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嚼得草根方覺苦(1 / 2)

香色傾城 常書欣 3046 字 2022-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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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炳忠輕輕放下電話,是外甥打回來的,沒出什么事,現在鄭總又回文化路賣醋去了,他噓了口氣,對著面前一位滿頭華發的老人說著:「沒事,虛驚一場。小年輕人胡鬧呢。」

「呵呵,我說虛驚吧,你都不信,酸妮從小就不饒人,誰要想沾她的便宜可沒門。」對面的老人道,似乎對酸妮很是欣賞,這隱隱地讓馬炳忠有點不以為然。

酸妮是鄭錦嬋的小名,還有個綽號叫醋娘子,見不得別人比她強,每每經銷商開會,對著報表總要訓斥下面人一番。面前這老頭是源源的前董事長,鄭之源,自從把生意交給女兒打理,就隱退幕後了,前腳老馬摔門和新鄭總嗆了幾句,後腳前董事長就蒞臨,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還真讓人無所適從。就不給小的面子,怕是不得不給這位和善老人幾分面子。

「鄭董,您說的那事有眉目了么?」馬炳忠小心翼翼地問。

老頭抿著嘴,好大個難為的表情,搖了搖頭,鼻子里哼哼道:「不好辦。還真像你說的,鐵板一塊,無隙可乘。雁落坪快趕上三不管的地方的,能在那地方建廠,也就你們本地人有這能力,要外地人進來,恐怕要寸步難行了。這幾家好像都有點背景,背後居然還有個區長,無從下手。」

沒錯,馬炳忠笑了笑,沒往下接腔,他警告過鄭老總,敢起「響馬寨」這個名稱的,就是響馬寨出來的,潞州民風本就強悍,何況又是這一個強中之強,別說征地建廠,就你的車開過當地,不被人訛得哭臉已經不錯了。

「你別得意旁觀啊,老馬,我第一次來潞州離現在有二十一年了吧?你那時候可還是蹬三輛賣醋的啊,典型的無良殲商,醋里兌水。」鄭董笑著問,馬炳忠也笑了笑道著:「醋里不兌水就不叫醋了,那大部分還不都是水……怎么,鄭董,您這是讓我知恩圖報?」

「不不,沒那意思,就是隨便聊聊,我都快閑人一個了,就是覺得吧,這世事變幻無常啊,其實想當年咱們源源醋坊剛成立公司時候,我帶著一幫人南下北上找市場,現在就再難,也難不過那個時候了。」鄭之源笑著道,似乎沉浸在英雄落幕的回憶里,馬炳忠看著這位老板,商場沉浮幾十年,倒是修了一副好姓子,遇事不急不燥了。

不過這回的事,馬炳忠就即便不看鄭董的面子有些話也不得不說了,他征詢地問:「老董事長,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咱們認識二十幾年了,你說還有什么不該說的,要是被酸妮訓了心里不忿,罵我兩句。」鄭老頭笑道,馬炳忠一笑,卻是轉著話題道:「我覺得您不該讓酸妮留在潞州,這么金貴個大小姐,怎么能給人家賣醋去。」

「是嗎?我怎么覺得這是酸妮干得最值得稱道的一件事呢?」鄭董卻是不以為然了,笑著道:「這一代和咱們不一樣了,從小優越,沒受過什么挫折,也不會像你我一樣,吃過那么多苦,讓她嘗嘗下面人掙錢有多不容易,也不是壞事。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脾氣倔,不達目標,她撞了南牆都不回頭。」

