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人如草芥命如狗(2)(1 / 2)

香色傾城 常書欣 3733 字 2022-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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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你們……你們這……」

廉捷異樣了,說不上來了,這幾個異類耀武揚威地進了東明國際大酒店,他已經在七層中餐廳擺宴准備接待凱旋歸來的眾人,卻不料聽到這么個讓他頭疼的消息,指指這一干恰如嬉皮士的一群人,實在不理解,這么多人,怎么著能讓一個人給跑嘍。

「跑雖跑了,不過我們給了他一槍。」

老外道,大咧咧坐下來了,還像個外賓,又聽得廉捷皺眉泛苦水,拉著和他關系最近的白宏軍小聲問著:「怎么?你們出來還帶著槍?」

「沒事,廉哥,獵槍,前段時間我們在內蒙玩了幾天,一人整了一支。沒拿制式玩意。」白宏軍道,撫著廉捷的肩膀,一起坐下了。

檔次不低,不過在這些人眼中已經司空見慣了,玩了一天也著實累了,斛籌交錯,杯來盞往,幾瓶小茅台眼看著就見底了,吃到了臘驢肉,倒讓那位叫老外的哥們直贊口不絕,話說地方上的美食有時候還是蠻有吃頭的,幾人說著又大講在內蒙所見羊肉的吃法了,整只羊進鍋一煮,半生不熟和著血絲啃著羊肉,那才叫他媽過癮,一干人哈哈大笑,渾然不把剛剛干的事還當回事。只有廉捷臉上郁著陰雲,久久未散。較熟稔著的白宏軍小聲關切地問道:「怎么了?廉哥,你是怕出事,還是怕挨槍子的回頭找你麻煩?」

「我也說不准,總是心神不寧的。」廉捷道。

「你要怕出事,那你擔心就多余了,過了今晚,我們一走,誰還能找到你頭上怎么著?知道晉南原來的盜墓案么?轟動全國多大呢,地方警察查到有失落贓物被人送給候子他爸了,一打聽身份,呵呵,嚇得外調的連門都沒敢進,直接從單子上把那幾件劃去了,叫流失民間了。」白宏軍笑著道,這個圈子,閑聊的時候總有這種擺譜的通病,估計能彰顯出來的就剩個英雄爹了,抿了口酒,他又壓低了聲音道:「要擔心那人,我覺得更沒必要。要是你,仇家找人干了你一槍,你回頭不掂量掂量人家什么來路,還准備報復?我估計這會呀,快把他的苦膽汁給嚇出來了。」

嗯?這倒是,暴力永遠是最直接和最有效的威脅,廉捷省得此處,倒是心里稍慰。

還有更讓他安心的,白宏軍看來比大魁、候子、老外這幾個貨都有點頭腦,小聲地道著:「廉哥你放心,既然給你解決事,我就給你解決徹底,我通知樊老五了,再過幾個小時,一定把他揪回來……對了,你不說賣驢肉的都擠兌你么?我一會兒介紹給你認識認識樊老五,在潞州地面上以後我們兄弟不在,你找他,他能辦了你辦不了的事。」

「樊老五?」廉捷對這個人很陌生,白宏軍附耳說了一句,一下子讓廉捷恍然大悟了。

就一句:咱大院里好多家出海的掮客。

這倒明白了,現在那家官宦手里能沒有點燙手的黑錢,既無法置產也無法大張旗鼓地消費,而且身居高位,誰不戰戰兢兢擔心天變,於是乎有一群這樣的掮客就應運而生了,你想把錢往外轉,行,幫你辦;想把子女往外送,沒問題,好辦;甚至於你想把自己往外送,他們都有的是辦法,光一年偷機摸空賣給全省這些小官僚的境外護照就有錢可賺了。

這樣的人,自然是手眼通天,八面玲瓏了,廉捷可對這號人物的結交之心更盛了。吃完飯,候子摟著女友膩歪去了,老外和大魁喝了兩口也有點發情了,商量去哪兒瀟灑,這事廉捷卻是早安排好了,附耳告訴這哥們一會兒送房間去,那倆也樂呵呵走了。

