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是啥招兒(1 / 2)

杏林春暖 欣欣向榮 4755 字 2022-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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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林杏蠻佩服瑞兒的,這妞兒別看年紀不大,挺聰明,自己像她這么大的時候,還跟二傻子差不多呢,而且,這丫頭能屈能伸,挨了打,長了教訓,便先引而不發,一等得了機會,絕不放過。

自己幫她保胎,無論保不保得住,都沒什么好兒,保住了,這位要是生個皇子,頭一個收拾的就是自己,就沖上回那嘴巴子,也不會放過自己。

要是沒保住,就更不用說了,這滑胎的屎盆子一准兒扣自己腦袋上,真是好算計啊。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小林子,你可聽見瑞美人的話了?」

林杏忙跪在地上:「回萬歲爺,瑞美人如此看得起奴才,奴才家的祖墳上都冒了青煙,按說奴才不該辭,只是奴才雖懂些醫術,卻不過毛皮,尤其不善婦科,皇嗣干系重大,還請萬歲爺另選太醫聖手,為美人娘娘保胎,奴才實難當此重任。」

瑞兒掃了林杏一眼,低聲道:「萬歲爺是奴婢僭越了,想奴婢身份卑微,怎配使喚林公公,就請萬歲爺隨意給瑞兒指派一個太醫便是。」說著低低抽泣了起來,抹著眼淚萬分委屈。林杏瞬間就成了可惡的勢力奴才。

林杏目光閃了閃:「美人娘娘此話奴才可擔不起,奴才並非不想伺候美人娘娘,實是有自知之明,娘娘若執意讓奴才伺候,奴才自不能推脫,只美人娘娘身懷龍胎,玉體貴重,若有萬一,奴才縱萬死也難償其罪,且,娘娘這龍胎懷之不易,更是萬歲爺的頭胎之子,當千萬萬千的保重才是。」

頭胎之子?皇上開口道:「小林子,你是說瑞美人腹中是男胎?」

林杏:「尚不足一月,難辨男女,只是依奴才的經驗,上脈如此之早,十之七八是位皇子。」

林杏話音一落,瑞兒更是大喜過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果真是男胎,倒要格外保重才成,如今萬歲爺膝下並無皇子,自己若能一舉得男,將來自然母憑子貴,更何況,此是萬歲爺長子,將來若能繼承大寶,自己不就成太後了嗎。

在這時候跟這狗奴才斗氣,極為不智,當前需著緊保胎才是頭等大事,只要肚子的孩兒能平安生下來,再收拾著狗奴才也不晚。

想到此,忙道:「萬歲爺是瑞兒糊塗了,林公公雖通醫術到底還要當差事,哪顧得上奴婢,就請萬歲爺另外甄選一位太醫,為奴婢保胎吧。」

林杏松了口氣,這瑞兒若執意讓自己給她保胎,還真是大麻煩,好在這丫頭心大,想的長遠,自己才得脫身。

皇上:「成貴,你去太醫院召一位精善婦科的太醫,給瑞美人保胎。」

成貴瞄了林杏一眼,心說,這其中必有古怪,這小子多精,瑞兒腹中胎兒還不到一個月,診不出來也尋常,他若不說,也沒人怪罪到他頭上,如今這般宣揚必有原因。

瑞兒記著前恨,借機發難實在有些蠢,以成貴看,便她身懷龍胎,想動小林子也是蠢不可及,萬歲爺跟小林子來來回回折騰了這么些日子,要是真舍得下,小林子八條命也交代了,可如今,林杏仍好好的活著不說,還越混越體面,成了御用監的大總管。

這個差事不用說,就是萬歲爺摸著小林子的脈給的,知道他貪財,就給他一個最肥的差事,說白了,就是用銀子拴住她,借以打消林杏出宮的念頭。

成貴如今算想明白了,萬歲爺根本不是放下了,而是真走心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威逼不行就利誘,為了一個小林子,萬歲爺這心走大了。

