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換你來坐(1 / 2)

京門風月 西子情 2500 字 2022-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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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鈺又坐了片刻,揮手招來一人,「去傳話,請大伯父來一趟靈雀台。」

「是。」那侍衛退了下去。

「給他來宮門,讓他們出去。」秦鈺淡淡吩咐。

過了片刻,有侍衛來稟告,「太子,小王爺要闖宮門。」

秦錚仿佛沒聽見,轉眼就出了靈雀台,秦鈺並沒有攔著。

秦鈺慢慢道,「是不是春秋大夢,總會知道的。我如今不知道責任是什么,既然你知道,不如你就坐來教教我。」話落,他嘲諷地笑,「那把椅子,是否沒世人想象的那么好。」

秦錚忽然抬腳,一腳踢翻了桌子,「收起你的春秋大夢。」話落,再也懶得跟秦鈺多說,氣怒地拽著謝芳華離開。

秦鈺笑著點頭,「是,我想改一改我的命。堂兄你心懷天下,英親王府忠心不二,一心為南秦江山,不若就坐這把椅子來。我也想看看,你能將這南秦治理成什么樣。」

「所以呢?你就以皇叔為鑒?想改一改你的命?」秦錚看著他。

「我若是不認命呢?」秦鈺抬眼看著他,「這些日子,我監國處理朝政,看著父皇日夜掙扎,病魔把他折磨的不成樣子,可是他還心心念念著江山,有美人環繞侍候,他卻享受不來。我就想,他坐了這么多年的皇帝,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人人道他九五至尊,享受不盡的榮華,後宮粉黛三千,可是,他到頭來,得到了什么?無非是,這一生,空虛孤寡苦悶至極。」

秦錚拉著謝芳華站起身,冷冽清寒帶著濃濃殺氣地看著他,「秦鈺,你做夢。什么人有什么命,你生來就是這個命,南秦江山就是你的責任,你就認命吧。」

秦鈺微微一側身,茶盞擦著他臉頰而過,「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碎了。

秦錚忽然伸手拿起茶盞,對著秦鈺打了過去。

「在你的心里,我做什么,一定必須是要為了這南秦江山,才能對得起我的身份。」秦鈺嘲諷一笑,忽然道,「堂兄,若不然你我換換身份如何?這把椅子你來做,你身邊的人歸我。」

秦錚抿唇。

「為何不敢說。」秦鈺笑了笑,「你命好,運氣好,所以,從來不去以己度人。只覺得,這天下間,只要你想要,就一定能抓在手里。」頓了頓,他道,「當然,你也確實抓在手里了。只是從來不去想,自己為什么這么命好、運氣好。」

秦錚冷寒,「秦鈺,我看你是瘋了,這樣的話你也敢說?」

秦鈺又道,「所以,有時候我就不明白,你都是哪里來的好運。皇祖母疼你也就罷了。你還有個比我娘好的娘。我有時候就在想,若是當年,父皇娶的人是大伯母,也許我就是你,也能肆意而為。」

秦錚冷眼看著他。

秦鈺嘆了口氣,「從小到大,你比我天真多了。」

秦錚抿唇,「這么多年,我父王如何,有目共睹。絲毫沒做有違君恩之事。所行所止,哪一件不是聽從皇命?你何必拿出這話來說。」

「堂兄這是在說皇室和英親王府不一樣嗎?」秦鈺攔住他的話,笑了一聲,「你錯了,在天下人的眼里,父皇這把椅子是英親王府讓出來的,坐這把椅子的是父皇,可是百姓們的心里,卻是皇上和英親王共天下。更何況,還有個凌駕於皇室和宗室的謝氏。這么多年,南秦的江山只是父皇一人的嗎?」

秦錚冷笑,「我們雖然從小學的東西是一樣,可是身份不同,責任自然不同。你會的東西,做出來,會動搖根本。我會的東西,做出來,至少不會……」

秦鈺揚眉,「我從小和你學的東西是一樣的,我會的,你也會。我心思不純,有齷齪算計,你也有,我心里有污穢,你也有。只不過,你得到了想要的,所以能理直氣壯地來說我,我如今沒得到,卻不代表不能得到了。你不必冠冕堂皇地教訓我,你又年長我幾個月?」

秦錚眸光霎時碎成冰,「皇叔一生都想要除去謝氏,使得南秦江山穩固,沒想到他最中意的繼承人卻沒有江山,心里只存著齷齪算計。秦鈺,你自己掂量掂量,你心里若是污穢,如何坐得穩這江山?」

