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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錦 明月璫 1595 字 2022-11-02

榮玠這年鄉試,中了頭名解元。

「去紅葯山房說一聲,我明日要回一趟榮府。」阿霧吩咐紫扇道。阿霧吩咐得很自然,紫扇應得也很自然。

這兩人,一個前世是備受寵愛的康寧郡主,這些年在榮府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另一個是阿霧身邊最有頭臉的大丫頭,日子順遂地過了許多年,哪怕再謹慎小心的人也難免會被養出一絲驕矜之氣。

是以,莫說紫扇受不了在紅葯山房被拒的冷待,便是聽了她回報的阿霧,也一時沒反應過來,郝嬤嬤這未免也太不給她這個王妃面子了。雖說家務由她管,但王妃的行止恐怕還不是她一個嬤嬤能做主的。讓紫扇去說一聲,不過是面上敬她一分而已,出門的馬車也需她安排,但阿霧可沒想過會被郝嬤嬤拒絕。

到此,阿霧越發覺得自己蠢了,簡直是蠢透了,她先前究竟是哪根兒筋沒搭對,居然「賢惠無私」地讓一個老婆子居然有了理由來對自己指手畫腳,並且她在楚懋那里可能還沒能落下個好字來。

不過郝嬤嬤倒底沒有那么大的底氣,可以這樣打王妃的臉,不一會兒,阿霧就見著郝嬤嬤進了玉瀾堂。

但是這一次阿霧沒有站起來,也沒有熱情地笑著前去虛浮一把,她在自省,莫不是先前她將自己的身段放得太低,以至於郝嬤嬤就心安理得地擺起譜了。

郝嬤嬤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這位王妃肯定是不高興的,同時也在心底暗嘆,好在這位王妃倒底年輕,城府不算太深,喜怒在臉上也還看得出來,「老奴給王妃請安。」

「嬤嬤自稱一個『奴』字,可讓我不敢當,王爺將嬤嬤以長輩之禮相待,我也不敢僭越,嬤嬤別折煞我了。」阿霧淡淡地道。

郝嬤嬤從善如流地道:「那老身就僭越了。」說罷,看了看一旁侍立的紫扇等幾個丫頭,不再開口。

阿霧給紫扇遞了個眼色,她便領著人都下去了。

郝嬤嬤這才開口道:「老身是來向王妃請罪的。王妃想回娘家慶賀令兄的高中,這是人之常情,若是在尋常人家,自然無妨。今日老身僭越,卻有不得已之苦衷,王妃可肯聽老身一言?」

阿霧點了點頭。

「王妃未嫁進府之前乃是侍郎大人的千金,想來該是知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郝嬤嬤暗示道。每逢改朝換代,那都是多事之秋,更可能腥風血雨。

阿霧又微微點點頭,郝嬤嬤繼續道:「越是這樣,王爺身為皇子更是要避嫌。朝廷有律,皇子不得與大臣私相結交,榮府雖是王妃的娘家,可親家大人在朝為官,貴為三品大員,王妃雖是女兒,可更是祈王妃,還盼王妃能以王爺為念。」

郝嬤嬤見阿霧不言語,便又開解道:「老身也知王妃是真心惦念家里,如此不妨讓人多送些禮去,想來令兄也能體諒王妃的難處,不至怨責。」

阿霧見郝嬤嬤能如此開誠布公地把這些道理說出來,還不惜拖著病體而來,只因為她一心只為楚懋而想。阿霧以為,自己不及多已,暗忖,難怪楚懋會如此敬重她,說實話,郝嬤嬤管家的確不差,而阿霧有些不能容她,倒不是因為郝嬤嬤個人的原因,而只是因為楚懋將她放在了自己的對立面,所以,阿霧才對這位郝嬤嬤喜歡不起來。

不過郝嬤嬤有郝嬤嬤的道理,阿霧也不是那無理之人。

「哥哥自然不會怪我,是我自己過意不去。好似有了夫家就忘了娘家一般。何況,嬤嬤也知道,我爹爹每月都要來給王爺講讀經史,就算要避嫌,恐怕也避不了。哥哥中舉,我這個做妹妹的回去恭賀,乃是人之常情,若不回去,反而才會讓人覺得異常。俗語說,事若反常,必有妖。指不定倒叫人覺得王爺……」有些話,是只能意會,不能說出口的。

郝嬤嬤愣了半晌,才道:「王妃的話也有道理。」

這就是彼此說不服對方了,阿霧便道:「我知道嬤嬤的顧慮,如此,晚上我稟明了王爺再做安排吧。」其實,阿霧本就該先稟明楚懋這件事再做安排,也省得被郝嬤嬤當眾打臉,只是當時她太歡喜了,慮事才有不周。

待郝嬤嬤走後,紫墜在一旁道:「想來郝嬤嬤也不是那等猖狂的人嘛。」

紫扇從鼻子里噴了一聲,怪聲怪氣地道:「你個傻子,她如今私下來同咱們王妃解釋有什么意思,她那可是當眾打了咱們玉瀾堂一耳光。」

紫墜是個厚道人,一時沒往這方面想,仔細一思,覺得紫扇說得也對。

阿霧呢,阿霧自然也覺得紫扇是對的。郝嬤嬤就算不允,那也該借由楚懋的嘴來拒絕自己,她算哪根蔥。這是逮著機會,上趕著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吶,如今來作姿作態還真沒個意思。

阿霧可不管那哪些事是相思做的,哪些又是郝嬤嬤的意思,總之在她眼里,她們就是一派的。人一旦起了隔閡,那對方無論做什么,她都無法往好的一面去想。

晚上,楚懋月上中天都沒歸來,阿霧因十分期盼明日能回榮府,這才強撐著眼皮兒一邊喝濃茶提神,一邊做些針線打發時間。至於她不看書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太催眠了,倒是做女紅好些,偶爾因瞌睡扎一下手指什么的還能提神。

楚懋回玉瀾堂時,見阿霧夤夜依然未眠,問道:「怎么還不睡?」

阿霧放下針線,起身回道:「等王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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