至於瑞兒懷胎這事兒,成貴真有些看不明白了,萬歲爺並無驚喜之色,且瑞兒的位份只升成了美人,按說萬歲爺膝下無子,瑞兒肚子里的孩子,可比什么都金貴,便是母以子貴,也該多升升瑞兒的品級,卻只是不入流的美人,實在叫人想不透。

從暖閣出來直奔御葯房尋孫濟世,讓他使一精善婦科脈的太醫進宮給瑞兒保胎。

他一說完,孫濟世就是一驚:「瑞充衣有孕了?多少日子了?誰瞧出來的?」

成貴:「不足一個月,是林公公診出來的。」

見他神色不對,忙道:「可有什么不對?」

孫濟世嘆了口氣:「萬歲爺的御葯之中摻有避子的雷公藤,雖不至損害龍體,於子嗣卻極不利,需休養三個月才可恢復正常,如今瑞充衣有孕,算算日子,尚未過三月,如今懷胎只怕難保。」

成貴恍然,怪不得林杏說出來,卻又極力推脫保胎之責,肯定是知道此胎難保,不然,他早知瑞兒深恨於她,怎會巴巴的為自己豎這么個強敵,瑞兒一旦產子,肯定要為難林杏,縱有萬歲爺護著,瑞兒利用皇子收拾個奴才也不什么難事。

如此看來,這給瑞兒保胎的差事,就成了燙手山芋誰接誰倒霉。

孫濟世:「若論醫術,不是在下妄自菲薄,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加起來,也不如林公公,何必舍近求遠,若林公公肯出手,或許有救。」

成貴:「小林子說她不善婦科,怕有閃失。」

孫濟世苦笑一聲:「如此說來,瑞充衣腹中龍胎必是保不住了,不瞞大總管,下官曾在張府親見林公公破腹取子,救得母子兩條性命,哪里是不精婦科,是知道保不住,方才推脫,只林公公尚且不能之事,太醫院還有何人?」

成貴心道,這小子真他娘壞,這就是明明白白的禍水東引,死道友不死貧道啊,先把自己摘出去,管他人去死。

想到此,便道:「若真如此,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孫大人就當不知,派個善婦科的太醫進宮也就是了,將來若有事,也怪不到孫大人頭上。」

孫濟世搖搖頭:「太醫院的太醫哪個不是一大家子,若因此獲罪,豈非在下的罪過,在下身為太醫院院正,豈可明知是死,還讓他人進宮,為瑞充衣保胎之事,由在下擔當最為妥當。」

林杏蹭的站了起來,看著成貴:「大總管說誰來保胎?」

成貴:「孫大人言道此事交予別人不妥,當由他親自出手,方可保無虞。」

林杏跺了跺腳:「他有病吧,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豈非找死。」

成貴:「你果然知道瑞兒腹中胎兒保不住。」

林杏:「本來就保不住,不說皇上體內尚有雷公藤余毒,不能有子,便是沒有這雷公藤,瑞兒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成貴愣了愣:「卻是為何?」

林杏:「這是常識好不好,瑞兒才多大,皇上幸她的時候還不到十四吧,年紀太小,加之她本身便有先天不足之症,雖天葵至卻不算真正長成,母體不健如何坐得住胎,便這個孩子勉強保住,生下來也絕不會好。」

成貴倒吸了一口涼氣:「可是我大齊風俗,十二三成婚生子的女子比比皆是,也不算新鮮事。」

林杏翻了個白眼:「總管大人不如去掃聽掃聽,那些十二三成婚生子的女子,有幾個能活過三十的,那些生下的孩子,又有幾個能健康長大的。」

成貴仔細想了想,可不嘛,先帝爺暮年之時,有那么幾年,頗喜好十二三的女子,幸了不少新進的宮女,後也有幾個壞了龍胎的,卻無一個足月,都掉了,雖免不了如今的太後,當年的皇後娘娘,暗做手腳,到底也是胎兒不穩,不然,也不至於一個都保不住。

