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番外(番)(2 / 2)

楊麒兒抬手由著他伺候自己穿了衣裳,嘴里說道,「放心,本王一向願賭服輸,你不是要本王為你吹/簫嗎,那你去坐下吧。」

趙雲銑看楊麒兒面無表情,眼尾上挑,分明是還在隱怒,便道,「真是口誤,小人說錯話了而已。王爺去坐下,小人為你吹/簫。」

楊麒兒自己將衣帶系好,伸手推了趙雲銑一把,道,「自己擦擦身上的汗吧。下次再胡言亂語,就不要來了。」

趙雲銑只好像只垂頭喪氣的落湯雞一樣地連連應了,楊麒兒出了卧室回了稍間去喝茶,趙雲銑便擦了一身汗,已經有仆人為他捧了他的干凈衣裳來,他便換上了。

因為趙雲銑一頓不吃肉就心里空落落的,於是楊麒兒吃齋飯,他便在另一間房里去吃他的大餐。

晚上睡覺時,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趙雲銑將頭枕在胳膊上,看向平躺著姿勢完美的楊麒兒,說道,「要是你不修佛,現在這個時候,去打獵正好。我看到這山上就有不少獵物,我上山來的時候,看到了野雞和野兔,還有狍子,鹿子,只是沒有野狼。」

楊麒兒道,「睡吧,別嘮叨了。」

趙雲銑道,「你今天輸了,要吹一曲雨霖鈴給我聽的。」

楊麒兒道,「那是女人吹的調子。」

趙雲銑道,「那吹一曲水調歌頭,或者南鄉子也行。」

楊麒兒側頭看了看他,便坐起了身來,盤上腿道,「去把我的長簫取來。」

趙雲銑笑著下了床,將他的長簫拿了來遞給他。

山上是很冷的,房間里燒了暖爐依然冷,不過床上比較暖和。

楊麒兒穿著灰色寢衣,看了看長簫,微微垂下了眼睫,試了兩個音,就吹奏起了水調歌頭。

簫聲悠揚又帶著一絲蒼涼,從房間里傳了出去,在這幽靜的山里,在有月色的夜里回盪開來。

趙雲銑靜靜看著楊麒兒,在他吹奏出的樂音里沉醉,他並不是一個有欣賞細胞,或者本身有感悟的人,他對音樂戲劇的欣賞都只是來自於一板一眼的教養,但是,他此時,他覺得自己在這一曲水調歌頭里,隨著曲聲的或者低沉或者高昂,或者蒼涼或者悠揚的調子,而飄盪了起來。

他的心中有一種最溫柔又最熱烈的感情,讓他成了這山間曲聲的伯牙或子期。

楊麒兒一曲完畢,將長簫拿了下來,發現趙雲銑目光幽幽地看著自己,不由用長簫捅了捅他的肩膀,「看什么看,把簫放回去了睡吧。再說我欠你一曲這樣的話,我可要趕你下床了。」

趙雲銑這次沒說什么話,只是默默地接過了長簫,然後去放進長簫袋子里掛回了牆上。

一夜無話。

第二天,楊麒兒一大早起來做早課,趙雲銑比他還早,光著膀子在後院里劈柴,然後又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裳,才來見楊麒兒。

近中午的時候,楊麒兒就對趙雲銑說,「你怎么閑成這樣,用過午膳,你必須下山離開了,我不會再招待你。」

趙雲銑正應了,外面桂青就跑進來了,說道,「王爺,趙大人,太子殿下來了。」

楊麒兒和趙雲銑都愣了一下,起身出門來,來到寺院外面,看到楊歆兒果真來了,正在爬寺院前面最後的幾十階台階。

楊麒兒接到了楊歆兒,說道,「三弟,你怎么來了?」

楊歆兒爬得有點累,喘了口氣才說道,「我來看看你,順便接你下山去。天氣冷了,你再在山上修行,恐怕是要凍病的。」

楊麒兒領著他進屋去,道,「下了山,便總有太多事,讓我不能靜下心來修佛經。」

楊歆兒道,「二哥這般說,便說明你心中還有紅塵,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修佛,回去京城吧。」

楊麒兒道,「其實修佛經,也並不是要心中全無紅塵,要用修佛的這個過程,凈化心中的塵埃……」

楊歆兒抓著楊麒兒的手,兩人的眼睛都像季衡,兩人又差不多高,這樣對視著,楊歆兒的目光深沉,像是能夠看進人的心底去,他低聲道,「二哥心中的塵埃,是什么?」

楊麒兒看著楊歆兒,道,「你要逼我什么?」

楊歆兒拉著他進了屋,趙雲銑看太子要和齊王說話,便沒有跟進去,只是在外面大門口站著,看著天空陰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雪了,的確是應該讓楊麒兒下山去,這山上比京中要冷很多,等下雪了,路難走,要上來一趟,恐怕得一天時間了。

