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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錦 明月璫 1584 字 2022-11-02

「你不唱我就不起來。」阿霧索性又倒下去重新睡。

紫扇簡直拿她沒法子,卻不好說,只得捏著喉嚨唱道:「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呦,三盞盞的那個燈,啊呀帶上了那個鈴兒呦噢,哇哇得的那個聲。」

阿霧哪里聽過這樣俚俗的曲子啊,以前紫扇給她唱小曲兒都是些情歌。阿霧接過涼帕,敷在臉上,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她起身走下床,也不穿鞋襪,襪子昨晚上睡覺時也不知何時被她蹬落了,口里歡快地道:「昨晚是下雪了嗎?」

阿霧飛快地繞過屏風往外走,口里還哼哼著「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呦,三盞盞的那個燈……」然後戛然而止。

阿霧本是要繞到外頭來,推窗望雪,她早晨的習慣就是這樣,喜歡自己推開窗,聞上第一口外面的清冽之氣,哪知她剛歡快地走到外頭,就見楚懋正坐在窗前榻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因著剛睡起來,臉蛋紅彤彤的,帶著透明的水色,衣裳凌亂,袍子下頭的嫩綠肚兜有些歪斜地掛著,一雙赤腳,白玉無瑕,發絲微亂,像一朵被寒風輕揉過的新開的花苞,媚色無邊,讓人恨不能將那緊裹的花瓣撕開,人為地逼她綻放。

「王爺。」阿霧倒吸一口冷氣,急急地退了回去,拿眼狠狠一睃紫扇和紫墜,意思是「你們怎么不提醒我」。

紫扇和紫墜又是眨眼睛又是抹脖子,意思是王爺不讓,就為了看你能睡到什么時辰吶。

阿霧忙忙地穿戴整齊,梳洗完畢,這才帶著一絲心虛的笑容走出去,「王爺,今日怎么沒去冰雪林呀?」

「難得休息,本想同王妃一道用早飯的。」楚懋淡淡道,仿佛毫不介意阿霧的晚起,「怎么不見何側妃她們過來請安?」

阿霧笑了笑,「何側妃和陶側妃見天兒的身子不好,三個姨娘,我讓她們早晨不必過來,晚上再過來。」

「身子不好,就請大夫,大夫看不好,就去庄子上養病。如今你既進了府,該有的規矩就該興起來,別人府里是怎么來的,咱們府里也不要例外。」楚懋啜了一口茶。

阿霧聽了只覺得心驚膽顫,這已經不是楚懋第一次對自己說這個話了,第一回她沒當真,而她自己又心思極多,天天猜度楚懋的心思,還以為這府里的混亂是他授意的,卻不想其實這混亂都是自己放任造成的。

聰明人有時候的確容易想岔了,不過阿霧見楚懋這樣開門見山地對自己說,那也就是隱含期許,而不是失望地放任,於是阿霧也覺得正好借這個機會表表忠心。

「原來是我想多了。我本想著……」阿霧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才開口似的,「聽爹爹說,聖上不豫多時了,我想著何側妃是鎮國公的孫女兒,陶側妃又是陶總督的嫡女,想來都是王爺用得著的人,所以才……」

阿霧這話說得極大膽,幾乎是明示了。不過她也是反復思量過的,她也想過迂回而進,待和楚懋慢慢親近,松懈了他的心防後,再論這些事,不過阿霧從這一、兩個月也看出來了,楚懋是極難親近的一個人,他們本也不算正常夫妻,楚懋又厭惡與人接近,阿霧也實在沒找到好的機會親近他,她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安排一出美人救英雄來破除障礙,當然也僅僅是想一想而已。

所以,此時的阿霧靈機一動,想著,不能迂回,那她可不可以單刀直入,若換了外人這樣問自然不妥,可是她是他的妻子,兩個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若是不聞不問,反而更顯得心中有鬼才是。

於是阿霧大著膽子賭上了一回,在彼此還不太熟悉的情況下,自己先剖白了自己,也算是拋磚引玉。

楚懋的確如阿霧所料,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道:「這些不該是咱們想的事情。天家大事,也由不得下頭的臣子做主。」

阿霧見楚懋說到「由不得臣子做主」時,那神情嚴肅,讓她不由想到,只怕這該是楚懋的心里話,看他後來的行事,雖能納諫,卻也不乏獨自決斷。

「這些事你不必思慮太多,咱們府里該怎么就怎么,她們既然入了府,便是楚氏的人,再非何氏、陶氏。」楚懋道。

阿霧此時才服了楚懋,這才是心無旁騖之人所行之事。既不諂媚,也不避嫌,該怎么做就怎么做。阿霧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才是扮真的最高境界啊。若非她知道後來之事,只怕也絕對猜不出楚懋的真實意思來。

而阿霧覺得自己如今所有做的,就是忘記自己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王爺既這么說了,我就懂了。那,我也還有一句話想說。」阿霧認真地道。

楚懋點點頭。

「那郝嬤嬤管著闔府上下,其實我也以為不妥。」阿霧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心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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