謝芳華垂下臉。

秦鈺不置可否,看了謝芳華一眼,肯定地道,「她不會是我的皇後。」

秦錚眯起眼睛,「秦鈺,李如碧如今還在皇後的宮里住著吧?右相府的女兒已經到這般地步了,你若是扔了她,天下還何人會娶?右相府清貴門楣蒙了羞。右相老兒以後還如何能抬得起頭?你既要那把椅子,何必得罪天下士子?你要知道,右相占了天下士子的風評之首。」

秦鈺笑了一聲,「入不了族譜的人,不算是皇室和宗室承認的兒媳,不是秦氏的人。堂兄讓我喊堂嫂,是不是等入了族譜再說。」

「她如今是你堂嫂。」秦錚冷冷地說。

「不過可惜,沒見到芳華小姐。」秦鈺道。

「然後我娘就領著我去忠勇侯府道歉。」秦錚接過話,「那年你也纏著跟了去。」

「本來我還想再多聽一些堂兄的兒時趣事兒,既然你讓我出來,那就由我接著說吧。」秦鈺笑著從靈雀台外走進來,掃了謝芳華一眼,緩緩道,「當年我在母後宮里,有人稟告了這一出靈雀台彈弓彈珠的趣事兒。我就當笑話說給了大伯母聽。」

謝芳華轉頭看去。

「秦鈺,聽夠了吧?聽夠了就出來!」秦錚忽然看向靈雀台外。

謝芳華想著她之所以改變,也是被他改變的,她的任何情緒,都因他而起。

秦錚滿足地輕輕嘆息一聲,「還是現在的你好,有血有肉,能說會笑,曾經我真怕你……」他頓住,不再說。

「我手又不是面團。」謝芳華撤回手,嗔了她一眼。

秦錚拿過她的手,使勁地揉了揉,「我是沒見過這么討厭的性子,就像你往湖里扔一顆石子,竟然都激不起波瀾。」

謝芳華想著當年她重生後,對皇宮厭惡透頂,多待一刻都覺得待不得,那時候,她是不想再多待罷了。笑看著秦錚問,「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我這么好欺負的?」

「一般的女孩子,一定會嚇壞了,你卻看了一眼地上滾落的珠子和碎了的朱釵,便向靈雀台看來。我等著你質問我,可是你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就走了。」秦錚有些郁悶地道。

謝芳華回憶,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有這么回事兒。

「我剛來不久,就看到你從德安宮出來了,還是一板一眼的樣子。直到來到靈雀台外,還是那副樣子,連個表情都沒變過。我手中正巧拿著打鳥的彈弓,便放了一枚小珠子,對著你打了過去,小珠子打碎了你的朱釵,你的頭發當時就散了。」秦錚笑看著她。

謝芳華看著他。

秦錚眨眨眼睛,「是啊,本來我覺得你無趣,引不起我的注意,於是,我就看了你兩眼,沒趣地出去玩了。」頓了頓,又道,「那一日,皇宮到處都是人,只有一個地方清靜,就是這個靈雀台。在這里,可以看到整個皇宮的風景。我就來了靈雀台。」

謝芳華又好笑,「我這樣的木頭,合該引不起你的注意才是。」

秦錚點點頭,「何止像?像極了。我自小在皇宮里長大,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進了皇宮里,再活潑的女子,都變成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木頭。可是你這個木頭看上去又和別人不同,別人至少說話,有些笑模樣,可是你絲毫沒有,比所有的女人更木頭一些。」

謝芳華頓時噴笑,「我看起來真的很像一根木頭?」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皇祖母的德安宮,皇祖母讓人給你端茶,你不喝,讓人給你拿點心,你不吃。那時候,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皇祖母就笑著說,不愧是忠勇侯府的小姐,果然不尋常。也只有謝氏嫡系一脈,才有這樣的德容閨儀。」秦錚說著,笑了一聲,「我鮮少見皇祖母誇過人,當時就去看你,發現就是個木頭模樣的小破孩,德容閨儀是什么東西?沒看出來。」

謝芳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德安宮,德慈太後的寢宮。她忽然有些遺憾,若是她曾經在第一面見到秦錚時,就注意了他,該多好啊。可以知道他小時候的事情,也能知道他小時候是什么樣,不會到如今一片空白,對於小時候的他只有微薄的了解,僅是一個名字。

秦錚對她笑笑,目光看向皇宮一處。

謝芳華頓時覺得有了些滋味,「好啊!」

「小時候在這皇宮里的事兒。」秦錚看著她,「昨天那些又算什么?不過是十之一二。」

「你小時候的事兒?」謝芳華想起昨天,對他說,「我不是都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