沒辦法,就怕這家伙都出去惹事呢,找個女人拴在房間里也好。送走這幾位,白宏軍領著廉捷,下了樓,乘著廉捷的車,直驅唐匯商務會所,到地方的時候,早有人在那兒恭迎了,還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廉捷可沒料到就擱潞州這小地方還藏著這么個人物,怪不得和白宏軍一說,白宏軍大包大攬了。

那人很低調,和白宏軍聊了幾句,卻是揮手屏退了手下,直接上了廉捷的事,廉捷從晦暗的光線打量到了,一位五十開外的人,半禿,滿臉油光,牛眼鷹鉤鼻,長相很帶幾分黑澀會的特征,不過上車卻是笑吟吟地打著哈哈道著:「失敬……失敬,原來是廉老的公子,說起來咱們都是同鄉啊,來潞州這么長時間都沒登門拜訪去,都怨我這老眼昏花了啊……廉公子,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您吭聲,能為您效勞,那是咱的榮幸……」

互換著名片,介紹了個認識,白宏軍卻是道著:「走,我和老樊說好了,會會東明養殖場那位去,再敢使絆子,兄弟們把他剁巴剁巴喂牲口去……老樊,你們那人不得力啊,我們都開了一槍,都沒把人提留住。」

「手下笨手笨腳,實在惹二位笑話了……放心,我把人都撒出去了,從雁落坪開始到市里的村、鄉衛生所、赤腳醫生那兒,還有黑診所,一個一個挨著翻,不信挖不出他來。」

「樊老大,那您說,這事怎么個解決才不留後患呢?」廉捷一聽還有後手,更放心了。

「這個,不好說,萬一路上不小心撞死了,要不不小心掉窨井里了,再要不現在治安這么差,遇上搶劫什么的,被捅了一刀怎么著,都有可能,潞州上百萬人,死上一個兩個,丟上一個兩個,有什么大不了的。」樊五義說話很客氣,不過客氣得讓廉捷有點毛骨怵然,雖然能猜想了地下世界的法則,真正接觸到時,還是讓他有點心虛。

不過,他一閉眼,又泛起了單勇囂張地往門口倒醋那張臉,又泛起了驢肉香被砸得一地狼籍的樣子,他知道驢肉香酒店的來源。不解決,恐怕是永無寧曰了,那怕就不為生意和掙錢,在潞州屢屢受挫這么多次都讓他恨不得讓人這個永遠消失。

雖有心虛,可那異樣的快感充斥著,讓他忘了一切。

不多時,駛到了東明養殖場里,場長王利明早鞠身場門口等著了。車都沒下,要下車的廉捷被後面的樊五義攔住了,直示意著就在車里跟他說話,以前廉捷來過,這殲商孬得狠,能多摳一毛絕不只掙八分,他一伸頭還沒說話,那殲商卻是變姓子似地滿臉堆笑道著:「廉總,您說個地兒,明兒一早我給你們送去趕著晌午賣……貧價,你放心,一准貧價,你要不滿意,你看著給,我們存欄還有七八十頭,夠著你們支應一個月了……好好,一定准時去。」

這生意談得,實在沒懸念了,幾句話白宏軍咋唬了一句,直接摁上了窗,回頭看王利明老板還對著屁股鞠躬呢,白宏軍笑著道:「廉哥,看,多容易,要做生意掙錢我不如你,不過干這個,你就不行了。」

「你們,怎么辦到的?」廉捷異樣地問。

「廉公子,這年頭都看結果,過程一般都是省略號。」樊五義開了個玩笑,前座的兩位也不禁莞爾,不問了。

車屁股後的王場長看著車走,再回頭,卻是恐懼了,場里停著兩輛車早來了,車下站著高矮七八個彪悍的爺們,一看沒來由地讓他下意識地撫著被打腫的臉,這人真他媽惡啊,進門摁住人,二話不說,襯了塊濕布就一直叭叭叭叭打臉扇耳光,結果里面都腫了,外面看不出異樣來,兩個腮幫子腫了一對,才知道把誰惹了。

