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戚暮一抬頭便見著了站在大門口的鄭未喬,只見鄭未喬臉色忽綠忽白,最後又莫名其妙地嘆了聲氣,一副「老了十歲」的模樣。戚暮不由笑著招了招手,抬高了聲音喊道:「鄭哥,我在這里。」

鄭未喬便走了過去,與一旁的幾位樂團老成員說了幾句話後,坐在戚暮身旁的位置上,道:「戚暮……你今天怎么不等我,就直接自己來樂團了?」

戚暮聞言,形狀姣好的眸子抬起看向鄭未喬,詫異地問道:「鄭哥,你不是說你今天要為《音樂殿堂》寫一篇稿子的么,我就沒有打擾你。而且我自己坐公交來這里也很方便,小區門口就有站台,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出行了。」

「……」他哪兒是擔心你出行啊!那是擔心你被這群老油條給生吞活剝了喲!

見著鄭未喬一臉躊躇的表情,戚暮微微動了動眸子,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戚暮一出生就是在歐洲,只有幾次隨著樂團全球巡演來到過華夏,自然對華夏的交響樂團不大熟悉。他是個孤兒,誰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可能就是兩個偷渡過來的華夏人,將他丟在了馬路邊上,要不是有早起的人發現了他的存在,恐怕他早在那個冬天就被活活凍死了。

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所需要的便是懂得看人臉色和忍耐,再加上一點武力威脅,這樣便是最恰當的了。七歲前,戚暮能夠平平安安地在孤兒院生活,便得歸功於他很會看人臉色行事。

等到他後來被一對多年無子的老夫妻收養後,有機會學習到了小提琴,再進入藏龍卧虎的歐洲樂壇,更是得低調行事。有句話羅遇森一直沒有說錯,他是從來沒有家世、也沒有什么背景,只有靠著自己才能在維也納生存下去,因此如何與他人處好關系、給人最好的第一印象,已經深入了戚暮的骨子里。

不過……和維也納的那群傲慢別扭的老油條相比,華夏的前輩們還真是和藹可親了啊。

戚暮在心里默默想到。

「鄭哥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自己處理好的。」戚暮笑著道,「對了,你今天不是要交一篇稿子的嗎?稿子怎么樣了?」

鄭未喬臉色古怪地看了戚暮許久,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道:「你還小,老師把你交給我們這些人了,其他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好好練琴,認真地努力,就是老師所希望看到的了。」

聞言,戚暮是哭笑不得。

鄭未喬真是將戚母的恩情放在了心里,頗有種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咳為母的感覺。像鄭未喬這種知恩圖報的人還真是少有了,和羅遇森比起來,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差別。

戚暮與鄭未喬又聊了幾句,還沒再多說話,b市交響樂團的小提琴首席杜勝便進了練習室。

杜勝是華夏首屈一指的小提琴家,即使在全球也有著不小的名氣。戚暮曾經聽過他在金色|大廳里的一場演出,杜勝以嫻熟的技巧和豐富的經驗出名,他所演奏的門德爾松的《e小調協奏曲》令戚暮也是嘖嘖稱贊。

指揮不在,首席就是整個樂團的領導者。杜勝走到指揮台上先幫著第一小提琴組較了音,然後再看向第二小提琴組。如今在第二小提琴組的副首席位置,正坐著一個俊秀的青年,杜勝的目光在戚暮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便開始了較音過程。

等到整個樂團的較音都結束後,杜勝難得地沒有拿起小提琴開始第一遍的合奏,反而是笑著看向戚暮,道:「今天我們樂團里來了一位新成員——戚暮。他會擔任第二小提琴組的副首席,接任老張的位置。大家可不要看戚暮年紀輕就欺負他啊,我可得告訴你們,老譚可看重小戚了,你們欺負他,老譚找你們可別算我的!」

眾人聽到杜勝打趣的話,紛紛笑開。

還是第一小提琴組的副首席先笑著說道:「杜老師,您可別這么說,我們哪兒敢欺負小戚啊?小戚這么乖巧懂事,我們疼他還來不及呢。我一看見他就覺著見著了我那剛剛大學畢業的兒子,可有親切感了。」副首席是一個年逾四十的中年女人。

聽著這話,旁聽的鄭未喬眼皮一跳:乖巧懂事……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戚暮嗎?

大號組的一個成員也笑著調侃道:「就是啊,小戚長得這么俊,我們哪兒想欺負他了?誒小戚,我家女兒今年芳鄰二八,你什么時候來我家坐坐啊?」

「嘿老王你個不要臉的,我家女兒今年二十,和小戚才是年齡正配,你邊兒去!」

……

調笑的聲音在練習室里不停回響,等到譚正輝進入練習室的時候,便聽著一句又一句的「小戚」、「小戚」在自己的耳邊回響。老人家皺著眉頭冷哼了一聲,整個練習室便倏地安靜下來。

杜勝從指揮台上下來給譚老讓了位置,老人家剛上台,便皺了眉頭說道:「什么小七小七的?哪兒來的小七?董永來了?」

一陣死寂般的沉默後,全然忽然哄堂大笑起來。

戚暮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卻全然不知……

小七啊小七,從此以後,這個名字就該跟著你一世了,你也就認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