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位前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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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皺著眉頭看著盡管以厚重的妝容覆面卻掩蓋不住病容的烏喇那拉氏不開口,殿內的氣氛越發的陰沉,明明是悶熱的夏日,卻冷得與大寒一般讓人心慌。

「皇上要給富察氏晉位?」烏喇那拉氏倒是開門見山,盡管並不知曉雍正到底要晉誰的位,但只要細想一下,也只有富察洛寧會在這晉位的名單上。

雍正專心看著手里的奏章,看起來並不想理會烏喇那拉氏,若不是烏喇那拉氏堅持著不走,被病痛纏身卻依舊在炎炎夏日下堅持,雍正再不見,這薄情寡性的名聲就落了下來,他又怎么會讓她出現在他的面前。

「皇上真要給她晉位?」此時烏喇那拉氏面上依舊淡然隱忍,內心卻翻江倒海,但由於身體條件不允許,她的狀態看上去氣若游絲,隨時可能暈倒在地。

雍正仍然沒有回答,只是隱隱的怒氣開始浮於表面,烏喇那拉氏似是沒看見般冷靜的再次開口道:「皇上為何要選此時機?」

烏喇那拉氏的態度並不咄咄逼人,但這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自說自話,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見的雍正已經不耐煩了。

「朕選何時機可需要通過皇後的准許?」雍正冷冷的說道。

雍正終於開口,語氣卻儼如寒冰,烏喇那拉氏噎了一下,很快就穩了下來,「後宮之事本就由我負責,就算皇上將後宮之權分與眾人,我依舊是大清朝皇後。」

「的確,就算我讓她晉位也越不過你,所以烏喇那拉氏,你又何必多此一問。」雍正的臉上帶著嘲諷,「朕想要晉誰,你蓋印便是,哪來這么多問?」

烏喇那拉氏此時也放下了剛才的淡定,聲音略帶急促的說道:「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所選的時機……」

「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雍正打斷烏喇那拉氏道,「朝廷內外人心不穩,朕做此決定可以穩定軍心,對此朕不需要多做解釋。」

「若是此時給富察氏晉位,皇上必定知道此舉會引起朝廷內外轟動,加上儲君之位未定,這個時候將富察氏推上去,也可以看出皇上究竟屬意哪位。富察氏本身有二幼子,無奈十阿哥、十一阿哥年紀過幼,實在不是皇上考慮之列,那么現下也只有八阿哥,但此時將儲君推上風頭浪尖兒上,又實在不是皇上的作風,」烏喇那拉氏喘著氣兒道,「所以恐怕皇上並不僅僅因為此吧?」

雍正沒有立刻回答,於是看起來便是在默認烏喇那拉氏說的話。

「皇上其余的私心撇開不談,但皇上此舉可會讓人覺得皇上心偏得太過,讓這後宮失了平衡,」烏喇那拉氏頓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我知皇上最近正在尋找醫人聖手……」

「夠了!」雍正將手里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桌面上,「怎么?朕想晉誰還由得你不同意?」雍正抬起頭來,帶著慍怒的目光冷冷的剜了烏喇那拉氏一眼,「淑妃為朕誕下二子一女勞苦功高,本就應嘉獎,此事已定,皇後,朕還要批閱奏折,你若只是為此而來,還是回宮好好養病吧,此事不勞你費心。」

回宮?烏喇那拉氏的手捏得死緊,原本用以遮蓋病容的艷紅唇脂被咬得烏七八糟,盡管雍正漸漸的疏遠自己事實,但烏喇那拉氏卻是第一次聽見雍正以一種厭煩的語氣對她說話,就算過往烏喇那拉氏雖然被分了權,雍正也沒有明確的說過這樣的話,給誰晉位本就應帝後一塊兒商量,何況是晉位貴妃,就算這亦只是形式上的,但那亦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雍正是打算半分面子都不給她了。

「既然這件喜事膈應了你,朕讓這事兒遠離你的視線,過兩日你便……」

雍正話音未落,便聽到烏喇那拉氏抖著音說道,「我從未那么想過,這事兒確是喜事,我又何嘗會心里不喜,只是覺得皇上這決定過於草率,畢竟晉貴妃是大事兒……」

「烏喇那拉氏,朕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清?」雍正的語氣又加上幾分冷冽,「你是想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人把你請出去?」

