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狼情肆意 靈鵲兒 2670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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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院堂屋出來,早不見了日頭,房檐上殘留下一圈昏暗暗的黃暈,暮色濃濃。年根兒了,天越來越短,尚不到晚飯時候就黑得只余燈燭下孤寥寥的人影,夜越是難熬。

挽著拉噶的手,雅予裹著斗篷低頭踩著廊下的殘雪,口鼻中涼氣清新,愜意地呼吸著帶了遠處炊煙、溫暖熟悉的味道。府中各處已陸續挑起了燈,新光朦朦與殘陽別著最後的風頭,彼此映了,都不夠透亮,落在人臉上只照得那未盡的笑意,卻掩住了雙頰上熱熱的紅暈。今兒實在弄得晚了,再錯一刻又要等回了烏恩卜脫,與他一桌用飯總會讓雅予想起當年在宮里陪姑母,再是親近,手腳也拘束得緊。幸而娜仁托婭早一步回來為她解了圍,否則真不知要被巴圖那個小東西給纏到何時。

今年六歲的小巴圖是六兄弟中老四蘇赫的大兒子,自雅予病愈能起床走動就被他額吉送過來習漢字,從此便再無一日安寧。纏著她一個又一個地說故事,不操心吃、不操心睡,精神十足。雅予原是根本沒有元氣出聲,可怎奈得那吧吧不停的小嘴甜出了蜜,「六嬸兒六嬸兒」直叫得人臉紅心軟沒了脾氣,更是那一頭毛絨絨的小卷發下小鼻梁挺挺、撲閃著湛藍湛藍的眼睛實在是個漂亮的小東西,一不留神她就看痴了去,摟在懷中再不知松手……

雅予自己是一股子勁頭撐著不覺,可娜仁托婭在一旁卻生怕耗乏了她再生出事來,斟酌再三還是傳了話給小巴圖的額吉:只許隔兩日來一次。這原是情理中的事,更況親妯娌之間哪里還如此外道,可當話傳回來說那邊應了的時候娜仁托婭還是悄悄松了口氣,笑說,「這可真是給你面子。」雅予聽了也是笑,那一位,可當真不是好招惹的主兒。

這一年在北山過得沒天沒日,時候多得用不完,兩人圍了燭燈多少的體己話。雅予本是個安靜的性子可不知怎的窩在他懷里就嘰嘰喳喳地沒個住,恨不能把自出娘胎的時時刻刻都讓他知道,連老爹爹的文章、兄長的劍術,兄嫂之間的情//事也要咬著耳朵嗤嗤笑著說給他聽。他雖是話少,可只要她問,他就答,從兄弟六人建功立業到各自的家長里短,種種情形也說了個遍。

雅予記得那時說起四哥蘇赫,賽罕道他少年之時便以神箭手之譽名揚草原,且心細如發、極有擔當,十六歲就做了大汗的近身侍衛,如今更是金帳護衛軍的首領。可說到四哥的家眷親事,他立刻一臉促狹的笑閉了嘴。雅予哪里肯罷休,左右纏得他沒了法子丟出來一句:「四哥啊,四哥是被四嫂強了的」,說完就大笑,而後死活也不肯再說原委,最後就連那位嫂嫂姓字名誰雅予都不曾知曉。

他一向話粗,雅予哪里肯信,知道這一班狼虎兄弟皆非等閑之輩,能俘獲君心已是不易,能「強了」男人的又豈會是個平凡女子?只是,已然見識過草原霞光耀眼的風采,遂於這位嫂嫂雅予心里多是覺得有趣,想瞧個新鮮。誰知,來到金帳真真是一日驚過一日,原來這位四嫂竟然是宗王族里先汗的嫡傳血脈:大公主娜沁兒!

