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雲羅】第十集 寒夢橫江 第七章 世之良將 韓門為先(1 / 2)

江山雲羅 林笑天 6285 字 2020-07-22

第七章·世之良將·韓門為先

2020年4月3日

夜色已深軍營里也剩下火把的噼噼剝剝聲與巡夜兵丁整齊又輕微的腳步

聲。

這支軍三天前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在血與火的獄中爬了出來取得了

一場足以彪炳的大勝。

軍心正是這樣更為凝固。

白日里要准備行程以後軍為首全營都忙得汗下如

雨。

夜間諸軍休息巡弋的兵丁便刻意放輕了腳步以免打擾了美夢。

顧盼還是蜷縮在被褥里星眸閉合長長的濃睫像一屏珠簾垂落紋絲不動。

這么多個夜晚來今夜睡得分外踏實分外香酣。

以至於睡熟了嘴上還掛著

甜甜的微笑讓chún角兩處梨渦深深。

嘟起的chún瓣似又有遺憾不知是不是念起了

久別的母親。

吳征撫在她後背的手拍得越來越輕待少女鼻腔里傳來輕微的可愛鼾聲時才

悄無聲息抬起。

一時眷戀不舍又不敢再呆下去只得快速起身閃了出去。

臨睡之前顧盼躲進了被窩里將自己裹得緊緊的才出聲讓吳征進了營帳。

已不是yòu時的歲月可以隨意摟摟抱抱不僅吳征不敢顧盼也已知羞哪還能兩

小無猜日夜相隨。

綺念重重吳征心中大盪指尖少女的幽香遠比春意還濃。

長大了的少女

遠比孩提時更加迷人。

逃也似鑽出營帳吳征喘了口氣抹了把額頭冷汗惹得身邊yīn影中傳來

鄙夷的冷冷一哼。

「呀怎么還沒睡?」失態之處讓人瞧了去還是大體上已有了婚約的女子

吳征顏面掛不住尷尬笑道。

「怕你做壞事。

」倪妙筠瞪了他一眼目光快速一掃綳緊的面色才松弛下

來。

她發梢猶有濕氣身上只著了件單衣想是剛來了不久。

「瞧你說的我像那種人嗎?」吳征一臉的冤枉。

在軍營里的日子可不容易

身為主將尤其是在危機四伏的時候那點兒歪念頭全得壓在肚子里。

可欲望與

生俱來吳征不能不代表他不想。

「不像。

」倪妙筠鄙夷扁著嘴道:「你就是!」

「喂……你這人……以前不說話的時候沒發現現在話越來越多嘴越來越

毒?」吳征大搖其頭嘖嘖連聲道:「憑什么瞧不起我?我這自制之能難道有問題

不成?」

倪妙筠大而清澈的眼眸眨呀眨停了片刻又眨了幾眨低聲吟道:「我不知

道。

有時候我剛覺得你是你又做些讓人推翻所有信心的事。

「你在說什么事嘛?若有疑團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說不定會有意

外收獲呢?」吳征湊近女郎面前看她俏臉綳得緊緊異常嚴肅仿佛一個答案

會對她造成什么重大影響似的遂輕浮笑道:「總不會你現在還在生我的氣沒

這么小心眼吧?」

被男子湊近跟前倪妙筠原本就沒來由緊張許多吃了一激更是慍怒。

不願落了下風也露齒笑著低聲道:「你傻了么?我怎么可能不生你的氣我恨

不得一劍刺死你得了。

「笑起來真的好看。

」吳征驚艷瞪大了眼連聲贊道:「很少見這么顆粒均

勻大小適中又整齊潔白的貝齒。

多笑一笑讓它們曬曬太陽豈不比板著個臉

好看?從前玦兒也這樣可比你要好些她只是冷冰冰的可沒有成天板著臉。

「你……」倪妙筠被吳征幾句話憋得一口氣堵在xiōng口強要發作吧沒甚大的

緣由不發作又憋得難受。

臉上雖還留著笑明眸卻瞪得又大又圓大口大口

喘著氣以至於xiōng口不住起伏。

「哪眼睛也好看黑白分明。

有沒有人贊過你的眼睛既圓又潤又大又亮?