烏喇那拉氏頓了頓,忽然憋足了氣兒揚聲道:「來人。」

站在外頭的一干宮人聞聲而入,為首的如哥明顯帶上了一絲焦急與憂慮,她的眼睛從進門未離開過烏喇那拉氏,直到看到烏喇那拉氏正站得筆直這才松了一口氣,很很快又緊張了起來。

「那……就不打擾皇上辦公了,皇上注意歇息,龍體要緊。」烏喇那拉氏深吸了一口氣兒,讓如哥攙扶著轉身離開。

雍正沒有再開口,烏喇那拉氏說完後便徑直離開,只留下跟著皇後的宮人一同進來的蘇培盛。過了好一會兒,雍正忽然冷冷的開口道:「蘇培盛。」

「奴才在。」蘇培盛心下一驚,但多年來侍奉雍正練就的功力並非蓋的,反射性的開口道。

「給朕查查當時庫房里什么人在嚼舌根。」

「皇上恕罪。」蘇培盛連忙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清點庫房那日奴才仍有印象,那時淑妃的近身小春子在,除此之外便是庫房其他的當值太監,」

「小春子倒是對洛寧忠心耿耿,至於其他的人……」雍正的尾音拉得老長,危險的腔調讓蘇培盛差點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奴才知道該怎么做。」

「起吧。」雍正的聲音里依舊聽不清喜怒。

「謝皇上。」蘇培盛連忙起身,「奴才這就去辦。」

蘇培盛前腳出了門,雍正後腳就將暗衛們叫了進來,吩咐幾人最近必須提高警戒,最近局勢不明,以防宮中的異動,就差沒給幾人指定負責幾個人。「淑妃那兒多派兩個人,」雍正吩咐完了前面的注意事項,不放心的又對著暗衛首領道,「福惠那兒亦不可松懈。」

從見了烏喇那拉氏開始,雍正就變得異常忙碌,見了皇後再見暗衛,暗衛走了後,雍正就馬上讓人將李衛傳了進園子里,一個上午,就未有停歇過。

☆☆☆

那頭雍正馬不停歇,這頭烏喇那拉氏強撐著回到宮中,如哥將人打發了以後,烏喇那拉氏的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主子!」如哥的年紀也大了,不過好在身體壯健,連忙將烏喇那拉氏扶到了旁邊的塌子上,絮絮叨叨的說道,「主子你不想聽,奴婢還是要說,奴婢曾經便說過何苦呢?此事皇上早就蓋棺定論……」

「如哥,此時非同小可,若是今日……」烏喇那拉氏喘了一大口氣,「今日本宮不走這一遭,本宮以後就再無機會了。」

「可是主子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太醫說過主子要靜心休養絕對不可動氣兒,煩心其他事兒。」

「你道本宮可以放手么?」

烏喇那拉氏這話一出,連如哥都一陣靜默,這些年來如哥嬤嬤都陪著烏喇那拉氏,自家主子的性子她早就摸透,也正因為如此,這位嬤嬤才更加心疼烏喇那拉氏,就算本身是皇後,也不代表能夠長久的母儀天下,前車可鑒啊,順治爺的廢後靜妃不就是一個最直接的例子么?在這後宮中爾虞我詐得厲害,稍有不慎便,你不去算計人家,什么時候遭了別人的道兒亦未可知,這么多年來,雍正對於烏喇那拉氏雖然客客氣氣的,相敬如賓,但也僅此而已,而近這些年來雍正更是逐分逐分的冷落東宮,一個年齡能做雍正女兒的富察洛寧,就將雍正迷得暈頭轉向,別的新人亦不示弱,這讓極為好強的烏喇那拉氏如何自處?

烏喇那拉氏緩了口氣,見如哥並未回答,又復開口道:「富察洛寧有今天,本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是本宮從沒想過,此女能夠得了皇上青睞,一路扶搖直上,不說一步登天,卻也相去不遠了。縱觀後宮,誰又能有富察氏的好運氣,但本宮……本意並非如此。」

從一開始私底下提拔洛寧是為了在優秀的新人中找出或許能與年氏、鈕鈷祿氏分庭抗禮的新人,就算不能與之比肩,亦能分散一點雍正的注意力,不想洛寧得了年氏的眼,自從晉嬪位就真的入了雍正眼,已經化作一抔黃土的年氏不算,擁有最有優勢的皇子弘歷的鈕鈷祿氏亦不是她的對手,至於李氏與耿氏根本不成氣候,後宮逐漸由年氏一人獨大的情形變成了洛寧,洛寧未給雍正誕下皇子皇女的時候還沒有這么明顯的,但現下……儼然洛寧已經成了第二個年氏。

這與以前又有什么區別?

