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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季衡望著綉著龍鳳呈祥紋路床帳頂,好半天後，才翻了個身，對著盯著自己皇帝道，「母親說了。」
皇帝已經變得鄭重起來，傾身他額頭上印上了個親吻,低著醇厚聲音,「你是什么意思。只要你願意，朕無論如何都會立你為男後。我們生同衾死同槨。這是朕心願,你可能夠達成。」
季衡嘆道,「我自是願……」
後面話還沒有說,皇帝已經激動地將他一把摟到了自己懷里,嘴唇也印上了季衡唇角，道，「只要你願意，這天下再無阻撓。以前陳文帝沒有做到事情，朕不會做不到。」
季衡卻伸手撫上了他面頰，微弱光線里，他靜靜看著皇帝，他是十分感動，天下有一個人這般愛著他，而正好他還愛著這個人，季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懷孕緣故，總覺得自己變得柔情婉轉了，以前很多不會去想事情，現腦子一轉就會想到了。
他說道，「欽顯，你知道，我正是怕你這樣。你是皇上，所以你就不只是我一個人伴侶了，若是要因為我事情，鬧得天下不寧，朝廷不安，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現事情還有那么多沒有辦，倭寇之亂沒有徹底解決，皇族分封各地，過於勢大，又一直拉朝廷後腿，不找個辦法解決不行，一個皇朝越是到後來，土地兼並嚴重，農民無地可種，無糧可食，總要鬧出亂子來，還有東南市舶司問題，也沒有解決，通商之法，還要再擬，事情一件堆著一件，要是朝廷里一天到晚還來爭吵咱兩之事，別事情可要怎么辦。」
皇帝卻斬釘截鐵道，「事情總是一件一件辦，沒有一蹴而就道理。你和朕都還年輕呢，慢慢來就是了。雖說那玉璽上乃是『既壽永昌』四字，但朕又不是傻子，還真相信這楊家江山能夠長長久久么，朕位，能夠對得住祖宗和天下百姓就成了，朕也會養個對得住祖宗和天下百姓繼任者，這就是朕能夠保證，長長久久天下太平，朕是辦不到。既然朕為這江山社稷如此兢兢業業，要是天下百姓和朝臣們連朕個人幸福也不給，那也是太過分了。你為朕殫精竭慮又生兒育女，朕不要對不住你。朕不能為了這天下，唯獨對不住你。」
季衡就知道皇帝是要犯渾，不由趕緊解釋道，「即使我不為男後，難道我就不會陪著你了。你也沒有對不住我，皆是我自己所願，哪里要你來想對不住我。」
皇帝緊緊盯著季衡，手抓住季衡手，又把他手指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把季衡咬得輕輕痛呼出聲，「你又犯什么渾，咬著不痛？」
皇帝不滿地道，「朕乃你夫君，你都為朕生下麒兒了，難道還不想想，你也要好好依靠於朕道理嗎。還說不需要朕去想，朕對不對得住你。你這話，是想說朕無能嗎。」
季衡聽皇帝出這種謬論，不由笑了起來，「你是夫君，你是夫君，因為我為你生了麒兒了，就理應什么都依靠於你了？不依靠於你，就是你無能了？這是什么話！」
皇帝盯著季衡不說了，季衡笑得眼睛發亮，朦朧光線里，正是美不勝收，於是皇帝被他笑得發惱了，欠身起來就狠狠地吻住了他，手還伸進他那寬松寢衣里揉摸他胸口，季衡懷著身孕，胸口也是毫無發育，還是平得一塌糊塗，不過皇帝一摸，季衡倒不是全無反應，他身體顫了顫，偏著腦袋避開了他親吻，著惱道，「每次都來這一套，別鬧了，我一會兒又該被你鬧得要吐。」
皇帝只好郁卒地算了，又躺回去，將季衡衣裳掩好，被子拉好，把他摟到自己懷里，郁悶地說道，「朕不和你講道理，等明年開春，朕就提要立你為後之事。你也別再同朕將道理了，這事沒有道理可講。朕連自己孩子母親，朕心愛人都不能娶身邊，這皇位坐著又有什么趣味。」
季衡心想做皇帝本來就不是為了趣味，而是為著責任。
這幾年楊欽顯真是皇位上做出滋味來了，越發地任性起來，要是幾年前，他是斷然不會說這樣任性話。
不過季衡也不反駁他，知道反駁無用，而且他也就自己跟前發孩子脾氣，簡直就像是被楊麒兒傳染地一樣。
季衡已經養楊麒兒養出經驗來了，楊麒兒無論多么任性，那任性就只是瞬間事情，幾乎可以小半盞茶時間，他原來無論多么意一件事，他自己就能夠轉移注意力到別事情上，只要不理他，一切就好了。
季衡和皇帝之間關於立後事情，後含含糊糊也沒個結果，季衡懷著身孕本就喜歡睡覺，迷迷糊糊就皇帝溫暖懷抱里睡過去了，皇帝將自己臉埋他頸子邊上，也睡了過去，不過夢中，他夢到自己牽著季衡手，走過太極殿前長長台階和丹墀，隨著他們轉身，天空高遠蔚藍，萬里無雲，千萬臣民太極殿前寬闊大廣場上絢爛朝陽里對他們下跪，山呼恭賀聲中，他和季衡結為了夫妻，就如同臣民們恭賀一般，他們將萬歲長，永世不離。
皇帝美夢做得好，後，季衡還眾人面前親了他面頰，連皇帝自己都覺得這個夢不真了，又覺得好笑，於是就醒了，醒過來正是季衡要從他里面起身，手正輕輕拍了拍他臉，低聲道，「欽顯，你拉一拉鈴鐺，我不大舒服。」
皇帝這下是真被嚇醒了，瞬間就坐起了身來，一邊拉了床頭連向外面鈴鐺——這是季衡近期讓安上去，用來傳喚外面宮人，而不必再大聲呼喚——一邊就摟著季衡擔憂地問道，「你哪里不舒服。」
季衡捂著嘴，聲音含糊，「沒大事，你繼續睡吧，我就是想吐。」
外面宮人已經進來了，正是之前貼身伺候過季衡孕期和月子杜若女官，還有另外兩人，皇帝摟著季衡，對宮人說他想吐。
宮女挽了半邊床帳起來，又端了痰盂伺候著，季衡想讓皇帝繼續睡，自己起來就好，皇帝不允，直接將他摟了懷里，讓他趴自己身上，又不斷撫著他胸口讓他舒服些。
以前季衡沒有半夜要吐先例，皇帝還是擔心，就讓去傳了翁太醫前來。
季衡胃里沒什么東西，只嘔出了幾口酸水出來，精神懨懨地倒皇帝身上，漱口擦嘴之後，杜若女官端了一碗煨著肉粥來，季衡也是聞到那味道就吃不下，但是胃里吐空了又十分不舒服，終究還是勉強喝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