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五分鍾,喬漫抬起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精致表盤,已經是上午的九點四十分了,她還是沒有發現林嫣的身影,最後只好撥通林嫣的電話號碼,詢問一下具體的原因。
林嫣放在手包里的手機開始震動的時候,男人剛剛彎腰幫她穿上高跟鞋,她癱在椅背沒有力氣動,都是男人幫她拿過來,並滑下接聽鍵放在她的耳邊上的。
「嫣兒,你從青山別墅出發了嗎?怎么還沒到?是在半路堵車了嗎?」
「不是……」
林嫣平復了一下還在微喘的呼吸,然後用著溫軟的聲音解釋,「我……剛剛被狗咬了,上了趟醫院,現在正准備往世紀廣場走。」
喬漫一聽到她被狗咬了,趕緊綳緊聲音問了句,「被狗咬了?你沒事吧?」
林嫣低低的嗯了一聲,一本正經的回答,「剛剛打了一針狂犬疫苗,已經沒事了!」
「哦,沒事就好。」
喬漫非常疑惑,「只是……你什么時候開始養狗了?不是因為小時候被狗咬過,就不喜歡養狗了嘛!」
「就……最近才養。」
林嫣已經快要編不下去了,趕緊接話道,「漫漫,我要開車了,就先不跟你聊了,一會見面再說。」
「好,那你開車慢點。」
切斷通話後,男人盯著她的眸光越來越深邃炙熱,隔了幾秒鍾,才用咬牙切齒的聲音問道,「林嫣,你剛剛是被狗咬了?」
「不是不是,剛剛我不是被狗咬了……」
林嫣連忙否認,正在男人滿意的露出一抹笑的時候,她又補充了一句,「而是……被狗舔了!」
「……林嫣!」
他又欺身過來,開始上下其手。
林嫣躲著,一雙小手胡亂的揮著,溫軟的聲音已經是滿滿的怒意,「傅青山,你就不怕我半夜拿刀殺了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放心,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的身上!」
最終,他因為怕她的身體承受不了,沒有做進一步的車上懲罰。
就那么抱了她幾秒,什么都沒做。
之後,他用她的風衣外套裹著她,把她抱回了別墅。
她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給自己重新換了衣服,又補了妝容,正要離開,就被男人伸出大手扣住了手腕,好像生怕她會跑掉一樣,「我送你過去。」
「抱歉,今天是我和漫漫兩個人的約會,不希望有其他人在。」
說著,她就笑著甩開了他的手。
男人也沒有追上去,只是雙手抱胸,看著她的背影,聲音低沉性感到有些犯規,「林嫣,你現在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我送你過去,今天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買單,第二種就是哪也去不了,只能陪我在家里做床上運動……」
他後面的話沒有全部說完,而是邁著闊步走近了她,像是她不同意,他就會立刻把她摔在床上,做床上運動。
既然有人掏錢拎包,她要是再矯情,就太不像她的性格。
「好啊,既然你這么強烈的想去。」
……
五分鍾後,黑色的世爵車子緩緩的駛出了青山別墅的院落。
林嫣剛剛忘記噴香水,幾乎下意識的像五年前那樣,打開他車子的工具箱,翻找香水,等她意識到自己的翻找動作和五年前不謀而合,甚至已經不妥的時候,她已經看見工具箱里面,放著一瓶她常用的那款香水,包裝還是新的。
這個慣性的翻找動作,不僅讓林嫣微微的證愣住,就連在開車的傅青山都不禁微愣了一下。
這感覺就好像,他們又回到了五年前。
「拿出來用吧,就是為你准備的!」
林嫣還是維持著剛剛的那個翻找動作沒有動,像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或是該做什么動作,才能緩解此刻尷尬的窘境。
前面是三十幾秒的紅綠燈,傅青山踩下剎車後,緊接著就看了一眼還僵在那里的林嫣,「香水是我最近去法國出差買的,一共買了十幾瓶,其他的都擺在你的化妝間里了,只拿了一瓶放在車里,是你經常噴的那個橙香味。」
林嫣伸手把還帶著包裝的香水瓶拿出來,接著就撕開了外面的包裝,噴在手腕上一些,又噴在車里一些,不然她總覺得車上還有他們歡愛過後的黏膩味道。
三十幾秒的紅燈過去,傅青山重新踩下剎車,一雙深邃的眸光始終看著前面的路況,利落的操控著方向盤,對她的行為完全沒有任何意見,要知道在以前他單身那會,是最煩女人在他的衣服上還有車子里留下什么味道,尤其是香水味。