的確有,最大的區別在於,盡管烏喇那拉氏很不甘心,但是如果要她再一次將洛寧拉下馬,她已經沒有那份精氣神了,多年的病痛折磨已經近乎拖垮了她的身子。

不得不說,洛寧運氣真好。

「如哥,今日皇上親口對本宮道她們越不過本宮去。」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論權勢多么滔天,卻依舊有一人能主宰著你的生殺大權,生與死,不過是一句話兒的事,一如她坐了多年的皇後之位。

「……」似乎是看明白了自家主子的表情,這時候本來應該對烏喇那拉氏道恭喜,但如哥卻說不出口,她給烏喇那拉氏順順氣兒後,終是開口道:「如此,娘娘便不用再擔心了,安心養病便是。」

「回宮么?」烏喇那拉氏脫口而出道。

「主子何出此言?」如哥惶恐的說道。

「此話乃皇上今日親口所說。」

饒是如哥再氣定神閑,這會兒也不由得顫了顫,前些日子回宮「養病」的懋嬪宋氏,就是在回宮後突然暴斃,別人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已經在烏喇那拉氏身邊待了許多年的老人,又怎么會看不出那次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可上次懋嬪暴斃本就事有蹊蹺,特別是一個罪人還以嬪位禮下葬,這自然是讓人驚異,但如果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一切就說得通了,「主子,主子放心,皇上必定還敬重著主子,主子不必過於憂慮,這事兒不是還沒出那屋子么?」

盡管如哥嘴上這么說,但是聽到烏喇那拉氏說的時候心里也不由得一涼,皇上應該不會起了那樣的心思才對,畢竟之前宋氏的事兒……

「如哥,你道,本宮現下該如何是好?」烏喇那拉氏一臉疲憊的說道。

☆☆☆

自那日小春子從庫房歸來,洛寧也已經有五日沒有見過雍正,派去打聽的人回來都道雍正安好,其中蘇培盛亦派了手下的宮人來了洛寧這兒一趟,而後又打聽說雍正抱病出圓明園去祭奠怡親王。

圓明園里不復以往的熱鬧,天氣也陰沉沉的開始下雨,雖說消去了不少暑氣,但淅淅瀝瀝的暴雨一直落,讓許多盛開的花兒一夕破敗,卻也帶來了不少陰霾。

當然遠遠不止這些,雍正八年就像是一個發病的高峰期,先是帝後都病了,而後怡親王去了,後宮中上了年紀的妃嬪亦一個一個的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毛病,這固然是年紀漸長的問題,但這也太不尋常了。

雍正將各家各派的高人都請來了紫禁城與圓明園,盡管這些人的著重點不同,但都不約而同的提到了一個詞,沖喜。

所謂「喜神臨門,諸邪回避」,進來雜事太多,整個後宮都缺少一種活力,若是能以喜事將眾人都調動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這喜事究竟是什么,忽然不言而喻。

雍正也沒讓洛寧再忐忑幾天,兩日後晉位的旨意從天而降,盡管後宮的人都有了這樣的准備,但還是被炸得措手不及。

旨意一下,鋪天蓋地的恭賀聲朝著洛寧涌來,一時間「淑貴妃娘娘」充斥著整個屋子,在場的小元宵小湯圓差點張嘴就要嚎,虧得小弘昊就在一旁,一屁股坐下拉著兩個已經能坐起來但是坐的東倒西歪的弟弟妹妹的小手搖了搖,及時阻止了一陣可能不太和諧的聲音。

洛寧接了旨,這才有空將小湯圓小元宵抱起來,撓了撓軟綿綿的包子身上的癢癢肉,兩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切塵埃落定,而洛寧不過是裝作冷靜。