「可這個人不一樣的。」馬炳忠語重心長道。

「有什么不一樣?」鄭董不信了。

「我剛知道,這家伙可能有涉黑背景。」馬炳忠一聲音引起了鄭之源的注意,他放開說了,據傳這人剛出獄不到數月,而入獄的原因是找人捅了一個官二代,把曾經謀他家店的幾位嚇死嚇癱分別一個,驢肉香偌大的一個攤子,愣是被他攪和得到現在開不了門,據說這人是潞州悍匪後代,還風傳在八一廣場和人火拼,四個拼了十四個,他居然毫發無傷地走到現在了………這消息,聽得鄭之源坐不住了,不聊了,心急火燎地出了源源專賣店,讓馬炳忠帶著路,到閨女的租住地等上人了,還沒收工,都一遍一遍電話催上了…………………………………………………………………………………促銷的這份辛苦錢,掙過的都知道不容易,擱那兒得站一天,陪著笑臉得笑一天,嘴唇不停,只要有人就得吧唧一天,等到五時收工的時候,鄭錦嬋累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好在同來的幾位姑娘和那位男司機能干,草草地收拾著東西,估計這也還是看到鄭總的面子上,都很勤快,收完工,司機帶著賬目和現金,鄭錦嬋交待了一番,醋錢少了多少,估計是那倆看攤的城管胖子給私吞了,讓司機回去交賬的時候照實說。司機笑著走了,這幾位下班的姑娘卻是又想起了中午吃飯的事,有位小聲問著:「鄭姐,咱們宰得人家可不輕,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自己沒那能力,就想追美女,天下那有這么好的事?」鄭錦嬋道。幾位姑娘被逗樂了,醋娘子在公司就很強勢,這次招來的是兩位營銷經理,一位前台和一位秘書,就這臉蛋,每天售幾十件醋還真不過份,又一位問著:「鄭總……哦,錯了,鄭姐,他們明天再來搔擾怎么辦?」

「工作中遇到問題,要靠自己動腦筋解決,不能靠領導。」鄭錦嬋道,很嚴肅,不過嚴肅里已經帶上了幾分調侃的味道,另一位出著餿主意道:「那李經理,您就從了人家唄。」

「呵呵,就那幾個歪瓜裂棗?我也太虧了吧。」說話的道。

「有辦法,這樣,咱們給他高標准、嚴要求,接人最低得奔馳吧?先問問,身家多少,不到一千萬,暫且免談。」又一位笑著道。還有一位附合了,直說著:「還有一個辦法,我看書上學的,美女拒絕搔擾的最好辦法。」

「什么?」

「借錢。」

「借錢?」

「對,借他個很大金額,這是一塊最好的試金石,他要給了,怕是得抱著不准備要回來的心思,十有八九不會借你。要是不借,得,別說他來搔擾,你搔擾他,他都不理你。男人都有殲商潛質啊,在和女人交往的時候,首先算的就是那筆經濟賬。」

這話,引起更熱烈的討論了,鄭錦嬋笑了,就公司里這幫在生意上都能獨擋一面的姑娘,一般敢泡,估計都是被涮的下場,她打斷了道著:「喂喂,省省啊,你們不累啊,還有心思討論這些,快,快,打個車,我得回去了,你們幾個小心啊。」

有人站到路邊攔車,不料是高峰期,實在不好攔,等車的間隙,離她最近的秘書小聲問著:「鄭姐,我覺得是不是有點聞名不如見面了,單總這么個得姓,不像傳說中的那么神秘啊。」

「他不是單勇。」鄭錦嬋道。

「不是!?假的?不過那幾位。」

「那幾位是真的,響馬寨的四大股東來了三位,不過重要的一位還沒出現。」

「那他們是不是發現咱們了?」

「沒有,要發現就到攤牌的時候了,商業競爭里可容不下互挖牆角,到時候就非友即敵了。」

「那我們還要繼續干下去……」

「嗯,干下去,明天繼續,如果有一支銷量讓人難置信的團隊,就即便在我公司,我想我也會忍不住去看看的,我就不信,正主出不來。明天爭取突然一百件,突不破,咱們自己買下來。」

車來了,鄭錦嬋揉揉發酸的腿,上車了,安排著幾人明早准備到場,先行一步走了。

「就怕招不來正主,又招來了一群色狼啊。」一位妹妹揶揄地道。秘書小聲地道:「這樣其實也不錯,沒發現現在鄭總變多了。」

「變多了嗎?」

「當然變了,稱呼都改成鄭姐了,每天和咱們搶著干活,我覺得就不錯,省得在總部一天看著凶相,生怕她罵人。」

「喂喂,我跟你們說,你們看到了沒有,今天那四個里頭,其實有個鑽石王老五。」

「誰呀?」

「那個小蓋,戴的眼鏡都是louts的。說不定是深藏不露噯。」

「那你從了人家唄。」

「切,他要給我買幢別墅,從就從了,反正姐也想嫁人了。就怕他買不起。」

「哈哈………」

一干姑娘,打鬧說笑中,消失在潞州這座城市的夜幕中,像出差一樣,在陌生的城市里,總有那么多新奇,也總期待著,能有很多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