這么大的眼睛本就不多難能還恰到好處。

有些人眼睛大幾乎把臉盤子都占去

一半怪異得很有些人呢就大而無神跟死魚一樣。

」吳征笑容越發燦爛也

不知是發現了前所未見的美麗還是因為惹怒了女郎而得意:「像你這樣好看的

眼睛當真少見。

「呵呵比不得你那位顧盼生輝流連神飛的好師妹。

」倪妙筠收起笑臉冷

冷嘲諷道:「怎么有她在身邊你還有功夫看旁的人么?」

「呀為將之道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何況倪監軍離我這么近六路被你

占去了四路八方也被你占去了五方怎能看不見?」吳征搖頭晃腦實在憋不

住笑一咧嘴道:「你要是心里堵著有氣想罵人我就站在這里讓你罵個痛快好么。

「你還笑話我你還要笑話我……」倪妙筠大怒在軍營中不敢高聲喝罵

氣得只能粉拳連捶。

手上雖不帶內力打在吳征肩頭xiōng口不免砰砰有聲。

女郎唯

恐驚動旁人只捶了三五下便即停手一口氣憋在心中發泄不出來

更是難受了。

「哪里笑話你了。

」吳征解下斗篷給她披上柔聲道:「大冷的夜晚也不穿

戴整齊些這么急匆匆跑出來我心疼還來不及哪里舍得笑話你。

過了除夕時已初春但葬天江以北冰雪未化晚間更是夜露深重。

倪妙筠內

功再深湛呆在寒天里也有些瑟縮。

寬厚的斗篷披在身上不太合身溫暖的體溫

捂了上來連火氣都被捂滅了不少。

「走吧我送你回去若有什么不痛快的方咱們坐下來說。

「誰要你送。

」倪妙筠火氣消退便覺xiōng口跳得厲害。

身上的斗篷不僅有溫

度更有男子的氣息。

吳征素來愛潔身上的雄烈氣味也是干凈好聞倪妙筠面

色泛紅幸虧在夜間看不分明。

「這斗篷……我的……我也會冷啊……」吳征手指朝女郎身上的斗篷比了比

又朝自己劃了劃目瞪口呆道。

「哼你就知道顧著自己。

」看著男兒一副吃驚的傻樣倪妙筠險些笑出來

忙一板面孔拔腿便行。

「亂說我向來思慮周全一石二鳥。

送了你回去說會子話我拿了斗篷自

回帳里一來路上不會著涼二來這斗篷要是落在你的帳篷里明早被旁人看見

了你猜猜要怎生說你來著?」

好一段道理說下來倪妙筠只顧低頭快步行走沒半點回應。

吳征唱了獨角

戲本略有無趣一瞥之間立刻饒有興致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女郎將斗篷的敞口拽緊裹住嬌軀依稀得見背脊峭立臀兒豐翹兩條修長

美腿交錯間踏時輕盈得像一只紛飛的蝴蝶。

她低著頭不敢看人盡揀yīn暗處

縱高伏低而行不經意間便會露出姣好惹火的身段來。

吳征一邊大飽眼福一邊

暗思她方才也是這樣隱匿了蹤跡悄悄來到顧盼的營帳外監視未必是全看她氣

鼓鼓的模樣不知道存了些什么話著急要說。

兩人武功卓絕一轉眼便回到營帳。

倪妙筠撩開門簾吳征閃身也跟了進去。

並不是第一回來到女郎的居所但深夜孤身到來還是首次。

女子在軍中有諸多不

便即使倪妙筠身份武功均高無人敢來冒犯可要私底下做點女兒家的事情

帳中的燈火都能把個中旖旎之處bào露出來。

深夜里孤男寡女共處其間兩人也沒

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卻不能堂而皇之。

倪妙筠未掌燭火摸黑自去取了件裘衣穿好將斗篷擲給吳征。

兩人目力俱

佳黑暗中借著營火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吳征見帳中輕紗圍中擺著只大木桶桶

中清波盪漾猶有熱霧裊裊更飄著股微不可聞的幽然花香不由心里一盪。

監軍大人夜間沐浴那是何等風光?不見不知既叫吳征見著了不去放飛思

緒實在太難。

倪妙筠也深知躲不過去要趕人未必能成功還有掩耳盜鈴之嫌

索性輕嘆一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杏花香?你不是愛薰衣草的香氣么?聽說昔年天yīn門里種了大片的薰衣草