蘇培盛道:「恭喜淑貴妃娘娘,賀喜淑貴妃娘娘更上一層樓。」

「這其中也要多的了蘇公公的幫忙,」洛寧客氣的說道,「來人,賞。」

「奴才謝過貴妃娘娘,」蘇培盛接過沉甸甸的綉花荷包,臉上的喜氣兒更勝,「還有一件事兒,稍晚間的時候,皇上請娘娘至九州清晏,屆時奴才會派轎子來接娘娘過去。」

「那就有勞蘇公公了。」

蘇培盛點點頭,對於洛寧寵辱不驚的態度甚是佩服,喜氣洋洋卻不張揚依舊和氣待人,重點是看起來這並非是表面功夫,光這一點就讓有些人拍馬都追不上。

「額娘,貴妃,額娘,貴妃!」小弘昊高高興興的喚道,「嗷嗷嗷嗷嗷!」

不明所以的小湯圓高興的跟著嚎叫:「嗷嗷嗷嗷嗷嗷!」

小元宵繼續手舞足蹈,嘴里雖然長得開開的,但是聲音卻不高,可面上也興致勃勃。

看著三只小的舉動,洛寧笑得腸子打結,抱抱這個,又親親那個,忙得團團轉兒。

不到半個時辰,宮里的人絡繹不絕的給洛寧送賀禮過來,送的人和禮都多,讓負責清點的小迎子有點忙不過來。

本來每一個親自前來道賀的妃嬪洛寧都應該與之碰上一面,無論里子面子都好看,但是待會兒雍正有請,洛寧這邊照顧小包子都忙不過來,哪有這么多時間與眾人一一碰面,便讓人回絕了登門拜訪的人,稱改日再宴請眾人。

不想沒過半個時辰,聽到風聲的小福惠到了,小嘴兒甜甜的朝著洛寧道賀,順便摸摸三個弟弟妹妹,洛寧其實並不閑,與四人又待了一會兒,就讓小福惠與小弘昊一起帶著弟弟妹妹去隔壁屋子里玩。

蘇培盛想得周到,回去過後便讓人告知他具體什么時間會派人過來接她,在那之前洛寧還是得打扮打扮,說起來洛寧倒是真沒有去過幾次九州清晏,此次恐怕是雍正怕將病氣過給了幾個小的,才讓洛寧前去,晉位的旨意剛下,雍正就來請人了,說起來,除卻烏喇那拉氏自己前往雍正那里,洛寧還是第一個在雍正病後接觸雍正的後妃,這濃寵,已經隱隱有勢不可擋的趨勢。

沐浴完,洛寧坐在鏡子前,汀蘭正在給她梳理濕漉漉的頭發,洛寧這一把烏黑秀澤的長發打理起來說易不易、說難不難,但如果要洛寧自己打理,大概個把月干枯暗黃了,洛寧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忽然開口問道:「今日有誰給本宮送了禮?」

「主子,小迎子還沒能將所有的東西都清點得完,但其他主位的都送了,小迎子已經收好了,至於其他的,可能要等明日才能報上來。」

「讓他睜大眼睛,學學孫大聖的火眼金睛,別讓什么東西渾水摸魚的進了來,」洛寧想想還是不放心,但又覺得應該不可能有人明目張膽的把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送進來。「盡快讓小迎子清點完,本宮得看看要幾怎么給姐妹們回禮。」

「噗,主子還擔心這個,」汀竹笑道,「庫房里的玩意兒可多了,主子的晉位大典前後,皇上必然會再賞許多東西下來,到那時候主子要想想再分一屋子出來作庫房了。」

洛寧想了想點頭稱是,她沒去過庫房,但估計現在還是夠用,不會出現什么爆倉的情況。

洛寧覺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卻又不知因為什么,最後只要歸結為自己對於晉位在即的惴惴不安,前面吃過太多的苦頭,不過最後都有貴人相助,但後宮斗爭防不勝防,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哪個環節又會出現什么幺蛾子,想到這里,洛寧開始將讀心術發散。

至少將所有事情都確定一遍,會比較安心。

洛寧閉上了眼睛,眾人以為洛寧有些疲憊在養精神也不敢打擾,只是該干嘛就干嘛,到實在需要洛寧作決斷的時候才不得叫醒洛寧。

洛寧有點暈乎乎的,由於剛才試圖通過晉位貴妃的當口擴展讀心術的最大范圍,范圍還真是擴大了不少,但也因為用讀心術過度而有一瞬間找不到焦點所在。

「主子?主子?」汀蘭試探的在洛寧的眼前晃了晃,這才看著洛寧眼里開始回神了。「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適?莫不是剛才泡澡的時間太久?來人,快去把李太醫叫來……」汀蘭正指揮著別人,卻被洛寧一下抓住了手,話音不由得一頓,「主子?」

「無事,你扶本宮起來走走便好,蘇培盛派來的人應該快到了,若現下讓李老過來,又是耽擱,本宮不能讓皇上久等。」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