個大學生,屁事都辦不了。」

老錢把叔連帶賬務上兩位新人訓了一頓,氣咻咻扭頭走了,一會兒又回頭看看封條,問問來人單位,心里多少有點計較了。

這事情吶處理的時候得透過現像看本質,比如錢老板這草包肚子看不懂賬本,可看得透本質,根本沒在乎這事的來勢有多凶,而在乎的是,這事情根子在哪兒。

這不,一轉眼回了辦公室拔著電話開始公關解決了:

「陳局長,哎,呵呵,我老錢,沒事沒事,好長時候沒和您坐坐了,這不想得慌,中午怎么樣?別說上班時間不能喝酒啊,咱不喝酒,坐著聊會兒……哎,對,就咱們倆,好好,那我等您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