園香客前來禮敬上香後門里都會回贈香包可安神助眠。

你平日里也都喜歡

怎忽然換了杏花味兒?」花香淡淡甚至不及女兒家沐浴後身上的清香。

杏花

高潔純美香味卻是若有若無比不得薰衣草香氣濃郁。

「你是不是非要與我過不去?哪壺不開提哪壺!」倪妙筠頗有惱怒之意片

刻後幽幽道:「用完了。

「額……」吳征嘴角一抽當真是異常尷尬居然把這一茬都給忘了。

她捉拿

於右崢歸來時送了六塊此後諸事繁雜在軍營里也不便女子愛潔自然早就

用完現下用的也不知吳府中是誰私下里送來的。

當下不敢多言忙道:「不是

要與你過不去從前的事情逃避又無用再說天yīn門又不是不能重建。

「你說的輕巧。

」倪妙筠鼻中哼了一聲微有糯音。

被吳征提起天yīn門舊事

一時柔腸百結不免有些感傷。

「邊說邊做我一貫如此。

」吳征見女郎沒有趕人的意思索性坐了下來道:

「能在白鷂騎的鐵蹄下活過來反敗為勝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陷陣營首戰遭逢勁敵能完勝固有運氣與燕軍太過輕敵的原因但勝了就是