當年先汗在位時,瓦剌正是漸成氣候,儲君早早歸位於大妃長子。無奈血腥征戰、世事無常,英勇果敢的太子英年早逝、戰死沙場,膝下只留下兩歲的小郡主娜沁兒。先汗與大妃悲痛萬分再不曾立儲,從此埋下眾子爭儲的隱憂。幾年後,先汗病逝,汗位傳給了如今的大汗,大汗為了紀念早逝的大哥,更為了安撫宗王族,將娜沁兒收為女兒,當即封為公主,並將先汗身邊的侍衛長、二十歲的蘇赫派去近身護衛。

淵源都是從娜仁托婭口中得知,故事也該從這里才開始,可提起那些年,娜仁托婭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雅予心里小貓撓似地癢癢,卻也不敢問出誰強了誰的話,只試探道該是日久情深?娜仁托婭苦笑笑,說情不情的不知道,只知道當年十歲的小丫頭把七尺男兒給生生為難哭了。又說老四真真作孽,一個人成了她全家,從小跟著他,纏著他,折磨他,作賤他,長大了又非要嫁給他。偏他這一輩子重情重義,這一個更是撂得下卻繞不出去,死活栓在了一起。

娜仁托婭的口氣似是對這刁蠻公主實在頭疼,可雅予聞言卻抿嘴兒笑,因為她知道那「一個人成了她全家」的感覺,依賴,舍不得,他就是天,就是地,如今……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

想起娜沁兒,耳邊就是那風鈴鐺般清亮的語聲。娜仁托婭美,秀外慧中,一舉手、一投足,都是精致修飾;而娜沁兒的美卻是如此燦爛、張揚,素眉凈面,漂亮的顏色、天成的做派。若說草原霞光幻在天邊、不可企及,她就是那草地上歡快奔騰的小野馬,那遍地跳躍的顏色。那么實在,那么明朗,馬鞭從不離手,一身雪白的騎馬裝,高貴,清朗,逼人的朝氣。偶或一時,太師夫人那持重的光芒也要在公主面前略略暗下一些。

按說一脈相連兄弟二人共效金帳、同居中城,兩家眷該是常走動親近才是,可雅予看著這兩位嫂嫂之間似不大對付,究竟是因著脾氣性子不合,還是那隔在中間的宗王族不得而知,畢竟,紹布可是娜沁兒的親叔叔。更許是因著這一層,當時情勢危急,烏恩卜脫會派蘇赫往邊疆鎮守,可見借的不光是蘇赫帶兵之力,更是公主牽制宗王族的力量;只是,借可借,明面上卻不可用,賽罕那身陷囹圄的絕境,兄長們想到了劫法場也不曾提及要利用公主與駙馬的身份,可見不是他們不用,也許根本就用不得。

同為嫂嫂,雅予知道賽罕與三嫂更近,她自然也隨著男人與娜仁托婭更貼心;可娜沁兒卻經常是毫無遮攔的一句話正中點子,雖說偶爾也會讓人局促,那話卻是留在了心坎兒里。從賽罕言語中未聽得他與四嫂的親疏,可從娜沁兒那里聽來兩人似曾有過私交,說起老六,口中的話盡無遮攔,恨說他這么痛快想死,何必拖上那么個東西,也不嫌臊得慌!大難脫險,落在公主口中竟是:逃得了這回逃不了下一回,是我,也定饒不了他。

一路往後院走,雅予腦子里都是兩個特別的女人和她們背後更特別的男人,想著成親後不知家要安在何處,中城的生活安逸富貴,親人們也近,只是,這其中的關系卻是讓她一時半會兒理也理不清楚,這么想著竟不由得想起那孔小窯來,彼時覺得清苦,此刻想來那清靜竟是最難得的……

想起他,雅予臉上的笑與紅暈慢慢冷去。總是這樣,不管是想什么、做什么,稍稍一絲念頭就會牽到他身上去,這便再也解不開。半個月前就聽說賽罕被從地牢里轉到了單帳中囚禁,這顯是大汗的格外開恩,更是兩方力量的彼此妥協。只是,這恩典落在雅予頭上依舊不夠,見不到他,她永遠都是一只靠了不岸的小船,惡風險浪是飄,浪靜風平也是飄……

