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二)(2 / 2)

他閉上眼,長睫如翼微顫,隔了很久,咬牙切齒吐出四個字:「花生,你,好...」

她扯扯嘴角,好?我很不好,所以,大家都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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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帥突發舊病,大將軍暫代主帥。

大將軍下令:大軍重整,即刻攻城。

至傍晚,漫天火燒雲中,滇城破,傅錦年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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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後的第九天,天空下著小雨,陰冷潮濕,城外整齊排列很多營帳,得勝後的南征軍在此暫作休整,明日開拔回京,大將軍花生帶著五萬將士會繼

續留守,協助朝廷官員收編殘余部隊。

黑衣蒙面人來時,花生正在喝酒換葯,小眠動作很輕柔,可傷很重,稍微用力便牽動脛骨疼的她冷汗直冒,小眠低罵:「活該,現在知道疼了啊,當初怎么就不小心些。」

她抽著冷氣低笑:「好妹妹,那是打仗,可不是綉花。」

「就你英雄,就你沖在前面,命都不要,你...」抽抽噎噎哭起來,花生連忙哄道:「是我錯是我錯,這不沒事嗎?過幾日,便又可以揍人了,呵呵,過幾日我帶你上山打獵去,聽說,這里的野味特別鮮美。」

「...恩,好。」

紅袖帳暖,他在門口站了會兒才掀簾進去,花生斜躺在地氈上喝酒,小眠在一旁清理葯物,見他進來行了個禮退到大帳後室,花生笑著搖搖酒壺:「來,喝酒。」

他走過去,接過,灌了口,皺眉:「你倒是什么都敢喝,重傷,還喝這種烈酒,想死的快些?」

她一把搶回,大笑:「就你嬌氣,滾一邊去,爺我禍害活千年。」

他也笑起來,花生嫌惡地瞧了眼:「我說你遮遮掩掩的,到底為了什么?」

他嘆氣,道:「我們那有句話,長的丑不是我的錯出來嚇人就是我的錯,你說,我怎么能知錯犯錯?」

她笑著搖頭:「一套一套的,果然還是那樣子,隨你。」

他們間有種默契,他從沒告訴過自己身份,她從來不問,但,他知道,她其實早已知道他是誰,唉,這個聰慧的孩子!心中起了憐惜,伸手揉揉她的亂發:「明日我便要離開,你自己小心些。」

「哦。」

「明天,他也會離開。」

她喝了口酒,仿佛沒有聽見,他繼續道:「莫小蝶一直昏迷,他已急招季萬生來滇,但怕耽誤時間,故而,季萬生從上京出發,我們從這邊出發,兩方在半路匯合。」

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想的倒是周到,不錯!我恐怕見不到他,你就代我說句一路平安吧。」

他拿過酒壺輕輕抿了下:「他還是不見你?」

她失笑:「他怎會見我,他如今恨不得活剮了我。」

大帳內有片刻靜默,只有帳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黑衣人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一連九日,傅流年閉門不出,日夜守在莫小蝶床前,他也是今天才見了他一面,卻嚇一大跳,滿眼血絲胡子拉碴形容消瘦,華貴的衣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皺皺巴巴,哪里還有半分顛倒眾人的貴公子模樣!

「他守了九天。」

「哈。」她灌了口酒不以為然,她相信,那女人若一年不醒他會守一年。

他嘆了聲,忍不住有些埋怨:「唉,冤孽啊,那天,你實在有些魯莽,我都同你說了,只要幾天時間等他想出法子救了莫小蝶,咱們照樣將傅錦年殺個片甲不留,你怎么就那么沖動!哎,真不該...」

她猛的扔掉酒壺,狠狠瞪他:「不該?那要怎樣?等他想出辦法?哈,他的辦法就是連累我二師兄被活活炸死!呵,你們當他是神,我看他tm就是一神經病,只要是那女人的事他就徹底完蛋!連累自己連累他人連累身邊所有人。。。他能為她一退再讓,有一次有兩次有三次,還會有十次、百次,她是他的心他的肝他的命,那我怎辦?我的兄弟手足怎么辦?我的仇我的恨怎么辦?」

她霍然轉身一把扯下身上寬袍,纖細的肩背裸露在空氣中,不算白質的肌膚上布滿傷痕,一條條深的淺的長的短的,黑衣人驚呆,她慢騰騰穿好衣服,轉身,冷冷睥睨:「我滿手鮮血、一身傷痕、順帶賠上四個哥哥的命才走到今日,你卻和我說不該,那我該怎樣?怎樣才是該做的?我憐他惜他助他幫他,不為富貴,只望他不再受人欺凌而已,而他,為了那女人幾次三番命都不要,以前可以委身人下,如今發展到拱手天下,呵呵,好一出六軍不發為紅顏的深情大戲,我是否該拍拍手點個贊?要不要我再說一句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我今年十九,無父無母,是師傅師兄養大的我,我卻害死了他們,我要為他們報仇難道不該嗎?他要我等,要我給他時間,時間,呵呵,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年、兩年?每天會發生多少事你知道嗎?我甚至都不知明天還能不能醒來!」

她語氣悲涼眼神冰冷,渾身彌漫鋪天蓋地的戾氣:「她是寶,我他媽就是草,活該犯賤活該被人耍?天下沒那么便宜的事。」

「是,我是嫉妒不甘,我是公報私仇,那又怎樣?!只要我活著一天這事就沒完,他最好將莫小蝶護到滴水不漏,否則,若再有一次機會,我的箭絕不會再射偏。」

他目瞪口呆。

她不耐地揮手:「我煩了,也累了,你,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