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街上。

阿誠買了報紙,坐回車內,關上車門,復讀頭條「今日頭版頭條,黑色星期五。」抬手將報紙送到後座。

明樓接過,打開,南京新報的頭條:黑色星期五,十三名特工魂斷大年初二「獨斷獨行啊。」

阿誠戴上皮手套,蔑諷「這新聞的速度比76號的反應還要快啊。」小桃子就會找機會練手,嫉妒。

「走。」明樓只說了一個字。

阿誠發動汽車。

……

明家。

明台很快就趕回到家中,一回來便去了通往後花園的那條路,那里的一處因為陽光充足被暫時改為她曬太陽的地方。

桃夭坐在躺椅上,身上蓋著薄毯,正閉目養神。

明台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體遮住了一些陽光:瞧著她心無旁騖的閉目休息,陽光灑在她身上,長長的睫毛很清楚能看到,嘴角微微上揚,靜謚美好;恐怕任誰都想不到眼前這柔弱的女子開槍殺人是那般干凈利落「你昨天怎么會在哪里?」那個黎叔明明說他來不及告訴他的組織了。

「你呢?怎么會在那里?」還是閉著眼睛「在上海你們聯合抗日的不錯嘛。」

明台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你就這么放心大哥,他和曼春姐應該還沒有徹底斷吧。」

「與其疑神疑鬼,不如休養生息。」桃夭雙手交握放在身上「你還不知道你大哥在家的原則嘛,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已經是他的家人,是他孩子的母親。」

「你一直都這么自信,難道就沒有膽怯的時候?」明台坐的比她高,所以是低眸看她。

「這么好的太陽,就不要提不愉快的記憶了。」桃夭很喜歡這種什么都不做不想的身體與思想放空「人是最容易積累不必要壓力的,經常這樣放空一下能舒緩緊張情緒,讓人煥發精神。」

明台不由看向窗外:明家的花園還是那般熟悉,陽光灑落似乎都驅散了冬季的蕭瑟,自己就這樣什么都不做的坐在她身邊,她悠然的躺著;冬日的陽光也照耀在他們二人的身上,雖然溫度有限但依然能感覺到光芒的力量「你對阿誠哥的畫怎么看?如果將來大哥真找到這么一處,你會一起去嗎?」

「會,只要我還活著。」桃夭淡淡「這也是我期許的生活。」

「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明台笑起,抬頭迎向灑落的陽光「曬太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可以不做,的確美好,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未來的日子就是這樣,沒有戰爭,人們都能享受著溫暖的陽光。」桃夭還是閉著眼「抱怨著股市的泡沫,在假日開著車帶孩子去郊游,放下工作的壓力盡情享受愛情的甜蜜,每個人臉上都不再有恐懼、迷惘,有的只是各自瑣碎的幸福和煩惱。」

「你描繪了一幅美好的場景。」沒有戰爭,明台發出一聲鼻息氣聲「我也希望會有這么一天。」

「一定會有。」桃夭睜開了眼「因為我見過。」

「在夢里?」明台順著她的話反詰。

桃夭的目光與他的眼睛對撞,平靜「在未來。」

未來!?她的意思是為了這個美好的未來才會如此畏懼?明台移開了注意力「不知為何,你的毫不畏懼總能讓我暫時變回了一個正常人,找到真實的自己。」

「像變色龍那樣為了適合環境而不停改變,甚至迷失了自己?」桃夭笑話他這種菜鳥感覺。

明台看著花園,不反駁的聳肩「一會兒是把鋼刀,一會兒又是把利劍,變來變去的,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語氣輕快。

「不正常的鋼刀小叔叔,離我家明瑞遠點,別帶壞了他。」桃夭彎起嘴角「不然我告訴大姐。」

「你才不會告狀。」明台不以為然「你不是會告狀訴苦的普通女人。」

「我就是普通女子。」桃夭拉高了薄毯「接下來的一年我會很脆弱,甚至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正因為如此,你才不普通。」明台指出「桃夭……」

「你大哥心里還有汪曼春,年少的感情很濃很深。」桃夭搶斷了他的話「親眼看見曾經深愛的女子蛻變的滿身血腥,你大哥心里的傷痕其實很深;明台,做為你的大嫂,我不希望你重蹈你大哥的覆轍,兩情相悅是喜事,暗戀卻有可能是一場只有一個人主演的啞劇,啞劇倒還罷了,最怕的就是變成悲劇。」嘴角的弧度還掛著,眼睛里的堅定則無法忽視。

「你有一雙透徹的眼。」明台轉回注意力和目光,他的眼睛里也寫著他的堅定「總是能輕易的看穿我。」

「你大哥也可以。」這個只不過是人生積累下的經驗。

明台緊緊盯住她的眼睛「為什么是我大哥?」

「數學題可以有許多解法可以有,但正確答案始終都是一個。」桃夭並不回避,似乎打算一次說清楚「就像數學層面上11必然等於2。」明樓就是她這道難題的正確答案。

「很多題目看似不同,但答案是相同的。」明台平靜的問道「大哥也許也是汪曼春的正確答案,而且你怎能肯定沒有其他人……」

「仁義禮智信,這個是老祖宗留給我們後人最好的答案。」桃夭在搖頭,她不覺得自己和他的相處里有任何出格的暗示。

「好,我不說這個了。」明台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追問自己更想知道的答案「你是我大哥的枕邊人,我想知道我大哥到底是什么人?」

桃夭溫婉柔聲「他就是你大哥,還能是什么人?或者你又希望他是什么人?」

「我希望他是中國人。」

「他也沒有入法國籍,雖然在巴黎的時候有很多人都勸他放棄中國國籍,可他始終都以自己是中國人自傲。」桃夭訴說起法國的事「所以他就是個中國人。」

「你現在還敢這么對明瑞說嗎?說大哥是頂天立地的中國人?」明台起身逼近一步。

「你大哥只是在做他要做的事。」桃夭沒有正面回答「只要他想做我便全力支持他,因為他是我丈夫!」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明台不許她回避。

桃夭彎著嘴角「家里不准談論政治,這是明家的家規。」這就是她給他的答案。

明台苦笑了一下「你和阿誠哥一樣。」在祭祖後書房門口的那場談話里阿誠也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案,不過不要緊,他至少知道自己猜測的方向沒錯,轉身要走。

「明台。」桃夭還坐在陽光中。