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斷忘憂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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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想,她是要瘋了。

回到忘憂閣她瘋了般到處翻東西直到深夜,最後,攤在地上一動不動,屋外滿地積雪,屋內人的臉比雪更白,小眠惶恐焦急,連連追問,花生又哭又笑幾近癲狂,半響後,她說:「我錯了,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小眠,要怎樣才能回到過去,拿命換嗎?我死行不行?我死一切回到原來,行嗎?小眠。。。我該怎么辦。。。」

莫說一天,便是一年又有何用?她沒有解葯,根本沒有。

忘憂閣里她喃喃說了一整晚,顛三倒四,說的最多的是後悔,小眠陪坐在地上低聲哭泣。

殊童第二天准時出現在忘憂閣,面無表情:「花將軍,解葯。」

花生愣愣瞧他半響,晃悠悠從地上起身:「拿把刀、拿只碗。」

殊童一驚:「你千萬別想不開。」

她笑的疲倦不堪:「不是要解葯嗎?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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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童捧著一碗血來到韶華宮,皇帝和貴妃正在下棋。

「陛下,解葯拿到。」

一陣血腥味飄散,貴妃掩上口鼻,傅流年皺眉:「這是解葯?」

殊童點頭:「他說,當時是拿他的血做的葯引,解葯也是他的血。」

莫小蝶臉色發白,這喝人血...她轉開頭,傅流年輕撫美人手背:「莫怕,我在這里陪著。」他親自接過碗,雨過天青的青瓷映著血色,別樣妖異。

滿滿一碗啊,解葯而已,需要這么多血?

他不自覺蹙起眉頭。

那日起,每日一碗直到第六天,花生再次被帶到天牢,那里除去昏迷不醒的石生還有負手而立的皇帝,眉目森冷,如冰似雪。

「解葯。」

花生苦笑:「還沒好?我的血可不多了。」

下顎被他重重捏住:「你耍我?」

「...沒有。」

「解葯。」

......

「我再說一遍,解葯。」

「...我,沒有。」

他猛地抽出獄卒手中的刀劈向石生,啊,一聲慘叫,整條

手臂應聲而落,滿室血腥中傅流年冷眼俯視已驚呆的少年,聲音淡漠:「每延遲一天便剁他一只手腳。」

花生癱軟在地,人,已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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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正陪莫小蝶用餐的傅流年接到殊童來報,說那人願意拿出解葯,但必須您親自去一趟。

傅流年再次踏足忘憂閣,入眼是一片荒涼,殘雪、破屋,以及雪地上跪的筆直的少年,單薄消瘦頭發蓬亂,一時間,他心里百味雜陳,怒、恨、氣、疼以及吐不出按不下的酸澀。

「想通了?」他微微俯身,淡漠的語調中有他不自知的溫柔。

她點頭,聲音嘶啞:「小民錯了,小民不該冒犯陛下。」從來,在他面前她只說我、你,這刻她自稱小民,尊他為陛下。

傅流年心中那股酸澀更濃,重重一拂衣袖:「廢話少說,朕只問你解葯的事。」

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雪地上:「沒有解葯。」

「你。」他氣極,抬手想一掌拍死她。。。

「但,小民可以種出解葯。」

手停在半空,流年長眉輕蹙:「種?」

「占妃娘娘曾給小民一些花種,那是一種叫開謝花的苗疆奇葯的種子,花色藍白,能解百毒,您之前中毒也是它所解。」

他挑了挑眉頭:「既如此,把種子交出來,朕自會找人種植。」

「這天下只小民有這種子,也只有小民知道種植方法。」

傅流年陰沉看著她,少年咚咚咚磕頭,放低聲音、放低姿態,卑微懇求:「之前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再不敢胡來,給我三個月,我一定讓它開花,如果不行,我就自刎謝罪,我只求您,這三個月里莫要傷害我師兄。」

好一陣,院子里靜悄悄,她慢慢抬頭,消瘦蒼白的小臉強擠出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不管怎樣,我也曾救過您,也為您做過事,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還有,」她咽咽口水艱澀繼續道:「還有,您說過喜歡我的...」

「喜歡?你也配?」

傅流年滿目鄙夷,冷眼看著她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直到成為死灰,毫無顏色,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是啊,小民怎配!小民妄語了!請陛下恕罪。」她垂下頭,眼簾遮住眸中的傷痛,輕輕道:「但至少,小民還有些功勞的,您就不能給小民三個月嗎?」

傅流年冷冷盯著雪地上的少年,衣衫單薄頭發蓬亂,低垂著頭一副卑微模樣,只背脊一直筆直,半響,他拂袖而去,片刻後殊童來說:「皇上允你三月,三月後若無解葯,誅九族、殺無赦。」

誅九族、殺無赦!

躺在雪地上看天的她,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