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第四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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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皇帝坐上位,季閣老和許氏分別坐下面,季衡則坐許氏後面,季衡這一聲驚呼,讓許氏和季閣老十分詫異,但是兩人都不知道季衡意思,反而是季閣老做朝臣做慣了,沒有多注意兒子,而是時刻關注皇帝神色,所以看到皇帝那一瞬間神色也有變化。

季閣老猜想該是皇帝季衡關於許七郎知道些別,不過他自然不會皇帝時發問,於是只是等著後續。

季衡也一瞬間定住了心神,他側頭看了皇帝一眼,皇帝面無表情穩穩地坐那里,倒不知他想什么了。

季衡對許氏說道,「母親,兒子看一看那封信。」

許氏覺得這畢竟是家事,皇帝作為一個外人,他面前討論此事已經不合常理,還要將許七寫家信此時拿出來就加不好了,但是季衡似乎已經完全不把皇帝當成外人,甚至不把皇帝當成皇帝,又催促了她一遍,「母親,信還吧。」

許氏大事上對兒子一向言聽計從,此時也只得說道,「嗯,還。」

她起身對皇帝告了一個罪,這才去了里間里面將信拿了出來,將信遞給季衡時,她發現季衡手有一瞬間顫抖,她這時候也發現了季衡不對勁。

她偷偷瞥了肅然端正皇帝一眼,才問拆開信看兒子,「衡兒,是有什么事嗎?」

季衡已經一目十行將信飛讀完了,這信自是不是作偽,信紙用是帶許家海上家徽信紙,字跡也確是許七郎字跡,而且當是心緒平和之時寫下來,因為字跡流暢瀟灑,字里行間帶著一切掌握之中自信和平和,且他還有心情和許氏說笑話,別任何人,若是想要假冒許七給京城寫信,即使能夠做到字跡相同,也絕對不會像真正許七這樣,這種信上用語輕浮逗長輩開心。

季衡看完後,發現許氏站自己跟前憂心忡忡,就趕緊說道,「母親,沒什么事,您趕緊坐下吧。」

許氏只得去坐下了,季衡心緒復雜,其一自是為許七郎沒有死而高興,其二也要怨許七郎故意假死不讓他知道之事,想到此,他既有些悲哀又有些松了口氣,他知道,許七這般做,大約是怨恨上他了,這次報喪他也只是給許氏寫了信,並沒有給他寫,兩人之間,這是要成為陌生人了吧。季衡想,這樣也許也好,無論以前有多少恩怨,也只能成為以後過眼煙雲了。

季衡放下這些情緒,對許氏說道,「舅舅已經過世一月了,想必已經下葬,廣州路途遙遠,您身體已經不好,並不適合奔波,就不要親自去了,安排家中仆人前去就好了。」

許氏眼眶已然泛了紅,又低下頭用手巾按了按眼角,聲音也略微哽咽,「我是你舅舅養大,長兄如父且如母,如此講,並不過分,他就這般走了,我卻不能回去。」

季衡只好拉過她手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都好好地記住他,也就好了。」

許氏沒有回應,因皇帝,便很多話都不好講。

季衡看向父親,季閣老知道他意思,就對皇帝說道,「皇上,老朽得一卷前朝書畫,正想請皇上品鑒……」

季衡目光柔和,盈盈若有光,靜靜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明白他心思,便應了季閣老話,之後就隨著季閣老一起往了旁邊房間里去了,季閣老又讓了人去拿了那所謂前朝書畫來,和皇帝一起看。

這時候,房里只剩下了許氏和季衡,許氏才問季衡道,「衡兒,方才為娘看你神色不對,是不是七郎身上有什么事情。皇上之前就要處置許家,雖說之後赦免了罪責,但是為娘還是覺得擔心呀。」

季衡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笑,放柔了聲音道,「沒什么事,母親,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皇上之前處置許家,您也知道,乃是因為舅舅家里同平國公徐家走得太近,徐家現儼然兩廣土皇帝,皇上十分介懷此事,但是徐家乃是皇上掌權功臣,皇上念著舊情也不好直接拿徐家怎么辦,舅舅家里不過是皇上隔山敲虎那座山罷了,既然皇上已經放過了許家,之後就不會再拿許家怎么樣了。只是,皇上恐怕是要對付徐家了,只要舅舅家里不再和徐家走得太近,就不會有事。所以這次讓人去廣州奔喪,好就要對七郎講好,讓他好收斂些,不要和朝廷作對,也不要和徐家走得太近。徐家控制著廣州,許家廣州做生意,自然不好得罪徐家,但是,也當要控制著距離。」