且那些宮女,後來不是病就是死,真沒一個活過長遠的。

林杏看了他一眼:「皇上若想順利得嗣,還是盡量幸十六歲往上,身體康健的女子為好。」

成貴不禁看了她半晌兒:「小林子倒真心為了萬歲爺著想。」

林杏樂了:「總管大人這話說的,萬歲爺乃我大齊聖明之君,天下之主,皇嗣更干系我大齊國運,自是多多益善。」

成貴:「孫大人執意為瑞美人保胎,雷公藤之事,萬歲爺已網開一面,若瑞美人龍胎不保,只怕孫大人的仕途就走到頭兒了,林公公跟孫大人頗有私交,想必不會見死不救吧。」

林杏看了他一會兒笑了:「論及私交,恐怕總管大人跟孫大人更為親厚些,更何況,萬歲爺這么多年都未有皇嗣,此次瑞美人懷胎,必然驚動後宮,只要總管大人抬抬手,孫大人此次也不過有驚無險,萬歲爺還能借此鏟除異己,何樂而不為呢。」

成貴目光閃了閃:「林公公倒真聰明,只不過,此事干系重大,咱家還要仔細思量思量。」說著轉身走了。

等他走了,林杏坐在炕上,琢磨拿孫濟世這榆木腦袋怎么辦,之前還說他挺精明的,如今才知道,自己又看差了,孫濟世脖子上頂的根本不是腦袋,就是木頭疙瘩,天天恨不能往死里頭找,要不是為了自己的財路,才懶得管他呢。

喝了口茶,忽想起剛張三過來說今兒晚上攢好了賭局,還在軍機處前頭的值房里,看看時間差不多,便套上外頭的衣裳走了出去。

又落雪了,林杏張手接了些雪花,冰涼涼的凍人,急忙搓了搓手,把帽子扣嚴實了,摸了摸帽子上的毛,如今自己管著御用監,不能便宜了別人,回頭怎么也得弄個頂兒紫貂的帽子戴戴。

剛到乾清宮門口,就看見張三正往這邊望呢,見了林杏忙跑了過來:「還當林哥哥忘了今兒的賭局呢,人可都到齊了,就等著林哥哥呢。」

林杏:「這是都上趕著給咱家送銀子來了啊。」

張三嘿嘿一樂:「林哥哥這話倒是不錯,如今林哥哥可是御用監大總管,這可是管著整個宮里的用度,誰不想著巴結巴結林哥哥呢,只不過,這賭桌無父子,上了賭桌天王我老子都不認的,誰還管差不差事,林哥哥可得小心些,我瞧他們摩拳擦掌,今兒晚上都想打您這個財神爺的秋風呢,生怕您的銀子沒帶夠,回頭還得賒賬。」

林杏笑的不行,一拍自己的胸膛:「看見沒,咱家有的是銀子,只你們有本事盡管都贏了去,咱家絕無二話。」

兩人說笑著到了地兒,往屋里一進,林杏就樂了:「我還說是底下的小子們呢,原來是幾位老哥哥,倒真是稀客。」

萬全站起來:「老弟高升,我們老哥幾個本來商量著要給老弟慶祝,偏張三這小子說,老弟不喜別的,倒是越性的賭一宿,才合老弟的意,這不,我們幾個就都過來了,先說好,這賭桌無父子,一會兒上了賭桌,我們幾個可不會讓著老弟。」

林杏忙道:「如此,方有趣。」

各處的掌事太監都來了,值房也就熱鬧了起來,通著的三間值房都打開來,敞亮了許多,炭火燒的賊旺,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溜食盒,打開,里頭裝著各式精致的細點,托盤里堆著幾樣南邊進貢的鮮果,旁邊屋放了兩個火爐,爐子上蹲著大銅壺,水一滾,就有小太監沖入桌上擺好的蓋碗里,頓時滿屋都是小龍團的茶香。