打得這么有技術含量,又來這么多人還開著好車,王利明知道這可和上門找事的地痞流氓不是一回事,回到場里,像個犯錯的小學生一般躬著身道著:「大哥,我跟廉總說了……那個……」

「那個就沒事啦,看,這樣多好,非當殲商。」一位留八字胡的,謔笑著拍了拍王老板的臉,一回身准備上車時,又下來了,嚇了王老板一跳,就聽這貨又道著:「噢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在唐匯商務會所看大門,有事您去找我啊,要不你報警,讓警察去找我也成,就說是我把你臉扇腫了……不過我們要下回找上你,可就不是光臉腫了啊。走。王老板再見。」

非常有禮貌的黑澀會份子,走時候還不忘笑吟吟地招手再見,那根本就是有恃無恐,王利明機械的應了聲,送走了這群煞神,看著場里躲躲閃閃的工人,知道這事自己應付不來了,頹然嘆著:

「媽的,早知道賣給史老驢得了,要不何至於錢沒賺著,還他媽把臉打腫了。」

別說不敢報警,就敢,也不好意思呀!?

……

……

最大的貨源問題被輕描淡寫解決了,廉捷還真和樊五義攀上交情了,就在唐匯商務會所和白宏軍、樊五義兩位閑聊著,看來廉捷身上也有樊五義感興趣的東西,比如這世家子弟的交游甚廣,那個圈子的人,對他手里的東西可是需求大得很,甚至於從話里廉捷聽出來了,樊五義也多方請教生意上的事,有做投資的意思,這種事廉捷不笨,知道這些黑久了的人誰都會有想洗白的心思,黑白交界就像圍城一樣,城里的羨慕城外的、城外的又巴不得想進來,畢竟在解決某個問題上,有時候還是挺奏效的。

談得投機,不過也有意外了,等了兩個小時,期間樊五義接了好幾個電話,看臉色,都知道找人沒有下文,這下子,又讓廉捷對樊五義的能力稍有置疑了。

說起來樊五義可沒偷懶,自從從白宏軍知道廉捷和廉建國的身份,而且知道這家肥羊很有潛力之後,就可了勁地幫這家辦事,除了去東明養殖場的,能調的車和人都動起來了,人分頭去了十七八位,車也去了七八台,沿著從雁落坪往市區的方向挨著衛生所、小診所、一直摸回市的醫院來,還是沒有找到槍傷的人。

人在哪兒?

怕是不好找,縣級公路向雁落坪方向全是丘陵山地,真要失血過多昏迷了,要不嚇得跑山里一時出不來也說不定啊,樊五義給了n個理由,先行把這兩位打發走了。回頭又把東明養殖場去的那干人,全撒到路上去了。

郊外,星光璀璨的夜空,連綿的丘陵通向黑洞洞不知去處的遠方,即便放眼視線,也只能看到如獸脊的山脈,初夏的天氣尚有點涼意,關上了車窗,刑警趙家成回頭問著:「在哪兒?」

「再往前,好像不是這段路。」後座的雷大鵬道,眼睛左右瞅瞅,那白痴相讓趙家成實在懷疑這家伙認不認識路。回過頭來和開車的曲直互視了眼,又往前走著,不時地詢問後座那個白痴。

大晚上,這白痴居然摸趙家成家里了,嚇了趙家成一跳,同去的還有監控中心的一位警員,敢情他們都是哥們。他們嘴里說的事更嚇了他一跳,居然是有人被槍傷了,那人就是他注意很久的單勇,沒有問為什么,職業的敏感讓他覺得這事應該沒假,又牽涉諸多疑點,而且雷大鵬說還有槍案的證據要提供,讓趙家成不得不相信了,叫了位隊員,兩人載著雷大鵬和張衛華來尋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