余輝落盡,燈籠映照著小院勾出門前廊下暖暖明亮的光暈。只是一眼瞧過去只見窗子上白慘慘的窗紙看不到燈光,拉嘎嘟噥了一句怎的還不知點燈?雅予倒不經意,只道累了,先不掌燈,我歇一會兒。

退去拉嘎,雅予獨自走進房中。相與正院,這間卧房略小卻是布局相當,套間外頭是日間用的桌椅、櫃子並暖榻,月亮雕花門里頭才是綉床。房中果然未點燈,當地下的暖籠燒得熱烘烘,火光跳躍透過鏤空雕花的銅爐壁仿佛一顆夜明的珠,映出一屋子暖暖的光。

雅予邊走近邊順手褪下了斗篷帽子,正是想彎腰烤烤手,意識中是光暈之外那暗處的影子,忽地覺得不對,人一激靈猛一抬頭!

月亮門里的綉床上,高大的身軀斜靠在被褥上,皮靴長袍懶散散地點著地,讓那張床顯得那么的小。此刻頭枕雙臂正沖著她,依稀的火光將那張英俊的臉龐映得越發勾人魂魄,看不清眸中那朝思暮想的顏色,只看到嘴角彎起的笑那么壞、絲毫不掩飾那想一口吃了她的貪婪。

目光怔,雅予的心砰砰砰地似是要撞出了胸膛,男人那張揚的味道穿過昏昏的黑暗毫無防備地將她籠住,氣不能勻,人一時竟是僵在當場。

「不認得啦。」

懶懶沙啞的語聲傳來,那生怕夢境被打散的屏持一刻就在她心中潰去,雅予抬手一把扯下了斗篷。

見她一聲不吭竟是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賽罕趕緊坐起身,彼時人已經沖在了身上,力道狠竟是將他撞得向後一仰,雙臂緊緊將她攬住。

一場死劫逃過,諸方事畢,他的心也落了地。陰暗的地牢里一百多個日夜再無旁的牽掛,一刻一刻都熬在思念里,睜眼閉眼都是那嬌滴滴的模樣,敏感的耳中是軟軟的氣息、嗤嗤的笑語,呵在耳中,存在心窩里,一想就化。有時想她實在想得狠,他便輕輕吹了口哨憶她那首曲子,薄紗下曼妙的曲線便仿佛纏在他身上,一時更是難熬。只是,那苦卻是苦得有滋有味,他非但忍得,還十分享受。只此刻人在懷中,冷靜的心緒一刻就亂,身子里那野獸一般的欲//望騰地燃了起來再也把持不住,一翻身將人狠狠地壓在了身下。

摔躺在被褥上,實實在在的重量毫無收斂完全壓在了身上,她的骨頭和肉都要碾碎了,身子里的氣息似也被擠干凈,快要窒息的眩暈,讓她不覺就艱難地哼了一聲。

她的呻//吟似一劑召喚的迷葯,朦朦薄光的黑暗中,他的唇尋過來蠻橫地堵住,將那軟軟香甜的氣息貪婪地吞噬在口中。久不相親,彼此的熟悉與舒適都被瘋狂的渴望沖散,齒唇相磕,兩舌相繞,絞纏中,是不當心的碰撞、是把持不住的啃咬,天地不見,彼此也不見,只有那抵死的糾纏,他瘋了,她也潰在一線。

他越壓越緊,舌越探越深,幾乎要將她吞吃了去。只此刻,她感覺不到癱軟的身體,只能感覺到他那強壯的力量,氣息薄,眩暈越是迷離,可她卻失去了搏命的本能,雙臂繞在他的脖頸,緊緊地抱著他,讓那透不過氣的碾壓更深更重,讓那緊緊的相貼切切實實地碾透衣衫、碾進皮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