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意志(之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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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槍聲的那一瞬間,西維德-拉斯托爾斯不由咂舌。

雖然,利用「長老」的精神控制能力,讓這座監獄里的士兵互相殘殺來制造混亂,以利於脫逃乃是既定的計劃,可這也太早了。

顯然是出了什么簍子。

果然,一切秘密行動,能順利的都只是前半段嗎?

不過,西維德對此也只是嘆息了一聲。他明白,和自己一道行動的,不是情報處秘密行動部隊的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精銳特務兵,甚至連經過起碼訓練,令行禁止的職業軍人都不是。

對除了信仰狂熱之外,似乎連顱腔內的大腦都被他們自己所稱的「神體」代換了的修道士們來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話說回來,若不是那個他連名字都懶得記的修道士,對同為羅馬人的奧托做出了多余的事情——當然,那些修道士自己似乎認為這是替唯一真神清理叛徒的正義之舉——他西維德也不必多此一舉,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在那個可怕的提亞科姆的眼皮子底下把大公撈出來。

槍聲一響,他身邊似乎是護衛,又像是監視的憲兵渾身就哆嗦了一下。戴著白色阿德里安鋼盔,挎著沖鋒槍的憲兵,就像從夢中醒來一樣,用茫然的目光打量著周圍。

這個憲兵雖被長老下了控制精神的咒術,但因為害怕這座監獄里到處都是的暗哨,特別是那些精明強干的特務兵出破綻,所以並沒有下那種會讓人舉動如木偶一樣僵硬的重咒。

被槍聲一刺激,意志堅定的憲兵就借此清醒了過來。

「您……」

憲兵狐疑的打量著面前的這個軍官。他來不及浮出本應在大門休息室里的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在這里的疑問,本能的就覺察到了眼前這家伙的危險。

他的手指悄然的滑向扳機弧圈之內。

您——是誰?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

憲兵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喉頭就是一涼。再然後,他的雙手本能的放掉了武器,拼命地握住自己的喉嚨,上去仿佛是要掐死自己似的。

這是徒勞。心臟的鼓動之下,溫熱滑膩的鮮血迫不及待的從手掌與頸部皮膚之間的縫隙里飈出。空氣中頓時充滿了一股刺鼻的鐵銹味。走廊中清冷的白色燈光,也瞬間被染上了薄薄的鮮紅色。

憲兵跪倒在地,血沫從他的嘴角和鼻孔溢出。隨後,他便向一側倒在地上,身體像是痙攣一樣抖動了兩下,原本屬於年輕人的生命神采便從他努力睜大的眼睛中消失了。擴散開來的瞳孔里,只留下毫無生氣的混沌與黑暗。

「失禮了。」

西維德重新轉身面對被囚的男人。

男人不由瞪大了眼睛。

西維德握著拳頭的右手,食指與中指間的縫隙中,一支透明的劍形物體伸出,微微反射著光亮。他所殺害的士兵的血液正順著物體的邊緣滴落,恐怕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那個微小而又致命的東西吧?

到大公的目光,西維德笑了一下。那支銳利到足以割破一個成年男子咽喉的利刃,堅硬的外表像是騙人一般扭曲了起來,像是液體一樣變換著自己的形態,隨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不是靜靜的流淌著血液的屍體就在腳邊,那么這一切只用幻覺來解釋吧。

「這就是……」

男人的聲音沙啞,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那邊把這個叫做『神體』,來自真神派遣,審判和毀滅人類的天使的殘骸……不過,『惡魔』這種說法,才是更符合我從小聽到的故事吧。」

西維德淡淡的說著。

下一瞬間,他以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切向鎖住男人四肢的鐐銬。

和那些只是將「神體」凝結成矛頭,或刀刃,然後用遠超常人的力量揮舞造成殺傷的粗糙做法不同,西維德讓凝結成刀刃的細微晶體顆粒互相錯開,形成肉眼無法辨識的細小鋸齒。這些鋸齒在接觸到鋼鐵的時候高速運動起來,熱刀切黃油般容易的,嵌入到鋼鐵的鐐銬之中。

被切斷的鐵環與地面之間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失去了鐵鏈的支持,貴為大公的男人毫無矜持的滾倒在地,軟的像是一灘泥。

這沒有辦法。雖然他被捉進這座監獄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可自白葯劑,以及壓榨壽命換來一時體力以支持拷問的葯品,仍然給他的身體帶來了極大的負擔。。

他現在虛弱的甚至都無法自己站穩,更不用說和西維德一起逃跑。不過,這些西維德也自有考慮,不成問題。

他打了個響指。

數個人影靠近了過來。其中兩個抬著一副簡易的擔架。西維德和另外一人將虛弱的連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的大公抬上了擔架。

回過頭,了一眼那具已經流干了血液,靜靜的倒在牆角的年輕人的屍體。他發出了輕聲的嘆息。

——後悔嗎?

或許吧。

只是,自從知道埃德蒙-提亞科姆,和道爾財團的研究者們對他心目中的女神做了何等行徑之後,他便已經下定了決心。

為了那個決心,他可以背叛自己曾發誓竭盡忠誠的國家和軍隊,他也可以把跟隨和信賴自己——一如自己曾經跟隨和信賴提亞科姆和伊利亞——的部下送上死地,甚至親手將他們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然後,年輕的軍官離開了。黏滿憲兵鮮血的靴子留下的深色腳印,向著走廊黑暗的深處延伸開去。

………………………………………………

軍靴與地面的碰撞聲密集的響起。一前一後,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狹窄的通道里奔行。

交叉口處突然出現了散亂的人影,「口令!」和拉槍栓的聲音同時響起。

只一秒鍾後,沒有聽到回答的士兵便毫不猶豫的向著人影開火了。

「什……」

巨大的槍聲如同實質的鑿子一樣撞在耳膜上,生疼。槍口焰所造成的短暫目眩之後,士兵卻並沒有到慣常所見的,要害中彈後直挺挺的像是木頭一樣一聲不吭倒下的身影。

人影消失了,無影無蹤。就好像他剛才到的只不過是幻影罷了。

士兵呆了一瞬。雙手則順著千百次訓練所形成的近乎本能的條件反射。槍栓被拉開,旋轉九十度之後,滾燙的彈殼在地面上撞出清脆的聲音。

眼前一黑。某個物體遮住了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投下的影子包裹住了士兵的身體。

士兵抬起頭,還沒清眼前的情形,一個人那么大的物體已經從他的頭頂掠過。還未等他把槍栓推回,將下一發子彈上膛,額頭便吃了重重一擊。

——就算是後方勤務,也應該戴上鋼盔的……

還未等心中的後悔化為臉上的表情,地面冰涼的觸感就滲進了士兵的身體。下一瞬間,他的後腦處傳來了悶悶的疼痛和眩暈感,意識一下子便遠去了。

在他的身後,視野更好些的第二名士兵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個人影並沒有消失,而是在槍口焰閃動的一瞬間,以人類無法想象的動作跳到了極高的高度,四肢像節肢類一樣黏著在高處的牆壁,像是蜘蛛一樣,順著牆壁和天花板爬了過來。

「……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