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混亂的嘈雜過去,只剩他一個人仍然站在坑底,雙手環抱默默望天……
半晌,往復了好幾回的人又一次跳了下來。
柯萊對上唐嶼的臉,看著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柯萊沒有猶豫,一把握了上去。相比於自己的冰冷,唐嶼的手特別溫暖,暖到一瞬間竟有點發燙。
唐嶼沒給柯萊用什么雙人繩索,能給予他們外力支持的人也撤走了,這個地方只剩他們三人了。最後一次,唐嶼是僅靠雙手自己爬上去的,在身上還掛了一個大男人的情況下。
柯萊知道輕重緩急,所以這回也沒什么好保留的,就這么死死抱著對方的腰,緊得落了地了一時也沒來得及放開。
一抬頭對上的就是唐嶼那張死人臉。
死人臉額前的頭發都亂了,一縷縷垂落下來,不高興地瞪著柯萊。
柯萊沒跟他生氣,相反,他覺得周圍的霧氣就跟給對方打了柔光一樣,唐嶼的模樣望著特別有光輝。
柯萊對他感激一笑:「謝了,唐醫生。」
唐醫生的回復是一個驕傲地轉頭。
被他們弄上來的女大學生還倒在坑旁,柯萊就見唐嶼走到她身邊,俯身輕巧地一提一掛,那人就跟麻袋似的被他扛了起來。
柯萊一下沒回過味來。
唐嶼還算體貼地解釋說:「沒飛機,沒車,走。」
柯萊:????
「可是天氣條件那么惡劣……」
「就是惡劣才要走。」唐嶼邊說邊朝前邁步而去,「不想走就變成凍肉。」
聽著這話,柯萊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的確,那么大的霧,飛機下不來,車恐怕也找不到路,總不能讓救援隊鋌而走險吧,而等對方能上來的時候,怕是他們都已經僵了。
柯萊只能無奈地跟了上去。
索道早已關閉,唐嶼帶柯萊走得似乎是一條小道,他大多時候都非常果斷,偶爾會停下來確認路線,那時柯萊才注意到他手中拿得竟然是一枚指南針。
指南針……
在高科技社會中待久了,總有種這還是史前文明產物的感覺,不愛戶外運動的柯萊更是幾百年都接觸不到的東西。
但是對於這丫會隨身攜帶指南針,柯萊覺得這種習慣真是很……很妙。
隨著周圍迷霧的加深,能見度也越來越低,柯萊的整個視野中,仿佛只剩下前方那個領路的人,他的背影寬闊,即便身上背了個負擔,步伐依然穩健,且充滿絕對的自信。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在僅有的幾次接觸中,柯萊對唐嶼的個人能力已經不做懷疑了,哪怕散發出的氣質再生人勿進,但他就是一個值得信任,也值得依靠的對象。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腳下一軟,險些整個人往前栽倒。千鈞一發之際,前方人驀地轉身,一把將柯萊撈過,將人扶穩。
「謝、謝謝……」柯萊抹了把頭上的霧水,勉強扯開笑容。
唐嶼看著他:「停一會兒?」
柯萊搖頭:「不用了,我還好。」
唐嶼盯了他兩眼,一甩手,把那姑娘放下。然後從身側抽出一把匕首來,摸索著走到一棵樹前,唰唰兩下切了一根樹干下來,又從包里拿出綳帶,在上面厚厚纏了一圈,倒上酒精,啪得點起火,一只簡單的火把就做成了。
柯萊看著唐嶼上前將火把遞給了自己,用那沒什么感情的聲音說:「把雪烤化點,喝口水。」
眼前那人的臉被火光映出橙紅的色澤,莫名將深邃立體的五官都柔化了下來。
看得柯萊心頭一暖。
「好。」
兩人的指尖輕輕擦過,火把被送到了柯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