勝了無論面子還是里子都足夠吳征吹上好些年。

近幾日來營中士氣之盛銳

不可當即使提過了千百遍每一回都讓營中的每一位軍士們無比自豪。

倪妙筠

性子向來內斂近日來也因此事時常笑得如春花燦爛唯獨現下卻默不作聲。

兩人從相識至今交流說不上多女郎言簡意賅常常幾句話就說完了事情。

今日的動不動就冷場格外不同吳征不以為忤微笑道:「所以我是不是還有

什么做得不好的方你要是想罵便好好罵幾句消消氣。

新找回4f4f4f,

倪妙筠不是無理取鬧的性子年歲更已過了耍小脾氣的時候今日處處不耐

處處找茬吳征料想是心中有事不滿。

吳征哄女人已是一絕率先讓一步認個

錯合理容讓可謂一本萬利。

當然一切都基於他現下眼光獨到若不是溫柔

得體大氣賢淑的女子他哪能看得上眼壓根不會與之有所交集。

倪妙筠一路上多番提醒他妥善安頓顧盼光這一點就值得他如此做。

帳里寂靜無聲了片刻倪妙筠才幽幽道:「在柴郡時候有一回我觸怒了你

你說道有話便說生氣就生氣發怒就發怒但不可往心里去也不可憋著。

現下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生氣。

前幾天韓小姐在這里早些你又要

照料著顧小姐我不拂你的面子又不比得她們與你親近熟絡自然不能去搶

所以已經憋了好些天。

「我還真的全不知情是我的不是了。

你說我認認真真在聽。

帳里又寂靜無聲隔了良久才聽女郎又恨又惱嗔怨道:「你知不知道一營

將士均系於你一身?將士們大都還不識你的真面目可是百夫長們都對你心服口

服。

軍中之魂以百夫長們為繩彌結成網堅不可摧。

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可

你可你就這么拋下我……整個大軍不管隨隨便便扔了幾句話就跑了。

萬一

有什么閃失你讓人家怎么辦?我……我快急死了你還好像自己做得多了不起

若無其事。

氣不氣人氣不氣人!」

「額……」吳征一時啞然。

他還真沒想到這一節彼時軍情緊急倒的確是

丟了幾句話就殺入了亂軍里。

黑暗中借著營火只見女郎的眼眸忽閃忽暗似有水

光瑩然正是滿腹委屈憋了多日終於訴說出來時的又氣又怒。

「當時……嘖。

」吳征當下也拙於言辭不知從哪說起的好。

猛然間靈光一

閃偏頭湊近女郎面前見她櫻chún微扁氣急了xiōng口起伏不定粉拳捏得緊緊的。

他一把將一雙小手拉過一齊握在在掌心柔聲道:「這一回我錯了你要我怎生

做才好?下次我一定注意。

究竟擔心的是陷陣營失了主心骨還是吳征有什么傷損吳征不明倪妙筠的

怒氣向哪兒更多一些倪妙筠也不知自己更氣的是哪兒。

吳征做的實在沒什么錯

亂軍之中機會稍縱即逝軍令更是刻不容緩結果也證明了他把握戰機絕翻

盤。

可是倪妙筠滿心委屈她一邊要打理好後軍一邊心驚肉跳看著吳征在亂

軍中時隱時現——從吳征殺入亂軍之後她的目光就從沒離開過他。

她太清楚吳

征做的實在是上上之選也至今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氣就覺大勝之後固然

把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吳征卻從頭到尾沒對她說一句溫存寬慰的話——委屈

更甚。

「怎么不說話?怎么想的便怎么說。

」吳征笑得越發溫柔:「你若不說下

回我還胡來又惹怒了你可就不好了。

「你不要再拋下我。

」倪妙筠一咬銀牙把心一橫終於將心底話說了出口

一言既出羞紅滿面忙又道:「我和你一起凡事有個照應總好過你只身犯險。

你來盛國已是一份大恩情我怕我沒法和祝師姐交代。

你家里紅顏知己那么多我

一個都惹不起更沒面目見她們。

我是被陛下臨時遣來這里的掌軍一點都不在

行那么大擔子壓我身上我做不來。

你要去亂軍中沖殺我倒能幫襯許多……」

絮絮叨叨反反復復慌慌張張強詞奪理詞不達意語無倫次倪妙筠

滿腔怒意全化作紛亂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忽覺被捂得熱烘烘的小手被股柔

和的力道一扯嬌軀騰雲駕霧般飛起投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好我不拋下你了。

被男子寬厚的xiōng膛摟緊倪妙筠嚇得傻了忘了反抗忘了逃開。

柔軟曼妙

的身體仿佛僵住了一樣不能動彈就任由吳征抱著她不知所措。

「我在亂軍里看似危險實則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你的眼力應該看得出

來。

這幾日……確是冷落了你是我的不是不過以後都不會咯。

「你也知道

冷落了我你也知道冷落了我。

」倪妙筠原本柔情一片一聽此

言頓時怒從心底起粉拳一下下捶上吳征xiōng口恨恨用斗篷一捂面頰大哭起來

道:「人家擔驚受怕了半天你連句話都沒有好像人家就不在這里一樣。

成天

就顧著你的盼兒人家又沒有礙著你……」

哭聲被斗篷一遮穿不出帳子外女郎一開腔就像打開了話匣子連串說下

去永遠都說不完的模樣。

倪妙筠從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多的話簡直比自己離鄉

背井去了天yīn門之後的二十年里想說的話還要多。

「好嘛好嘛我知道我錯了今後定然都不會了。

惱人的熱息噴在耳根癢得人心搖神顫倪妙筠發泄了一通越發泄越是暢

快更難停歇不依不饒道:「你錯在哪里你要說清楚。

「我……」吳征嘆息著道:「錯在裝腔作勢錯在還以為倪仙子會嫌棄我自

作多情錯在忽略了倪仙子內心的感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都忘了小可已給

倪仙子下了婚約倪仙子還沒拒絕來著。

「我爹沒答應。

」倪妙筠仍不解恨氣鼓鼓道:「婚約做不得數。

「額唉。

」吳征是一聲長嘆懊惱無極道:「是啊倪大學士還沒答應。

他雅量高致一般的東西還入不得他眼。

我這頭疼得都要炸了偏生一筆字怎么

都練不好氣不氣人?」

倪妙筠心中一動才想起吳征這一路上偷著功夫都會練練字幾回還練得怒

發沖冠撕了紙擱了筆打翻了硯台最終又垂頭喪氣練起來原來如此!

這是一片心意實難拒卻。

女郎這才發覺今日連連失態情緒幾有失控之勢

忙從吳征懷中爬起。

這一起手足酸軟無力幾番掙扎才得起身更是慌亂道:

「關人家什么事你自己沒那個天賦。

「那倒是寫字簡直就是我一生之敵……」吳征懷念著懷中嬌軟與手上的余

溫道:「要不現下再陪我練一會兒?」

「大半夜的趕緊回去歇息大軍不日又要動身哪有閑工夫練字。

」深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