小太監端過來先捧給她,林杏接過抿了一口,看著萬全笑道:「萬老哥如今升任御葯房總管,這小龍團想必是萬老哥拿過來的。」

萬全笑了一聲:「說到這個,老哥哥還得謝林老弟,不是林老弟在總管大人跟前舉薦,這御葯房的好差事,可輪不到老哥哥頭上,這小龍團就更甭想了,能喝口涼水就念佛了。」

林杏明白,這小龍團別人想弄點兒難上加難,若是御前的倒不多稀罕,就算福建再鬧三年災,貢上的小龍團也有的是,萬歲爺一個人哪兒喝的過來,自然都便宜了御前的奴才們,要不都想謀好差事呢,在宮里只要能謀上個好差事,那過的日子,比皇上都滋潤。

萬全進御葯房,的確是林杏跟成貴提的,只不過,沒想到成貴能給自己這個面子,竟然真抬舉萬全當了御葯房的二總管,至於大總管,反正缺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就這么著,也不影響什么。

說笑了一陣,便上了賭桌,人多,分成了兩桌,骰子搖的山響,銀子可勁兒的往桌上仍,都是有錢的主兒,沒人吝惜這點兒小錢,就圖個樂子。

一直耍到窗外翻了魚肚白,怕耽擱了差事,這才散了。

林杏跟萬升一道回來,順子在後頭給兩人撐著傘,擋外頭的雪,眼看到了御膳房,萬升倒提起一件事兒:「過些日子便是朝廷大比,往年這朝廷大比跟御廚大賽都是前後腳兒辦的,前兒萬歲爺下了旨說今年雪大,只怕影響春播,今年的御廚大賽先停了,倒有些可惜,不然,這可是個好機會,雖說年年的御廚大賽都是由外頭的大御膳房承辦,不過大賽一開,那過手的好東西就沒邊兒了,旁的不說,咱們先能落個口服,好在還有個恩榮宴,到時候咱們也沾那些新貴人的喜氣兒,聽人說新科三桂,狀元,榜眼,探花,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呢。」

林杏:「萬二哥還信這個?」

萬升嘿嘿笑道:「這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可是人生一大樂事,咱去了子孫根,這輩子是甭想了,不還有下輩子呢嗎,回頭沾沾文曲星的喜氣兒,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咱也享享福,尤其新科狀元,要是能在近處瞅瞅就好了,可惜咱家不是御前的人,這恩榮宴的酒菜雖是從咱家手里走,咱家卻去不了那保和殿,不過,林老弟是萬歲爺跟前的紅人,又兼著侍膳總管的差,定會跟在萬歲爺左右,到時可得替老哥好好瞄幾眼。」

林杏笑的不行:「這輩子還沒過完呢,萬二哥倒想的長遠,成,到時候咱家替你多看看這文曲星下凡到底什么樣兒。」

兩人說笑了幾句便分開了,林杏一回自己的小院,跟前的小太監忙打熱水來伺候他洗了手臉,便是早膳的時候了。

林杏心說,自己得的這幾個差事雖都是肥差,可也著實辛苦,尤其這侍膳,天天起早貪黑伺候著,連懶覺都睡不了。

今兒不是大朝會的日子,便也不著急,林杏進暖閣的時候,早膳已經擺好了,皇上掃了他一眼,目光在她眼下的黑圈上停了停,臉色有些沉:「成貴,朕聽說夜里有些奴才聚賭吃酒,可有此事?」

林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變態又抽什么風,莫非是沖著自己來的,這宮里本就沒什么消遣,宮門一下了鑰,不找點兒樂子,能干什么,又不像變態似的,有三宮六院可勁兒的造,不賭錢難道回去抱著枕頭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