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竟然覺得她留下的味道都很好聞。
噴完香水,林嫣就把香水瓶重新放了回去,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做任何的動作,而是偏頭看向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透明的玻璃上不止投映著車窗外的風景,還有男人鬼斧神工的側臉輪廓。
愛他,好像一直是她的本能。
就像吃飯喝水睡覺,是人類的本能那樣。
可是……
他從沒愛過她,哪怕是他們最親密的時刻。
不過她也很慶幸,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她的本能,就是好好愛自己。
……
青龍湖公寓。
紀雲深在喬漫要和林嫣約會離開後沒有多久,就接到了孫秘書打來的電話,說紀晗徹夜做完筆錄後,已經被陸遇白送回了紀家老宅。
他原本是打算親自去趟交警局,詢問一下事故調查的進展,但顯然陸遇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或者說,陸遇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站在書房的落地窗旁,連抽了兩根煙後,他才拿起桌面上的煙盒手機和車鑰匙離開青龍湖公寓。
今天是周六,高架橋上慣例堵車,車子走走停停,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才駛進紀家老宅的院落。
十幾秒後,煙灰色賓利車子穩穩的停在了老宅前面的停車坪上,剛剛熄火,就聽到老宅的客廳里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大概是紀晗和甜甜在玩捉迷藏。
紀雲深沒著急下車,而是拿過煙盒,抽出一根香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後,透過前風擋,眯眸看向半敞的門里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他記得晗兒剛到紀家的那天,是個下雨天,她穿著一條破爛的裙子,背著臟兮兮的卡通書包,一雙小手緊張的絞著,唯有看著他的那雙眼睛,像是夜空中最閃爍的星辰,干凈明亮到好像可以清晰的倒映出整個世界,那么的纖塵不染,甚至沒有一絲雜質。
他其實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是否比起他,更在乎紀家養女的身份。
也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故意的靠近,拼命的討好,是把他當做擺脫貧窮命運的跳板,還是……只是為了穩固她紀家養女的這個身份。
他從小跟在奶奶身邊長大,對父母的印象從來都只是過年過節的時候,他們來去匆匆的身影。
因為成長環境特殊,又生在軍政名門,他很早就學會了隱匿情緒,喜怒哀樂不行於色。
就算紀晗的到來,讓他欣喜若狂,他也只是站在她的對面,笑著對她說,「歡迎你。」
不得不承認,他最初會對紀晗產生興趣,是因為他們懸殊的身份,長輩們總說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孤苦伶仃的很可憐,但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孤兒院長大的模式?
他和紀晗表面上天差地別,但實際上,他們的生活軌跡大同小異。
她是沒有父母,而他是有父母,卻和沒有一樣。
他會把愛情和親情弄混,很大一部分都是小時候情感的缺失造成的,而這種感情的缺失,根本讓他無法感知什么樣的感情,才是愛情,什么樣的感情,才是親情。
半敞的門縫內不停的有歡笑聲傳來,並伴著小幅度的追逐腳步聲,他眯眸把手中最後一口香煙吸完,然後捻熄在車內的煙灰缸里,便邁開長腿下了車。
甜甜因為有心臟病,所以即便是玩捉迷藏,也只是負責藏,不會奔跑,也不會過分的大笑,讓自己情緒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