許氏聽後,仔細想了想,自然也就能夠明白了,便點了點頭,說道,「七郎還小呢,你舅舅就走了,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支撐起許氏一族這個門戶。雖然你舅舅從來不對我說,但是我也是知道,許家也並不太平。且你舅母也早對我抱怨過,說你兩個表哥年長七郎太多,又家族中盤踞多年,你舅舅讓他們管著生意,這兩人以後恐怕是不會服七郎管。幸好你舅舅是臨死前將家分了,只是不知這家分了,七郎能不能震住他那兩個虎狼似哥哥。」

其實季衡也知道這一點,不過有浙江和福建事情,季衡知道七郎能耐,便不是很擔心,說道,「母親,您就不要擔心了,您自己教養出來孩子,還不知道他能耐嗎。之前福建,他能夠以少勝多地將王啟力量打擊,要管理一個家,想來對他也不是什么難事。」

許氏長嘆口氣,只得讓自己不要再去多想。

許氏又同季衡說了一些要如何准備奔喪事情,說完後,就又問起季衡和皇帝之間事情來,「你這些日子一直住皇家行宮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被母親提到此事,季衡也多少有些不自,不過好是讓自己保持了鎮定,他目光堅定,神色持重,對許氏說道,「母親,我想再為皇上生一個孩子。」

許氏因他這話愣了一下之後就驚得眉頭狠皺,「這……你……」

季衡堅定地道,「母親,您不要勸我,也不要認為我是丟了人,這也是沒有辦法事情。您也看到了,麒兒身體不好,要是他出了什么事,皇上又無其他孩子,皇上會一門心思麒兒身上,這對誰都不好,除非皇上還有別孩子,孩子多了,他也就不會因為麒兒病了而迷怔掉。」

許氏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緊緊扣著自己手一言不發,季衡伸手拉過她手,將她緊握手打開,又道,「娘,您就恕兒子不孝吧。」

許氏抬眼看了他一眼,眼淚水就流了出來了,低聲道,「我……我寧願你是個女兒,我寧願你是個女兒。」

季衡輕嘆一聲沒有回答。

季衡安慰了許氏幾句,看根本安慰不過來,只好起身去外面叫了丫鬟端安神茶來給許氏喝,自己也去了季大人和皇帝所暖閣,兩人沒有看畫,已經下棋了,皇帝看季衡過來了,就直接扔下棋子不下了,對季閣老說道,「愛卿,你且先退下,朕有話同君卿說。」

既然皇帝如此發話,季閣老也不好這里繼續待下去了,起身告了退。

季閣老離開後,皇帝就讓季衡榻上另一邊坐下了,季衡不等他先發問,自己就說道,「那是七郎親筆信,他沒有死。」

皇帝早已明白活著許七比死了許七對他威脅少,所以已經接受了這件事,他看著季衡說道,「放心吧,朕之後不會為難他。」

季衡本來坐下了,又起身走到皇帝身邊來,伸手輕輕摟住了他肩膀,季衡是很少表現出這種柔情姿態,所以此時表現出來,皇帝就受寵若驚,伸手環住了他腰,低聲道,「怎么了?」

季衡說道,「我因為身體原因,從出生,父親便很介懷這件事,母親只好帶著我回了揚州,因為揚州有舅舅,舅舅經常來我家,將我當成他自己孩子一般地愛護,我很感激他。現想來,距離那時候,已經有十多年了,舅舅從當年中年人變成了老年,現是已經走了,想起來,真覺得恍如隔世一般。人生老病死,只能接受,卻是無法控制,無能為力。」

皇帝將臉埋季衡懷里,柔聲說道,「朕說過不會再對付許家,即使許七還活著,朕這話也算數。」

季衡笑了一聲,手抬起來輕柔地撫摸皇帝頭發和頸子,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傻啊,我想說咱們好好過日子,人這一生短得很吶。現還年輕,說不得很就老了,就死了,怎么能夠不珍惜。」

皇帝突然抬起了投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季衡,季衡心里輕嘆了口氣,低下頭他額頭上親了一口,「七郎沒有死,我也就完全放心他了。現許家是他當家,要比是許老大當家好得多,他既然沒有寫信給我,我也不好寫信給他,讓母親寫信,讓他收斂些也就是了。」

皇帝也笑了起來,隔著季衡衣裳,他懷里輕輕拱了好幾下,季衡看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就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哎,和你商量個事。」

皇帝笑著悶聲道,「什么事?」

季衡道,「你只能自己回去了,我要先家里住幾日。」

皇帝早知道是這件事,心里當然失望,但是也不能不答應,他抬頭看向季衡道,「又不管朕和麒兒了嗎。」

季衡捧著他臉輕輕摩挲了兩下,「什么叫我不管你和麒兒。這么大人了,還把自己和麒兒放一塊兒?」

皇帝卻沒臉沒皮地道,「朕只比麒兒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