在稍間里坐下,楊歆兒站在暖爐前,搓著手烤火,楊麒兒從茶爐上提下茶壺沖了一杯茶,端過去給楊歆兒,「來,喝口茶就暖了。」

楊歆兒默默接過茶杯過去,喝了一口後就去榻上坐下了,楊麒兒也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

楊歆兒道,「父皇和阿父都沒有回京,大約還有一陣才會回,二哥,你一直住在山上,父皇和阿父回來,知道了恐怕心里會難過。二哥你既然放不下紅塵,又為何要這般躲開。」

楊麒兒微微低下頭,說道,「不要說了。我會回京的,只是要好好收拾些東西帶走。」

楊歆兒放下手里的茶杯,又欠身伸手撫上他的膝蓋,問道,「去年冬天不是膝蓋疼,今年已經冷下來了,有又犯疼嗎?」

楊麒兒被他的手掌摸著膝蓋,就微笑道,「沒呢。」

楊歆兒便說,「都是你總是跪著,才會年紀輕輕膝蓋疼。有護膝還是要好好用。父皇和阿父都給大臣賞賜護膝,你為何反而不用。」

楊麒兒道,「好了,我記得的,你看你,作為太子,嘮嘮叨叨婆婆嘴。」

楊歆兒被他說得有點羞惱,不過卻閉嘴不再言語,也把手收了回去,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說,「我給你選幾個良家女子吧,哥哥你還這么年輕,即使王妃很難生育,但你還有側妃,又多納幾個妾室,你還會有很多孩子的。」

楊麒兒低聲道,「並不只是珍兒他們的事情。歆兒,即使孩子,也都是要緣分的。你要操心的事情多著呢,不要想著我。我其實並沒有什么事。」

楊歆兒看向他,「是因為那個玉琉的事情嗎?你知道他過世了。」

楊麒兒對楊歆兒知道玉琉並不覺得奇怪,他垂下頭沉默了好一陣子,他才搖了搖頭,「不是。我和他的緣分,是因為盡了,所以才分開了。」

他從窗戶上的那一片玻璃看出去,天空灰蒙蒙的,他說道,「天要下雪了。歆兒,你在這里用過了午膳,就趕緊回京吧,不然下雪了,路就難走了。」

楊歆兒道,「哥哥你和我一起走。」

他的眼神堅定,帶著讓人不能反駁的氣勢,楊麒兒笑了笑,道,「好,我讓桂青他們給把東西收一收。」

一行人從鎮國寺後山下山時,果真就下起了小雪來,等上了山下的馬車,馬車里有馬車專用的暖爐,又有厚氈子,便很暖和,楊歆兒將氈子搭在楊麒兒的腿上,外面侍衛前來請示是否啟程,楊歆兒應了一聲,馬車便向京城而去了。

楊麒兒撩起馬車窗的厚簾子往外看,只見鎮國寺後山迷蒙在一片雪霧里,蒼蒼茫茫。

趙雲銑騎在馬上,頭上戴著斗笠,身上披上了蓑衣,朝他這邊看了一眼,楊麒兒便放下了簾子,說道,「今年恐怕又會比較冷。」

楊麒兒伸過手來握了握他的手,道,「是啊。住在京里要比山上好。」

山上下雪山下雨,馬車在一片細雨里駛向了繁華而恢宏的京城。

那里是他們的過去,現在,也是將來。

他們在此地出生,成長,也將在這里名垂千古。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就到這里完結了,存稿箱將這一章發出來的時候,我應該在山上拜佛,等我回來了再感謝支持和投霸王票的朋友們。

本文的定制書,要過一陣子才發,到時候會新增楊笙兒的洞房花燭夜的一篇番外。

最近會發一篇abo短篇弱受河蟹文,然後下一篇修仙文,會在這個月中旬或者月末開始連載,希望大家能夠捧場支持。

雖然本文在很多點上都受到爭議,不過我自己對文章還是比較滿意的,它表達出了我想表達的東西。

我的文,本也不只是讓筆下的人物能夠討讀者歡喜就夠的,我有我自己的堅持,所以到現在還支持我的朋友們,我真的非常感謝。

很多我的老讀者們,大家都喜歡我的前期的文,覺得後面的文就越來越無法忍受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在變化,故而我的文也不可能保證一直一層不變。

前期的文是兩個人的愛情故事,當一個人努力了,他能夠得到自己的所愛,但是到季衡這里並不是這樣,並不是誰努力了,誰就一定能夠得到什么,甚至季衡也不是,他要改變自己很容易,但是要改變別人,更甚者改變這個世界,那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但他努力在做這件事,他是我最喜歡的一類人,沉默堅韌隱忍,心地善良,對世界充滿大愛。其實我覺得我自己就像是楊麒兒,很多事情都是完全無能為力的。很多人覺得我不愛楊麒兒,假如愛他,一定會把他寫得非常完美而甜蜜,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我只會讓他變得非常完整而真實,讓大家都能記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